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寺一行到這就算是結束了。

雖然從開頭,到結束都和江然想的不一樣。

不過能夠把老教主找回來,總歸不算是一件壞事。

至於永寧寺內昏迷過去的那些和尚,江然並沒有對他們下狠手。

畢竟他來這裏本也不是為了殺人。

死的那些都是被交手餘波震殺,江然覺得這事也不能全怪自己。

畢竟是那幫老和尚不依不饒的非要找自己動手。

因此導致永寧寺內的和尚被兩者交手餘波震死,那幫老和尚至少也得付一半的責任。

除此之外,此行最大的收獲就是渡魔冥王了。

回去的路上,江然背著老教主,領著唐畫意,鼻青臉腫的渡魔冥王就跟在他們身後。

仍舊是一臉狂狷,看誰都好似螻蟻一樣的表情。

和他這鼻青臉腫的模樣,很有反差感。

當他們悄無聲息回到唐天源他們臨時的住所時,天都快亮了。

江然剛剛現身,唐詩情就已經從房間之中走了出來。

先是看了江然一眼,見他神閑氣定,便放下了心,再看他背後的老教主,也跟著鬆了口氣。

最後當目光落到那渡魔冥王身上的時候,她的表情略顯凝重。

不過既然能夠跟在江然身邊,還被江然帶到了這裏,那應該不會是外人。

便來到了江然的跟前:

“天都快亮了,這一晚上似乎不太順利?”

如果順利的話,早就已經該回來了。

江然輕輕點頭:

“確實是遇到了一些事情……可以慢慢說。

“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是渡魔冥王。”

唐詩情一愣,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聽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

渡魔冥王則好奇的看了看唐詩情。

撓了撓腦袋說道:

“你這丫頭練得是什麽武功?心魔念?應該是有一部分的……

“卻又不完全。

“有點像少尊先前施展的那門武學。

“嗯……不對不對。”

渡魔冥王精修入魔經,尋常人麵對他,往往會被他一眼看穿內在。

不過江然和唐畫意,一個修煉心魔念,一個修煉造化正心經,他是一個都看不透。

如今看到這唐詩情,眸光稍微一深邃,便感覺自己好似置身於火海煉獄之中。

禁不住臉色大變,接連後退兩步,這才將信將疑的看著唐詩情:

“這感覺,本王隻在一個人的身上……不,應該說是一具屍體的身上發現過。

“你修煉的難道是萬古第一悲?

“腦子壞掉了嗎?怎麽會去修煉這門武學?

“聽本王一句勸,這武功練不得,趁著你還活著,莫要再去修行。”

說完之後,又看了江然一眼,連連搖頭:

“都說萬古第一悲修成之後,擁有長生久視之能,但是我勸你莫要相信。

“你果然不愧是我教少尊,這姑娘一看跟你關係就不一般,你竟然忍心讓她助你長生?”

“……冥王誤會了。”

唐詩情淡淡的開口:

“第一,萬古第一悲,並非無法修煉成功。

“我已經練成了。

“第二,讓我修煉萬古第一悲的人,不是少尊,而是我自己。

“另外,這件事情和冥王無關,我勸冥王莫要多管閑事。”

“……”

渡魔冥王顧不上唐詩情言語之中的不敬,滿是不敢置信的說道:

“練成了?你練成萬古第一悲了?那你豈不是萬古第一人?”

說完之後,他看向江然,似乎想要求證。

江然便輕輕點了點頭:

“她確實是練成了。”

渡魔冥王眉頭緊鎖,忽然對江然說道:

“借一步說話?”

“有話直說。”

江然啞然一笑:

“在場之中,我最不相信的便是你。其他人,無所謂秘密。”

“……好好好。”

渡魔冥王差點氣笑了:

“行,即如此,那我就明說了。

“修煉成萬古第一悲這件事情,我勸你最好莫要大肆宣揚。

“萬古第一悲被很多人認定為長生不死藥。

“倘若知道你這小媳婦練成了這門武功,這幫人必然會喪心病狂的過來尋找她,將她抓走,生吞活剝。

“妄想借助這萬古第一悲的血肉,達成長生之功。

“亦或者,你要是想要長生不死,也可以試試看,把她給吃了?”

江然眉頭微蹙:

“這種話是從何處傳來的?”

“是創出萬古第一悲的那個人自己說的。”

渡魔冥王撇了撇嘴:

“不過知道的人有限……所以也未曾被大肆宣揚。

“但是君何哉應該也知道這件事。”

江然麵色有些凝重的看向了唐詩情。

唐詩情則笑了笑:

“放心就是。”

是否能夠長生不死,有些時候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的機會擺在眼前,是否會去爭取?

這世上很多人便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萬一這件事情真的被廣為流傳,唐詩情確實是很危險。

哪怕唐詩情武功再高,這幫人源源不絕的攻伐而來,也難保不會有個三長兩短。

江然微微點頭:

“那就多謝冥王提醒了。”

話音落下,就見江然運指如飛,渡魔冥王一愣,正想要閃躲,就感覺頭腦之中忽然一陣昏沉。

雖然隻是短短一刹那。

卻也讓他失去了先機。

待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被點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他一時之間勃然大怒:

“你們要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想要讓冥王知道,你暫且還不被我等信任,所以,需要咱們的人多多照看。”

江然輕聲說道:

“冥王武功蓋世,我會專門調配出適合冥王的藥,到時候冥王無需這般僵硬,可以自由活動了。”

“……你豈有此理!”

渡魔冥王桀驁不馴,哪裏能夠接受江然的做法?

然而正要反抗,就發現江然握了握拳頭。

沉默了一下之後,渡魔冥王歎了口氣:

“本王不是怕你,不過你畢竟是少尊,我總不能對你的話置若罔聞。

“罷了罷了,就依你所言吧。”

此言一出,一個笑聲就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眾人循聲去看,就見唐天源正站在不遠處。

渡魔冥王抬頭一瞅,臉色更黑:

“晦氣,出門沒看黃曆,竟然遇到了一條狗。”

“冥王如此吃癟的景象,著實是少見的很。”

唐天源笑著來到了跟前,單膝跪在了江然的麵前:

“屬下見過少尊。”

“起來吧。”

江然擺了擺手:

“這個時辰了,還沒休息?”

“家裏來了客人,我總得一盡地主之誼,卻沒想到,竟然是冥王駕到。

“冥王這是見過少尊了?”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專門看了一眼渡魔冥王臉上的淤青。

他終究跟江然他們不一樣,對渡魔冥王極其了解,兩個人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的。

自然知道他的脾氣和為人。

更知道他見到了江然之後,會做什麽。

那這臉上的傷勢從何而來也就不難判斷了。

隻是這老頭壞得很,問是問完了,卻又不給渡魔冥王回答的時間,扭頭就看向了老教主,麵現擔憂:

“老教主這是?”

“中了毒。”

唐畫意說道:

“內功暫時是沒了,得讓姐夫給看看。”

“那我們別在外麵說話了,先進去。”

唐天源率先引路,江然手裏則又多了一個渡魔冥王。

待等到了房間之後,江然便把老教主放在了**,讓渡魔冥王在一邊杵著。

唐天源等人都圍繞在床榻之前,江然伸手拿過了老教主的手腕,片刻之後,眉頭微蹙:

“這毒……若有似無,虛無縹緲。

“不好解啊。”

他說著,吩咐唐畫意取來了小刀。

江然借油燈的火灼燒了一下刀刃,然後沿著老教主的手腕輕輕劃下一刀。

又取來了小瓷瓶接了點血。

這才給老教主包紮好,然後說道:

“他這毒有些古怪,我恐怕得回去找人研究研究。”

“我這不是中了毒……”

老教主的聲音此時響起。

眾人聞言當即看向了這老頭,就見他緩緩睜開雙眼,然後揉了揉自己的臉:

“都在呢?

“這一次失手,有點丟人了……

“然兒……”

江然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是叫自己,猶猶豫豫的答應了一聲。

就見老教主臉上泛起了苦澀的笑意:

“我是你爺爺。”

“……”

這換個人的話,江然肯定把他打的滿臉桃花開,可此時此刻,他除了默默點頭之外,其他的也說不出來什麽了。

人家說的是實話。

“罷了,一時半會的,你也接受不了。”

他說著勉強想要坐起來。

江然便伸手攙扶了他一把。

就聽老教主說道:

“虎威關內,君何哉出手傷人。

“我認出他的武功,便現身阻止。

“此後一路交手,我們兩個一口氣打到了青國。

“卻沒想到,他在這之前竟然就已經有所布置。

“我中了笛族的蠱毒。

“就這樣,被他給擒了下來。”

“笛族的蠱毒?”

江然眉頭微微揚起。

又看向了手裏的瓷瓶。

蠱毒詭譎狠厲,中了自然沒有好處。

老酒鬼對江然的各類教導之中,以蠱術最為認真。

也是擔心江然今後行走江湖的時候,遇到了笛族的人,不知不覺的中了人家的手段。

因此江然也對蠱術有著極深的造詣和研究。

不過主攻的仍舊是如何預防和解毒。

但他現如今卻對老教主所中的蠱,完全不明所以。

老教主點了點頭,看向了江然:

“你這一趟來,顯然是為了君何哉。

“你要小心,他身邊有一個老嫗,手裏拿著一杆九節蛇杖,一手蠱術出神入化,非比尋常。

“要是遇到了,需得先下手為強。

“除此之外,君何哉的身邊還有幾個高手,都不是尋常之輩。

“隻是這幫人究竟是什麽人,我卻沒有弄清楚,就被他送來了永寧寺。”

江然微微點頭:

“我知道了。

“隻是這人隱藏極深,先是一手導演了青國和金蟬之間的戰爭,如今又把秋葉拽入戰場。

“我雖然覺得他現在應該就在青國。

“卻又總感覺……眼前所有的亂象,皆非他所求。

“他要的,應該隱藏於更深處,這些……都隻是他前往真正目的的必要條件。”

“必要條件……”

老教主沉默了一下,輕聲說道:

“你師父呢?”

“跑了。”

江然咂了咂嘴:

“等我下次遇到他,先把他腿打斷,再說其他。”

“你早就該這麽幹了。”

老教主意料之外的很是讚成。

江然呆了呆:

“我還以為你們是朋友?”

“……你會和一個跟你兒子搶女人的人當朋友?”

老教主翻開了一隻眼睛。

江然啞然無語,繼而笑道:

“我還沒兒子呢。”

“生啊。”

老教主當即有點怒其不爭:

“兒媳婦給你找好了,你倒是努力啊。

“三年抱倆,總是可以的吧?

“早點生,少尊樓荒廢多久了……也該有新主子住進去了。

“到時候聖女也得再挑選……

“這個時候的話,我還沒死呢,還能逗逗重孫子。”

一番話,直接把唐詩情鬧了個大紅臉。

唐畫意倒是眼珠子放光的看著江然:

“我覺得老教主說的有道理。”

“行啊,回去就生。”

江然眯著眼睛看了唐畫意一眼。

唐畫意一愣,頓時也紅了臉,再也不敢搭腔。

心中還納悶,自從和江然重逢之後,就感覺江然變了。

過去他是悶騷,現在純粹明騷啊。

而且攻擊性好強!

換了過去,這個時候他隻會讓自己莫要胡鬧。

絕對不會這般回應。

老教主則連連點頭:

“你們都說好了啊,可莫要反悔。”

唐天源糾結了半晌,忍不住開口說道:

“親總是得成的……”

一直冷眼旁觀的渡魔冥王再也聽不下去了。

這算哪門子的魔教開會?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街坊大媽在這說閑話呢。

傳出去的話,魔教還要臉不要了?

忍不住開口說道:

“你們夠了啊……”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夠了夠了,然後江然就說:

“我今日還有事情要做,便先走了。

“這位冥王暫且留在這裏,勞煩唐員外幫忙照看。

“如果不聽話的話,該打就打,萬萬不要客氣。”

“是,屬下謹遵少尊禦令。”

唐天源正色抱拳。

渡魔冥王此時方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說道:

“少尊且慢,這唐天源對你爹忠心耿耿,對老夫自然是懷恨在心,你將老夫就給他,隻怕再來的時候,連我一片完整的屍身都見不到了。”

江然聞言有些詫異的看了唐天源一眼。

唐天源連忙搖頭:

“少尊莫要聽他胡說,沒有少尊的命令,我又豈敢肆意妄為。”

江然點了點頭:

“第一點,別弄死。

“第二點,他得能說話。

“畢竟也是咱們魔教的人,小懲大誡可以,過分的就算了。”

“是。”

唐天源當即心領神會。

渡魔冥王呆了呆,繼而大怒:

“豈有此理,姓江的,我跟你回來可不是為了受這奇恥大辱的。

“你……你有本事把我放了,你我再大戰三百回合!!”

“莫名其妙,贏都贏了,誰還要跟你大戰三百回合……”

江然搖了搖頭,背負雙手,帶著唐畫意就離開了這房間。

兩個人溜溜達達的回到了客棧。

江然這邊剛剛翻窗進去,就聽到葉驚霜低聲開口:

“什麽人?”

“是我。”

江然開口,葉驚霜這才吐出了一口氣,推了推身邊睡得好死死豬一樣的葉驚雪:

“醒醒,江大哥回來了。”

“別鬧……我睡覺呢……他回來就回來唄……”

說著翻了個身,屁股對著葉驚霜繼續睡。

江然撇了撇嘴,來到桌子跟前坐下:

“她是越來越不把我當外人了。”

“也挺好的。”

葉驚霜來到江然跟前坐下:

“怎麽這個時辰?”

她和唐詩情的念頭一樣,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早就該回來了。

江然便將事情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

待等聽江然說完,葉驚霜麵色凝重:

“竟然還有這般變故,永寧寺地下是一處江湖天牢……

“還有渡魔冥王自囚二十年……君何哉找他出山,究竟所為何事?”

江然搖了搖頭:

“今天時辰不夠了,隻好先回來了,晚點我再去找他問個清楚。”

“好。”

葉驚霜點了點頭。

江然看了她一眼,拉過了她的手:

“一晚上沒睡好?”

“總是瞎擔心。”

葉驚霜苦笑一聲:

“明知道你武功蓋世,不會有什麽危險,卻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正常。”

江然笑了笑: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誰又敢說自己常勝不敗?

“好了,我現在回來了,無需擔心,睡吧。”

“我想讓你抱我一會。”

葉驚霜少有的鑽進了江然的懷裏,江然啞然一笑,還想跟她說兩句話,就發現,她腦袋剛剛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人就已經睡了過去。

他沉吟了一下之後,將葉驚霜抱起,來到了床前。

褪去了一隻腳上的靴子,然後一腳把葉驚雪踢的更往裏了一點。

就這樣,抱著葉驚霜斜坐在床頭,也閉上了眼睛,打起了瞌睡。

這一夜至此無話,轉日天明,整個皇都就徹底炸了鍋。

“永寧寺一夜之間被人夷為平地!”

“地下竟然挖了好多層,裏麵好多和尚還有一些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

“什麽江湖高手?

“根本就是一群臭名昭著的江湖敗類,被關押在永寧寺下……”

各類議論沸沸揚揚。

而甄誠聽後,整個人便是一呆。

他剛剛跟江然說過,那個人被關押在了永寧寺下……永寧寺就被人夷為平地。

這……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