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這無心鬼府豈不就是如此?

專門尋那窮凶極惡之輩,引入鬼府之中,終生不能離開。

可不就是一處大牢?

但是想了一下之後,葉驚霜還是說道:

“公子所言雖然不錯,但是這無心鬼府始終讓人忌憚。

“他們集結了一群魑魅魍魎之輩,鬼府府主更是武功蓋世,威懾群邪。

“但凡這幫人當真有所異動……便不堪設想。”

江然點了點頭,感覺這無心鬼府是個好地方。

簡直就是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啊。

若是自己有機會去一趟……說不定九死絕脈直接就好了。

不過這事畢竟太遠,江然也沒有於此糾結,轉而問道:

“那這無心令又是個什麽意思?”

“這……是無心鬼府的接引信物。”

葉驚霜看著手裏的這枚無心令,臉色難看:

“當年無心府主自那魔頭身上取走的令牌,便是無心令。

“據聞,無心鬼府想要接引那些魔頭入府,會拿出一枚無心令作為身份之證。

“其後接令之人,隨接引之人同去,自此不見聞於江湖。

“而這些事情,都是這些年來,陸陸續續流傳出來的。

“聽說有些人是親眼所見,無心鬼府接引人的場麵。

“但究竟是真是假,倒是不好分辨。

“不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原來如此。”

江然聽完這番話,就明白葉驚霜為什麽在聽到了無心令之後,臉色大變了。

按照這個說法來看,接到了無心令的人,會直接被接引到無心鬼府。

而張東玄作為昔年天王寨大寨主,天王寨破了之後,本身應該也是有資格被接引到無心鬼府的。

所以,身上有一枚無心令倒是不足為奇。

這些年來,他銷聲匿跡,很有可能就是在無心鬼府之中享一時之安寧。

可奇怪的是,倘若他當真去了無心鬼府,又如何能夠出來?

七十年前,那魔頭從無心鬼府出來之後的下場,無數人親眼所見。

張東玄豈敢私逃鬼府?

他就不怕被府主剜心?

“所以葉姑娘是懷疑,你葉家之事,是出自於無心鬼府的手筆?”

江然若有所思的開口,倘若是府主下令,讓他們這般行事,自然不擔心事後被罰。

葉驚霜微微點頭,麵色凝重:

“雖有懷疑,卻也不敢定音。

“不過如此一來,我們恐怕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

“公子,我得盡快前往蒼州府,尋我家中那位世交將這件事情分說明白。

“倘若無心鬼府當真想要有所作為,那我葉家之事,恐怕隻是一個開始。

“早一點將這件事情的原委傳出去,也能讓更多江湖同道,提前有所防範。”

江然點了點頭看向了廟外。

如今時辰剛至午夜,看起來這場雨還有得下,便輕聲說道:

“葉姑娘,傷勢如何?還能趕路嗎?”

“可以。”

葉驚霜當即點頭。

江然見此也再不多言:“那我們這就動身。”

將東西收拾了一下,又把衣服穿上,雖然沒有幹透,卻也隻能湊活。

又背上了包袱,熄滅了那僅存的些許火苗。

最後將那張東玄的腦袋斬了,就地取了張東玄黑衣包裹好,提在手上。

然後他看著那具無頭屍體,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後,從包袱裏拿出了一個瓶子,打開將裏麵的粉末均勻的灑在了屍體上。

葉驚霜看著這一幕,不禁問道:

“公子……你這是?”

“留個念想。”

江然微微一笑,葉驚霜恍然。

兩個人當即啟程,離開這破廟一路往北。

就在兩個人走了約麽有一炷香的功夫。

又有兩個人於夜幕之中,破風而至。

施展輕功大步向前的是一個大和尚,滿臉橫肉,身材高大,手持月牙鏟。

一雙眼睛好似銅鈴,環目四顧之間,凶光畢露。

在他的肩膀上還蹲著一個人,這人身材矮小,也是一身黑衣,就連臉上都被黑色布條纏繞,隻漏出了眼睛和鼻孔。

忽然那大和尚停住腳步,抬頭看了那破廟一眼:

“咦,這裏還有一座廟?”

他肩膀上那蒙麵人則是提鼻子一聞,抬頭看向了那破廟:

“張東玄在裏麵,我聞到了他的味道。

“恩,還有血腥氣……”

“那廝確實是朝著這邊追來的,難道出了什麽意外?”

那和尚眉頭微蹙。

“嘿嘿,葉驚霜已經是強弩之末,張東玄那一身黑煞無極手的功夫,又不是假的……怎麽可能出差錯?”

那蒙麵人眸子裏閃爍賊光。

大和尚點了點頭:“這倒也是……而且張東玄那賊廝內功深厚,一雙鐵掌開山裂石,就算是真有什麽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吃虧的也未必是他。”

“正是如此。”

那蒙麵人嘿嘿一笑:

“莫不是他殺了葉家的小丫頭之後,在這裏偷懶?咱們過去,嚇他一跳!”

“走!”

大和尚聞聽此言,再不猶豫,邁開大步,幾步之間就已經到了廟門之外。

破廟之內,此時已無火光。

不過這大和尚二人皆非尋常之輩,耳聰目明,站在廟門之外,定睛去看,就見得一具屍體正躺在廟中。

一時都是一愣。

當即那和尚快步上前,身材矮小的蒙麵人,則是飛身直接上了屋頂。

他是擔心有人於橫梁之上埋伏。

大和尚趕到屍體跟前,探目一瞅:

“是張東玄,府內交手數次,他這雙鐵掌,可逃不出灑家的雙眼。

“特奶奶的,這賊廝鳥怎麽這般無用?

“連一個身受重傷的女娃都拿不住?

“反而給人割了腦袋!”

“梁上無人。”

那蒙麵人蹲在破廟的橫梁之上,抻著鼻子一通亂聞:

“血腥氣,燒雞……烈酒。

“男子的體臭味,女子的如蘭香,恩,這應該就是葉驚霜!

“這破廟之中,當時還有一個男子……問題應該就出在此處。”

話說至此,他眉頭微蹙:“不過,怎麽還有一股淡淡的藥味?”

當即到處尋找這味道的來源。

大和尚卻又撓了撓腦袋:

“這張東玄是怎麽死的,血這麽少,是死後被人斬了腦袋。

“哈……外衣還讓人扒了,屬實丟人。”

他一邊說話,一邊用沒拿月牙鏟的那隻手,拽開了張東玄內襯的衣領。

此舉是想要驗明張東玄是因何而死。

屍體往往會流露出很多消息,刀劍拳掌所造成的傷勢,皆能從傷口的狀態看出一定的虛實。

可他這邊剛剛扒開張東玄的衣領,就聽到頭頂上那人驚呼一聲:

“不好,別動屍體,有人在他屍身上做了手腳!!”

“什麽?”

大和尚臉色大變,連忙縮手,可已經晚了。

就見掌心之中,一抹紫黑之氣正循著經脈擴散。

“這是什麽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