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大河拳
“降龍十八掌？”許淩風表示沒聽過。
但他見楚棠說得認真，沒有絲毫作假的樣子，不得不信，好奇地問：“觀你這掌法剛猛異常，掌風強勁，有什麽說法嗎？”
楚棠想了一下，道：“這是一門由外入內的掌法，日積月累，可謂天下陽剛之至，練到深處，還能剛柔混一，掌法之妙，天下無雙！”
“天下無雙？”許淩風輕輕一笑，“未免太狂妄了！”
楚棠嘿然一笑，道：“你想領教一下？”
許淩風還未說話，不遠處的黃長風頓時大聲說道：“提醒兩位，半個時辰的時間，目前已經過半，尋武令的規矩，你們應當記住！”
唰唰唰！
許多人的目光都轉到了黃長風身上，見後者一臉笑意，絲毫沒有慚愧的樣子，不由又佩服他的臉皮之厚。
誰都聽得出來，楚棠在拿話激許淩風，想要後者比拳腳功夫。
這肯定是不利於許淩風的，畢竟他擅長的是九天落河劍，而楚棠最讓人忌憚的拔刀術已經被許淩風擋下了，雙方刀劍比拚下去的話，楚棠搞不好很快就要落敗了。
一旦許淩風棄劍而不用，改成拳腳，勝負就難說了——至少，半個時辰的時間可能很快就被耗盡。
黃長風生怕許淩風上當，就出聲提醒。
但他身為見證人，之前已經偏向許淩風一次，從而被此時沈佐警告，現在當然不敢再犯。
不過他也奸猾，不好提醒自家師侄，就打著提醒兩人的名義，暗戳戳點醒許淩風。
陶英瞪了他一眼，怒道：“黃樓主，如果你再幹擾決鬥，我就把你請下樓去了！”
黃長風笑了笑，不再說話。
他已經盡了提醒師侄的義務，他也相信許淩風不至於犯傻到受楚棠的激將。
這可是分生死的尋武令決鬥，不是平常的切磋，容不得犯錯。
“好！那許某就以大河拳領教領教閣下所謂的天下第一掌法！”出乎黃長風和諸人的意料，許淩風一口答應下來。
說著，他右手一甩，將天河劍投擲到一丈外的地方，劍尖直直插在平台的木板上，整把劍嗡嗡作響搖晃不停。
所有人都愣住了。
黃長風嘴巴張得老大，急不可耐：“淩風，你……”
“黃樓主！”陶英低喝一聲，發出威脅，“別逼我動手！”
“你……”黃長風怒氣也上來了。
“怎麽，身為見證人，要插手朝廷尋武令決鬥？”唐越站了出來，怒視黃長風，雙目如電，氣勢逼人。
就連沈佐也不悅地瞥了瞥黃長風，雖不說話，但那不怒自威的姿態也頗為唬人。
黃長風見犯了眾怒，總算退了一步，不再吭聲了，目光閃爍看著自家師侄，心裏埋怨：“落師兄啊落師兄，你到底教出了什麽樣的徒弟！不讓他幹的事，他偏要幹！”
楚棠也訝異於許淩風的表現，但他生性謹慎，向來都會先計算不妥當的地方。
許淩風在隻剩一半時間的前提下，放著擅長的劍法不用，反而要比拚拳腳，如此反常的情況，楚棠不得不懷疑對方的用心。
“難道這家夥對於拳法更自信？”楚棠心裏嘀咕，又不大相信，“落英神劍教出的徒弟，總不至於拳法比劍法要高明吧？”
見楚棠猶豫，手中還握著神兵，許淩風譏笑一聲：“怎麽，閣下擁有號稱天下無雙的降龍十八掌，反而不敢與許某的大河拳比試一番？”
楚棠笑了笑，模仿許淩風的動作也將神兵插到地上去，道：“閣下都不怕，楚某有什麽好擔心的？”
如果是半個月前，隻有七傷拳和境界不高的一陽指傍身的他，還真不願意摒棄神兵不用，反而改用拳腳。
如今他都自詡武功萬花筒了，之前覺得運氣不佳總是刷出拳腳功夫，現在卻反而是是他的優勢了。
擺出了起手式，楚棠朗聲說道：“來吧！”
“好！看我大河拳！”許淩風這次沒有廢話，腳下飄飛，直衝向前，手上拳頭猛然，貫出三尺多的拳罡，轟向楚棠的麵門。
六境武者的威能，盡數展露出來！
轟！
拳罡破風，如同炮彈一般直射楚棠，在空中拉出一道長長的波浪，連空氣都翻滾了起來。
楚棠早有提防，見他逼近，左掌圓勁，右掌直勢，雙掌推出，擋在了胸前。
降龍十八掌！
見龍在田！
砰的一聲，拳掌相交，兩人都震了一下。
許淩風退了一步，楚棠退了兩步。
兩者功力的差距，由此表露出來。
然而，許淩風卻覺得不大好受，訝異於對方掌法的凶猛。
他的大河拳，本來就是前輩先人從大河大浪之中悟出來的一套拳法，大開大合，直抒胸臆，威猛如江河之大濤大浪，衝擊對手，堪稱勇猛無雙。
可許淩風卻從楚棠的掌法中感受到了一層疊著一層的勁力排山倒海一般奔湧而來。
本來隻是普通的掌勁，通過疊加之後，到達他麵前時，如同滔天巨浪，席卷天地，勁力之強，平生未見！
“掌法看上去樸實無華，接觸之後，反而暗藏滔天的殺機？這掌法……到底是怎麽練出來的？”許淩風一邊奇怪，一邊興奮。
世人都知道他擅長九天落河劍，但從不知他大河拳也練出了境界來，他更是很少有機會在別人麵前展露大河拳。
如今碰上了同樣勇猛的拳腳功夫，激起了他的血性，打起來更是胸間戰意騰騰，如同火山要噴發一樣。
“啊！”許淩風吼叫著，手上不停，大河拳連連攻擊，圍著楚棠一拳又一拳地打個不停。
砰砰砰！
楚棠也不甘示弱，將降龍十八掌運到了極致，與之相抗，
一個是勇猛無雙的拳法，一個是至陽至堅的掌法，每出一招，都打出了音爆。
許淩風拳風之中，發出如江河浩**流去的聲響。
而楚棠的掌風，發出的聲音更是尖銳，昂昂的聲響，更是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不少人都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我怎麽好像聽到了龍吟的聲音？”
“胡扯，你見過龍嗎？”
“沒見過。”
“那你怎麽知道龍吟是怎麽樣的？”
“不知為何，就是讓人認為這是龍吟。降龍十八掌麽，能降得住龍的，大概也隻有龍的掌法了吧？”
“……”
見場中兩人拳掌相交，鬥得激烈無比，唐越目露異樣之色，側頭問陶英：“小應英，這降龍十八掌我聞所未聞，你呢？”
陶英答道：“楚棠倒是以這掌法與我交過手，確實猛烈，讓人不得不退避三舍。不過楚棠也說了，這掌法他功力尚淺，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威力來。”
唐越無語了，都打出龍吟一般的聲響了，先不管威力，至少氣勢驚人，有勇冠三軍的威能，這還叫功力尚淺？
陶英見他不信，又道：“楚棠和我說，這掌法他隻得三成精髓，隻有練到深處，至陽生柔，剛中有柔，柔中帶剛，做到有餘不盡，才算是真正的大成。屆時，哪怕對手有萬般變化，他隻是一掌過去，諸法皆破！”
“有餘不盡……”唐越琢磨一會，身心震動，感慨不已，“一句有餘不盡，就道盡了武學的真諦。教楚棠武功的人，實在太高明了！”
陶英聞言，瞥了唐越一眼，嘿然笑道：“你不用套我的話，我隻知道教他武功的有兩人，一個姓金，一個姓古，其餘的你可能知道的比我還多！”
唐越哦了一聲，不再說話，目不斜視，緊緊盯著場中比鬥的兩人。
數十回合之後，許淩風全然見識過了楚棠的十八掌，對這掌法的底細也有了自己的判斷。
他驚訝的是，這降龍十八掌，真的隻有十八掌，看上去都非常簡單，招式平平無奇，但每一掌之間的聯係又極其緊密，連貫使出來，竟然又極其精妙，可謂平淡中見驚雷，令人驚豔！
許淩風還看出來，楚棠並沒有把這掌法練到大成，很多動作明顯有些遲滯，因此被他的大河拳打得節節後退，左支右絀，好不狼狽！
“楚棠，你技止於此的話，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江河日下！一日千裏！”許淩風大吼著，打得更猛烈了。
一拳接著一拳，拳罡如風，拳勁如大江大河，以他傲人的身法，將楚棠卷在中間。
而楚棠則如同一葉扁舟，被翻天巨浪卷在中間，岌岌可危。
不過楚棠還算鎮定，他也隻是功力不足，落於下風而已，暗地裏運轉明玉功，偷偷吸著許淩風打出來的內力，彌補自身，因此消耗極少。
至今，他依然保持著近九成的功力存於丹田，可謂還處於巔峰狀態。
反觀許淩風，剛才比拚內力他就沒有占到便宜，有一陣功力還流失得很快，如今更是操起大開大合的拳法，勇猛是勇猛了，也極耗內力！
楚棠估摸著對方至少消耗了三成功力，長此以往，優勢在他啊。
他現在比較懊惱的是俠義值不夠了，否則把降龍十八掌一舉提升到圓滿境界，哪裏會像現在一樣捉襟見肘？
剛剛入門的降龍十八掌，也就是隻能連貫地打全十八掌而已，很多掌法的精義都沒有掌握，發揮不出降龍十八掌的全部威力。
想想人家喬幫主或者郭大俠，十八掌使得虎虎生風，那是越戰越勇，堪稱一代戰神。
而他呢，明明有九陰真經傍身，按理不弱於郭大俠的，可這十八掌使得磕磕絆絆，現在還被許淩風的大河拳打得落於下風，那是真的丟臉之極。
就在楚棠慚愧之際，倏地，他聽到許淩風連吼了幾下什麽“江河行地”“奔流不息”“浩浩****”，緊接著，一波更為磅礴的拳罡卷了過來。
轟轟轟！
拳罡猛然之間就把楚棠卷在了中間，不停地攻擊他的護體罡氣。
砰！砰砰！
護體罡氣被一拳又一拳震散了許多，楚棠見降龍十八掌無法支撐下去了，趕緊在拳法中間夾雜了乾坤大挪移的巧勁。
乾坤挪移！
呼呼幾下，許淩風如同海浪一樣的拳罡在楚棠乾坤大挪移的分流下，向四下流去，還有部分隨著楚棠的雙腳鑽進了木板之下，震得木板嘎嘎作響，差點要掀翻起來。
此外，在借力打力的巧勁下，一大部分拳罡倒灌回到了許淩風身上，其中的一部分被他繼續用大河拳打散出去，另一部分則震得他身體抖了幾下。
“嗯？借力打力，又是這招？！”許淩風惱怒之極，這楚棠，古怪的武功實在太多了！
此前，在他看來，對方最厲害的莫過於拔刀術了。
而拔刀術他已經領教過，被他的九天落河劍法輕鬆擋了下來。
本以為對方拔刀術不能湊功，就像沒了牙齒的老虎，不足為懼了，隻能任他揉搓。
他也堅信，在大河拳的攻勢下，楚棠守多必失。
但是，他不夠時間了！
眼看還有一刻鍾就要超過半個時辰的規定，許淩風發狠了，當即收了拳，雙手在周身劃了幾圈，全身都籠罩在無邊的罡氣之中，整個人散發出莫名的氣息。
楚棠剛開始還詫異於許淩風忽然收手，但是，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精神倏地恍惚了一下，頓時失去了許淩風的蹤影。
周邊風聲大作，罡氣纏繞，他整個人如同置身於汪洋大海之中，而他就是那一個小獨木舟，獨自麵對滔天巨浪，頃刻之間就有船翻人毀的可能。
明明他就在觀月樓平台之上，明明許淩風就在不遠處……但他就是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
這玩意，他好像很熟悉！
楚棠心頭大為警惕，又驚又怕：“這是……勢？”
是了！
就是勢！
唯有勢，才會涉及到精神層次的攻擊！
讓人震驚的是，許淩風的勢，不應該是從九天落河劍領悟出來的嗎，怎麽反而從拳腳功夫裏打出來了？
“這家夥，騙了所有人！”楚棠駭然了，也明悟了——
看似許淩風被激將，放棄劍法不用，與他比拚拳腳，如今看來，人家隻不過是將計就計，順勢而為罷了。
許淩風，在這裏等著他呢！
他的勢，在於拳腳，不在劍法！
“小醜竟是我自己？”自知上當的楚棠，也隻是怔了一下，不敢怠慢，知道要出全力突圍了。
神兵不在手，無法運用同樣涉及到精神境界的拔刀術，甚至於連底牌天外飛仙也沒機會使用——
楚棠悔得大吼一聲，當即運足功力，拔地而起。
梯雲縱！
他要飛到最高！
要飛出許淩風的“勢”控製的範圍！
唯有如此，他才有希望擺脫許淩風的後手。
“啊……”楚棠忍著精神的恍惚，嗖的一下，躥到了空中！
三丈！四丈！
難以為繼了，不能再高了？
不！
梯雲縱使到了極致，身體繼續拔高——
四丈半……五丈……
可是，楚棠依然還無法感應到外頭明朗的空間，還處於許淩風勢的範圍！
他看不見外麵的人，甚至看不到天上的明月，周遭一片黑暗，隻有風浪狂卷的聲音。
氣流旋轉之間，像是被大海的浪濤卷住了腳，在把他往下拉扯，要將他沉入深淵一樣！
他感到了像是來自地底深處的寒冷在侵襲他的身體。
他甚至感到了窒息！
許淩風從大河拳衍化出來的“勢”，第一次展現在世人眼前，瞬間就將楚棠至於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