待等江然回到客棧,這邊也是一切安好。

唐詩情就在江然的房間裏等著他。

見他回來,便拉著他坐下,給他倒了杯熱茶:

“如何了?”

江然把情況簡單的說明了一下。

唐詩情也有些意外,而她的第一個反應倒是和江然一樣:

“他該不會也是我教中人吧?”

魔教百年以來,各種分崩離析,門人弟子四散,找不到組織的情況下,說不定就會做點什麽。

就好像君何哉,他就加入了天上闕,硬是幹到了尊主的位置。

從而借天上闕的勢力,攪動風雲。

如果說有魔教高手,在找不到魔教的情況下,混跡於殺手組織之中,最後幹到了樓主的位置。

倒也未必說不過去。

“可倘若如此,為何要避而不見?”

江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唐詩情輕輕搖頭:

“該不會是以為,你想要將他抓起來換賞銀?”

“倒也難說……”

江然笑了笑,他原本確實是這麽打算的。

雖然說無生樓今天晚上來的這人,抓了也能拿去換賞銀。

可問題是,這樣的小角色,就算是換又能換來什麽?

執劍司上都未必榜上有名……畢竟殺手組織,從來都是隱秘小心的。

長公主就算是想要找人調查,都未必能夠摸得到門路。

又如何能夠將名字列在名單上?

也就一些比較出名的……例如五毒一流,還算是有些價值。

至於無生樓樓主,那自然更是非比尋常。

此人的賞銀雖然不如天上闕的尊主,卻也相差不算太大。

他比君何哉更加厲害的是,他是五國通緝。

畢竟,這橫跨五國的大組織,太招人恨了。

凡此種種,與其在對方一現身就將其拿下,還不如看看對方的意圖,然後來一個順藤摸瓜。

實則江然也確實是這麽做的。

隻是最終的結果,卻有點意想不到。

兩個人在這合計了良久,最後也沒有什麽頭緒。

“罷了罷了,不再多想了……”

江然擺了擺手:

“觀其行事,今後應該還會有所交集,是敵是友,也終將現出原形。

“在這之前,先靜觀其變吧。”

他看了一眼外麵夜色,輕聲說道:

“相比起來,我倒是更在意他說的另外一件事情……”

“什麽事?”

唐詩情給他添茶,一邊輕聲問道。

江然想了一下說道:

“長公主的那位侄子,名叫單聰,是當今聖上的第二子。

“本應該是尊崇至極的身份,卻遊曆江湖到了錦陽府。

“當日,錦陽府外……”

他將認識單聰的經過跟唐詩情說了一遍。

這些事情唐詩情之前並不知道,其實,對於單聰她也並不關心。

不過聽完了錦陽府外的那一番經曆之後,她倒是若有所思:

“當時的出手的人,絕不是吳笛……

“那出手的人會是誰?

“他的目的到底是吳笛,還是單聰?”

“都有。”

江然一笑:

“出手之人你也認識,便是田有方。”

唐詩情一愣:“這又是怎麽回事?”

江然又將田有方和吳笛之間的恩怨糾葛說了一遍,並且提到了當天夜裏田有方說的那些話。

根據田有方的說法,讓他出手暗害單聰的人,乃是當朝武王爺。

這皇室糾葛本就鬧得人盡皆知。

哪怕唐詩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修萬古悲,也還是聽說了這件逸聞趣事。

畢竟皇室的瓜,總是不能放過的。

“所以,你如今也在懷疑,支持青國於金蟬之內活動的,便是這位武王爺?”

唐詩情眨了眨眼睛:

“倘若當真如此,我們該怎麽辦?”

“不怎麽辦……”

江然一笑:

“我們是江湖人,朝堂的事情,不歸我們管。

“哪怕管的再多,那位也不能將龍椅讓給我來坐。”

“你想坐嗎?”

唐詩情抬頭問江然。

是很認真的那種。

好像江然隻要說一句‘想’,唐詩情就要殺入京城之中,把當今天子從龍椅上拽下來一樣。

這跟平日裏唐畫意開玩笑的那種完全不一樣。

因此江然也不好亂開玩笑,萬一唐詩情當真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當即搖了搖頭:

“當皇帝沒有意思,我不是能夠坐得住的人。

“若是不能行走天下,四海浪**,人生豈非毫無趣處?”

唐詩情聞言點了點頭:

“那我就隨你一起浪跡天涯。”

江然心頭微微一觸,拉過了唐詩情的手,輕聲說道:

“是不是我去哪裏,我做什麽,你都會陪著我?”

“那是自然。”

唐詩情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自然是要跟著你的,龍潭虎穴也好,刀山火海也罷,你上天,我就隨你做仙,你要是入了地,我就和你一起化鬼,除非你趕我走,否則的話,我再也不想從你身邊離開了。”

“隻盼著有朝一日,你莫要後悔。”

江然輕輕搖頭,他自問自己沒有這麽好,可以讓一個人這般死心塌地。

“我自然是不會後悔的。”

唐詩情的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

她總是叫江然有些說不出來的心疼。

似乎隻要自己對她好一點,她就能開心許久。

江然輕輕出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

“不過朝廷若是亂了,對我來說,也有一定的好處。

“倘若這我武王爺當真陰謀造反,那他的腦袋得值多少錢啊。”

唐詩情想了一下,雙眸裏的小星星也是異彩紛呈。

她忽然問道: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做捉刀人了。

“那你……會做什麽?”

江然想了一下,然後說道:

“那就找一塊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蓋一座大房子,大莊園。

“可以養一些雞鴨牛羊。”

“還有狗!”

唐詩情立刻提議。

江然發現這姑娘是真的很喜歡狗,便點了點頭:

“那是自然,還得養狗,養好多狗。”

唐詩情連連點頭。

“然後呢……我們,帶上畫意,接上唐員外,還有老酒鬼。

“我們就在這大莊園裏生活。

“練練武,讀讀書,下下棋,寫字畫畫,想做什麽都好。”

“還有葉驚霜葉姑娘,長公主,楚雲娘,田苗苗,顏無雙……”

唐詩情扒拉著手指頭。

“等等等等……”

江然連忙打斷:

“驚霜也就算了,這後麵這些亂七八糟的是怎麽回事?”

“難道你不喜歡她們嗎?”

唐詩情詫異的看著江然。

“……”

江然一陣無語:“我為什麽會喜歡這麽多人?而且,退一萬步來說,為什麽連田苗苗和楚雲娘都算上了?”

“那我不知道啊……不過,反正隻要是你喜歡的,就全都接來。”

唐詩情笑道:

“你有這麽多銀子,都可以養活得了。

“如果你的銀子不夠用了,就跟我爹要。

“他有的是銀子。

“如果他的銀子也不夠了,你還可以讓我教內弟兄去營生賺銀兩,然後拿給咱們花費。”

“……你想的怪好的呢。”

江然伸手在唐詩情的腦門上輕輕點了一下:

“好了,現在不許胡思亂想了。

“回去休息吧,夜深了。”

“恩。”

唐詩情看了看外麵夜色,眼珠子滾了滾,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臉就紅了。

站起身來:

“那……那我先去休息了。

“你也早點睡吧。”

“好。”

江然點了點頭,起身將唐詩情送出門外。

一直到看著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這才關上了房門。

坐下之後,看著桌子上的半杯茶水,啞然一笑,端起茶杯便一飲而盡。

其後便來到了**躺下。

夜幕越發深沉,客棧裏也格外的安靜。

江然再一次被驚醒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戶,窗外仍舊漆黑一片。

但是有人在撬窗……

江然看著窗口,一時之間都有點迷茫了。

這年頭的毛賊都這麽卷了嗎?

大年三十不在家好好過年,還出來營業?

給同行一條活路啊!

這念頭剛到此處,窗戶就已經被撬開了。

然後就見一個人一骨碌鑽了進來,落地之後,腳好像還有點沒站穩。

江然就看著這人扶著窗框子,然後慢慢的關上了窗。

緊跟著就是一步三搖的朝著江然走了過來。

“嘿嘿嘿……”

到了床前,這人發出一聲怪笑:

“這次,我看你還往哪裏跑……”

說著,一把掀開江然的被子,就鑽了進去。

江然反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將其按在了身下:

“臭丫頭,晚上不睡覺,跑到我這裏撒酒瘋了?”

唐畫意奮力掙紮:

“你……你鬆開我……你……你休想欺負我……”

江然看她這模樣,就知道人還沒清醒:

“果然是在發酒瘋。”

隨手鬆開了她的腕子,就見唐畫意忽然一回頭。

雙眸之中,似乎接引了天上星光。

江然隻覺得精神一晃,造化正心經當即一轉,繼而大怒:

“臭丫頭,你敢對我用心魔念?”

說話間,將她拽起來,摁在了自己的膝蓋之上,大巴掌就要落下去。

唐畫意兀自掙紮:

“可……可惡啊……心魔念對你沒用……我,我到底該怎麽對你用強……”

江然氣笑了:

“你還想對我用強?

“長本事了你……”

這一巴掌倒是拍不下去了。

恨恨的將她扔到了一旁:

“還不趕緊回屋睡覺?”

說完之後,就發現,唐畫意呼吸均勻,竟然已經是睡著了。

睡著睡著,還嘿嘿怪笑:

“總算是讓我得逞了吧,姐夫乖……我會對你負責的……”

“……”

江然聽的臉都綠了。

這是做了一些什麽夢?

在夢裏她到底對自己幹了什麽?

他又看了看窗戶,以及**躺著的唐畫意,忍不住揉了揉腦門:

“難道她是做夢,做過來的?

“人家做夢也就僅僅隻是做夢……她做夢,還付諸於行動了?”

江然哭笑不得,索性趴在一邊,瞅著她,問了一句:

“你打算如何對我負責?”

“我將來……”

唐畫意說到這裏,就翻了個身:

“……對你好……”

“怎麽個好法?”

江然眉頭一挑。

“嘿嘿……”

唐畫意傻笑一聲,就不回答了。

畢竟隻是做夢,不可能有問有答,真的是那種有問有答的,多半都是沒睡著。

江然哭笑不得,感覺這一晚上真不消停。

翻了個身躺下,看著床帳發了一會呆,繼而放下了床簾,也沒有驅趕唐畫意,便自顧自的睡了。

反正同床共枕又非第一次。

上一次姐妹倆都在,自己尚且能夠忍耐的住。

單單就唐畫意這麽一個小妖精,自己有什麽可怕的?

不過江然很快就發現,自己小看了唐畫意。

唐畫意睡覺很不老實,上一次江然就發現了,不過那次還好,**空間有限,唐畫意輾轉騰挪,施展的餘地很少。

可這一次不一樣,給了她充分發揮的舞台。

然後就開始施展起了她的十八般武藝。

……

……

唐畫意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好夢。

雖然夢的是什麽,隨著雙眼睜開,就一下子淡忘了。

做夢就是這般有趣的一件事情。

半夢半醒之間,還能很清晰的記住這個夢的內容。

並且決定醒來以後一定不能忘記,留待日後慢慢回味。

可一旦真個清醒,就是半點不由人了。

最後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徹底睜開了雙眼。

看著陌生的床帳,她也未曾放在心上。

這一路走來,天天換地方睡覺,能熟悉才是咄咄怪事。

隻是凝望了一會之後,她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

自己的手……怎麽好像被人給綁起來了。

她低頭瞅了瞅,確實是被綁起來了……是被腰帶綁的。

這腰帶很熟悉……是江然的。

之所以這麽熟悉不僅僅是因為天天能夠看到,關鍵是,這是她和唐詩情在錦陽府親自給江然挑選的。

用料講究,縫製的手法更是考究。

隻是唐畫意怎麽都想不明白,這腰帶為什麽不在它原本應該在的地方,而是出現在了自己的手上?

然後一扭頭,就看到了江然正在呼呼大睡。

唐畫意猛然瞪大了雙眼。

腦子裏一瞬間浮現出了無數的小片段。

並且轉眼之間就列出了兩種可能。

第一種,昨天晚上自己酒後亂性,跑過來對江然用強,然後被他武力鎮壓,最後綁住了手腳扔在一旁。

第二種,昨天晚上江然喝醉了,酒後亂性,跑到了自己的房間,把自己給抓了過來,打算發泄獸欲,結果自己雖然喝多了,卻仍舊堅守底線,抵死不從。他一怒之下,就把自己給綁了……然後為所欲為?

她感受了一下,好像身上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那多半不是。

畢竟按照她對自己的了解,如果江然對她用強,她根本不會抵死不從,肯定立馬就從。

那難道是第一種……

如果是第一種的話,自己大概也沒有成功。

“可惜了……”

唐畫意歎了口氣。

“什麽可惜了?”

江然的眼睛還閉著,但是嘴巴卻張開了。

“你沒睡著?”

唐畫意吃驚。

“我想看看你的清晨起來之後,良心會不會痛。”

江然睜開眼,瞥了唐畫意一眼。

“為什麽良心會痛?”

唐畫意舉起了自己的手:

“就算是痛,也是我的手痛,以及頭痛。手痛是因為被你綁了,頭痛是因為宿醉。

“非要說良心痛的話,該痛是你才對吧。

“我一個妙齡少女,睡覺的時候好好的,還在自己的**。

“結果一覺醒來,就到了一個男子的**。

“還被綁了雙手……”

不管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不管對自己如何了解,不管有什麽樣的猜測。

反正先倒打一耙就對了!

畢竟按照正常的思路,自己這個說法絕對沒有問題。

江然眉頭挑了挑:

“你就完全不記得昨天晚上你對我做了什麽?”

“我對你能做什麽?”

唐畫意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心虛,然後偷偷摸摸的問道:

“我得逞了嗎?”

“你還想得逞?”

江然冷笑。

“……都沒得逞你說什麽啊。”

唐畫意撇了撇嘴:

“而且就現在這樣,誰得逞還不一定呢,你說我現在要是喊一嗓子,他們衝進來看到我們這模樣。

“是會相信我,還是會相信你?”

“小丫頭,你是不是以為我收拾不了你了?”

江然臉色一沉,伸手就將唐畫意從**拽了起來。

“誒誒誒……拽就拽,別掀被子啊,冷冷冷……哎呦,你真打啊!我的屁股……”

好半晌之後,江然方才放下了唐畫意。

唐畫意給打的臉頰泛紅,咬著下嘴唇,敢怒不敢言。

“行了,起來洗漱吧。”

江然掀開床簾,便翻身下床。

“你給我解開啊。”

唐畫意伸出雙手。

“這點東西,能困得住你?”

江然伸了個懶腰:

“自己解開就是,別懶了,一會去把長公主給我叫過來,我有事要找她。”

“你跟她是越來越不客氣了。”

唐畫意兩手一翻,綁在手上的腰帶果然就已經鬆開。

她順手疊好,放在了江然枕頭邊上:

“人家可是堂堂的長公主,你這呼來喝去的,還得人家親自來見你……腰帶給你擱這了。”

“知道了。”

江然抄水洗臉。

唐畫意撇了撇嘴,臉上一轉,已經恢複了厲天心的容貌:

“昨天晚上還跟人家同床共枕,一早上起來就讓我去找別的女人。

“男人啊……我呸。”

不等江然發作,說完之後,一溜煙就翻窗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