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厲天心以大化神刀出手,趁亂救走了鬼十三。
江然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忽然橫插一手。
但小老頭脫身離去,童萬裏被自己引走了。
他當不會有什麽危險。
不過要真的是走背字倒邪黴,又被那小老頭給撞見了,那也隻能怨他自己多管閑事了。
至於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這個隻能等他回來之後再問了。
靠在走廊扶手上,目光隨意落下。
正好客棧門口,有一人進來。
這人一身白衣,周身上下冷若冰霜,手裏提著一把長劍。
“是丹陽劍派的那個敗家娘們?”
畢竟是剛剛才見過不久的人,江然自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還真冷啊……”
那一夜是匆匆一瞥,如今再見,她的氣質冷冽的就好似她的劍,她不是像厲天心那樣,裝模作樣的冷傲。
她的冷不是冰,是劍,冷的鋒芒畢露。
許是江然的目光有些灼人,那女子有所察覺,抬頭便跟江然四目相對。
這一刻,她的臉上現出了幾分變化,顯然也認出了江然,其後就行若無事的找了一處桌子坐下。
小二哥慌忙上前,詢問需求。
江然也就沒有繼續關注。
身後房門吱嘎一聲響起,葉驚霜推門出來:
“公子,久等了。”
江然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無妨……對了,你可知道丹陽劍派?”
“自然知道,丹陽劍派和我流雲劍派同為金蟬五大劍派,而我們這兩派也素來交好,彼此算是熟識。”
葉驚霜奇怪的看了江然一眼:
“公子怎麽會這麽問?”
江然示意她來到跟前,讓她順著自己的目光去看。
“恩?”
葉驚霜頓時一愣,脫口喊道:“時邈!?”
這一聲比江然預想之中的要大,而坐在那裏正在等著小二傳菜的白衣女子,自然也被這聲音吸引。
猛然抬頭,四目相對之時,江然就發現,這白衣女子身上那冷冽的氣質在看到葉驚霜的一瞬間,忽然就全都消失了。
她瞪大了雙眼:
“葉師姐?”
說完之後,顧不上從樓梯走,足下一點,整個人縱身而起,直接騰身到了二樓。
一把攥住了葉驚霜的手:
“葉師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事,說來話長。”
葉驚霜仔細的端詳了一下這白衣女子,輕輕一笑:
“真是好久不見,自從上一次五派劍會至今,應該有三年了吧?”
“恩。”
時邈點了點頭,目光逐漸從葉驚霜的身上挪開,落到了江然的身上。
她眸子裏那宛如春天般燦爛的目光,瞬間就變的冷冽了起來:
“葉師姐……他是什麽人?”
葉驚霜抬頭看了江然一眼,笑著說道:
“這位是江公子,是我的恩人。”
“恩人?”
時邈一愣,再看江然的眼神,冰冷之意便消退了幾分,微微沉吟,便抱拳說道:
“見過恩人。”
“……”
江然倒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麵。
到底是應該感慨這江湖太小,還是感慨一下這巧合太多?
不過這冷冰冰的女人,原來叫時邈……聽上去跟她的氣質倒是不怎麽相符。
他看了時邈一眼,微微搖頭:
“葉姑娘說的太嚴重了,算不得什麽恩人,姑娘也不必這般客氣……
“既然都認識,不如一起吃?”
時邈當即看向葉驚霜。
見她點頭同意,這才喜形於色,隻是當她的目光從葉驚霜的臉上挪開之後,再一次恢複了那冷冰冰的模樣。
江然有些納悶,這姑娘是學過變臉嗎?
情緒轉換,怎麽能這麽快,而且毫無銜接痕跡?
“江公子,你先和時邈下去吧。
“我去喚童伯伯他們。”
葉驚霜此時開口。
江然便囑咐了一句:
“你姑父那邊也得留個人。”
“恩。”
葉驚霜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江然便自顧自的下了樓。
尋一處坐下,找小二哥要了點吃喝。
緊跟著就是人影一閃,那時邈已經坐在了他的對麵,正冷冷的端詳著他。
江然眉頭微微皺了皺:
“這麽看我做什麽?”
“葉師姐從不會撒謊,她說你是她的恩人,那你必然是對她有恩。
“可她是流雲劍派的高徒,又豈會輕易給人施恩的機會?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時邈凝望江然,想要找一個解釋。
江然的表情也有些古怪的跟時邈對望:
“你不知道?”
“我……為什麽會知道?”
時邈的臉上不見疑惑,冰冷更深。
江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問了一句:
“你和左道莊的人有仇?”
“沒有。”
時邈搖頭:
“旁門左道,暗中集會,必有所圖。
“碰見了,自然不能置之不理,我輩持劍,便應**盡人間不平。”
江然恍然,本以為是個冷冰冰不問世事,隻求快意的主,沒想到卻是個女俠。
本想開口說一句,人家不過是聚集在一起,也沒幹什麽事情呢,何必下手這麽狠辣?
但是轉念一想,他既不了解左道莊,也不了解時邈,這話說出口就未免有點自以為是。
便索性就住了口。
然後兩個人就陷入了冷場。
江然目光看向客棧門外,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時邈則一眨不眨的看著江然。
江然臉皮厚不在意,一直到時邈身上隱隱傳出劍意,這才詫異回頭:
“看久了生了殺心?”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時邈一字一頓,顯然耐心已經消磨到了極致。
“紅楓葉家出事了,她被人追殺的時候,我救了她。”
江然提起茶壺倒了杯茶:
“你來這裏是因為道無名?”
“你走之後,他隻能求助於我。”
時邈說到這裏的時候,身上的氣息更冷:
“葉家出了什麽事?”
“你真的不知道啊……”
江然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
“這事情你不如直接去問葉姑娘。”
“……好。”
這句話之後,兩個人再度無言,開始陷入了更長時間的沉默。
最後打破沉默的還是從樓上下來的葉驚霜。
她身後還跟著明月,童萬裏。
沒見到周望和童彥,童彥傷勢不輕,今天未必能夠爬得起來,周望則應該是去守著劉文山了。
明月的臉上則掛著謹慎和小心。
畢竟,一覺醒來忽然就來了一個素未謀麵的表姐,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前輩。
哪怕葉驚霜自報身份,她也不敢輕易相信。
一直到下樓看到了江然,她這才明顯放鬆了起來。
幾步來到了江然的跟前:
“恩公……”
輕聲開口,同時看向了葉驚霜他們。
眼神之中探尋的意思很濃。
江然便給她做了介紹。
他說跟葉驚霜說,又不是一回事了,待等聽完之後,明月這才恍然:
“原來真的是表姐……月兒無知,方才還懷疑表姐,還請表姐莫怪。”
“不怪你。”
葉驚霜看著明月,對於她的遭遇雖然不能說感同身受,卻也能夠理解。
拉過了表妹的手,輕聲說道:
“放心吧,今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明月則是搖了搖頭:
“欺負我倒是無妨,隻是爹爹……”
“你爹已經救出來了。”
江然此時插口說道:
“隻不過他受了傷,如今正在房間之內休息。你一會吃完了飯之後,去看看他吧。”
“啊!?”
明月回頭看江然,屬實是沒有想到,昨天方才請江然出手,這一夜過去,父親就已經回來了?
一時之間又驚又喜: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
說著,又要給江然磕頭。
江然隻好不厭其煩的攔著她,又看了葉驚霜一眼。
葉驚霜則是歎了口氣,將她攙扶起來:
“罷了罷了,真就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你我姐妹欠他太多。
“就聽公子的,先吃飯,吃完了之後,你上去看看姑父。”
“恩……”
聽到葉驚霜這麽說,明月倒是有些好奇江然和葉驚霜之間的關係。
不過這會顯然不是多問的時候。
便踏踏實實的坐下等著吃飯。
而江然此時則是看著自己的係統界麵發呆。
這一次的捉刀任務,在跟明月說過之後,就完成了。
【捉刀任務:救出劉文山!】
【任務進度:已完成!】
【任務獎勵:‘焦尾琴線索’請耐心等待……】
江然看著這個任務獎勵,陷入了迷茫之中。
焦尾琴線索……
這個獎勵似乎跟這一次的事情掛上了號。
然而請耐心等待是個什麽鬼?
係統照進現實了?這個獎勵難道是得通過其他人給自己?
江然忽然感覺這個捉刀任務似乎有點坑啊。
不僅如此,他又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壽命。
結果他仔仔細細的端詳了好久,扒拉著手指頭算了一會,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
他的壽命……增加了一天!
一天!?
江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根據如今的情況來看,係統第一次給自己的獎勵,確實是有加持的。
所以,獲得了一年的壽命,以及一甲子的內力。
但之後哪怕再不濟,也不可能隻有一天的獎勵!
這一天,打哪算的啊?
“江少俠?江少俠?”
童萬裏的聲音傳入耳中,讓江然從這鬱悶的情緒之中回過神來。
抬頭看了他一眼:
“童前輩有何吩咐?”
“沒什麽。”
童萬裏微微一笑:
“我一會出去買藥,江少俠可還有其他需要的東西,我可以一並帶回。”
“也行。”
江然點了點頭:
“我倒也確實是需要一些小玩意,等會我寫下來,勞煩童前輩幫我買點。”
“好,小事。”
童萬裏哈哈一笑,很痛快的就答應了下來,隻是又看了看江然,低聲說道:
“少俠若是有時間的話,一會能不能幫我看看我那不成器的?
“我知道他昨日對少俠有所冒犯,還請少俠莫要見怪。”
江然恍然,搖了搖頭:
“令公子對我隻怕是有些誤會,不過都是小事,童前輩放心就是。”
“那就好,那就好。”
童萬裏連連點頭,似乎踏實了不少。
此後無話,無非是一邊吃飯,一邊隨口閑談。
整個桌子上,隻有兩個人不開口。
一個是悶頭幹飯的明月,還有一個就是冷若冰霜,隻差把‘生人勿近’四個字刻在腦門上的時邈了。
待等飯後,江然找來了文房四寶,寫了一些東西交給了童萬裏。
童萬裏滿口答應著,走出了客棧。
江然一行人回到樓上,讓周望下去吃飯。
明月看到自己的爹躺在那裏昏迷不醒,禁不住紅了眼眶。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至少人還活著。
江然沒有打擾她,便悄悄的走出了房門,先是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間,再出門的時候,手裏就已經多了一個包袱。
是徐紅衣的人頭。
他提著這人頭,走在奔馬縣的街道上,轉轉悠悠不過片刻就來到了一處所在。
抬頭所見,正是奔馬縣的縣衙。
縣衙門前兩個衙役正頂著烈日分站兩側,見到江然到來,當即阻攔:
“什麽人?縣衙重地豈可亂闖?”
江然打懷中翻了翻,找到了一塊令牌:
“可識得此物?”
兩個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迷茫。
江然歎了口氣:
“勞駕幫個忙,將這令牌拿給縣令大人看看,切莫誤事。”
那衙役聽江然這麽說,又瞥了一眼手裏的令牌,微微沉吟之後,這才讓江然在這裏等著,自己轉身進了縣衙。
江然不以為意,提著包袱站在街邊。
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隻怕也無人能夠想到,這站在街邊的年輕刀客,手裏拎著的,竟然是一顆人頭。
等不多時,就見那衙役匆匆打縣衙之內走出。
看到江然之後,更是一路小跑來到跟前,雙手遞過了那枚捉刀令,臉上也掛滿了笑意:
“縣令大人請您進去,我給您引路,請!”
“多謝。”
江然點了點頭,心頭倒是鬆了口氣。
他之所以過來,也是因為有這枚捉刀令在。
之前劉師爺曾經說過,這捉刀令有先給賞銀,其後再驗證真身的特權。
不然的話,像徐紅衣這種經年的老案犯,隻怕這縣衙之內還真不一定有他的海捕告示。
如今這縣令既然認識這枚捉刀令,那事情可就好辦了。
隨著那衙役進了縣衙,七拐八繞片刻之間,就來到了一處廳堂。
一個中年人早就已經恭候多時,聽得腳步聲響起,這才回頭去看。
見到江然之後,便是一笑,雙手抱拳:
“本官常年,見過少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