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人皮麵具
楚棠從亭子離開後，周子宇站了起來，重新麵向池塘，看著上麵隨風搖曳的荷葉，怔怔出神。
烈日之下，水麵泛點，波光粼粼。
人的眼都被明晃晃的水光照花了，眯著眼的周子宇好半天都一動不動。
沒多久，送楚棠出院子的琳兒姑娘走了回來，來到周子宇身後。
周子宇緩緩回身，沉靜的目光看了琳兒一眼，淡淡地說：“這幾天看著他點，別讓他鬧出什麽事來。”
琳兒姑娘好奇地問：“既然不信任他，為什麽還要與他做交易呢？”
“信任？”周子宇嗤笑一聲，“我們這種人，敢輕易相信別人嗎？”
琳兒姑娘說道：“為了讓他隱瞞身份進入慶城，你連魏大師精心製作的人皮麵具都送出去了，就不怕他得了麵具如虎添翼，趁機消失在茫茫人海？”
周子宇輕輕搖頭說道：“也就一張人皮麵具而已，別人認不出他來，我們可是把麵具留了底的，還怕找不出他來？”
“萬一呢？”
“一步閑棋罷了。”周子宇淡然說道，“沒了他，我們就無法從陳家姐弟身上拿到東西了？隻不過有他出麵，確實可以少些波折而已。”
“那第二件東西呢，不是說要仰仗他的輕功嗎？”琳兒還是很好奇。
周子宇沉默一會才說道：“如果沒有他，那我們就隻能硬來了！”
琳兒吃了一驚：“這可不是公子你的作風呀，你一向都是謀定而後動的。”
周子宇倏地苦笑了：“這些年，我謀算的東西大多都成功了。但是，自從楚棠與我們的事牽扯上關係之後，我發現我們就從沒順心過！”
琳兒奇怪地說：“那更應該把他解決掉呀！”
周子宇搖頭說道：“不！種種跡象表明，他這個人有大氣運！”
“氣運？你還信這個？”琳兒明亮的雙目圓睜，顯得很意外。
周子宇歎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時候，有些事，你不得不信的。”
這話說得老氣橫秋，琳兒姑娘輕輕笑道：“這可不是我們向來都信心十足的公子呀！”
周子宇又是一陣沉默，良久才沉聲說道：“我不想再姓周了！我想光明正大地恢複本姓。我想讓世人都知道唐家還有我這麽一號人存在。我不想像父輩一樣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我更不想我的子孫還要繼續像我們一樣活得如同一隻見不得天日的老鼠！”
他說得很憤懣，充滿了怨氣，臉色都漲紅了。
琳兒臉色一下子僵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最後，琳兒提醒說道：“如果他想將功贖罪，從而讓朝廷解除對他的通緝，恢複身份，將我們賣給了官府呢？”
周子宇笑了，顯得很有信心地說：“琳兒，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們有大把的時間讓他染黑。”
“投名狀？”
周子宇幽幽說道：“與我們一道，參與到梁王寶藏之事，他就犯了皇室的大忌。謀逆之名，從來都是罪在不赦！他隻要給我們辦越多的事，就陷得越深，最終隻能跟我們一條道走到黑了。”
琳兒總感覺對方自信過頭了，但一時也無法辯駁。
“讓大家準備準備，三日後送他出穀，然後，按計劃行事！”周子宇作出了最後的交代。
……
從莊園離開，回到農家小屋後，楚棠既興奮又惶恐。
興奮的是，交易達成，他很快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對方了。
是的，此處雖然寧靜祥和，一派田園風光，但楚棠總感覺極其詭異，極其不協調，也極其不舒服。
另外，摸不清周子宇一方的實力，也讓他心裏沒底，隻有到了外麵，他才能安心一些。
惶恐的則是最終還是摻和進了梁王寶藏之事裏麵了！
誠然，到了外麵之後，他可以放飛自我，翻臉不認賬，扭頭就將與周子宇的約定拋之腦後，從此浪跡天涯去。
可一想到周子宇對梁王寶藏線索誌在必得，楚棠也能想象如果放了對方鴿子，以周子宇那驕傲的性格，隻怕後果很嚴重啊。
現在他不僅與南慶侯是死仇，還交惡了武林聖地落神穀，連富有整個天下的朝廷也在通緝他，總的來說，白道上他會很艱難了。
如果把黑道上不知有多大勢力的梁王後裔也惹翻，天下之大，楚棠還真不知道哪裏有容身之所了。
徹底逃出梁州？
不是不行，而是以他現在的武功，外頭更危險！
“周子宇隨便就能派出七境武者去救我，想來手上應該還有更厲害的底牌才是。”楚棠內心深處擔心的是這一點，“八境？還是九境？”
真不是他多想了，而是周子宇一口答應可以給他八境功法，讓楚棠很難認為對方沒有八境高手。
八境高手，他現在真得罪不起。
如果有九境……嘖嘖，多少條小命都不夠死的。
出於這點考慮，也是他不得不答應與周子宇交易的緣故。
“媽的，說得好聽，看上去很重視我的樣子，我如果敢拒絕，估計真走不出這裏了。”楚棠內心腹誹不已。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又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嗯嗯，楚棠如此安慰自己。
另外一點原因，就是他還是心軟了——可憐陳家姐弟。
周子宇對陳家姐弟的情況了如指掌，以他對圖畫的渴望與行事作風，如果陳家姐弟不乖乖交出那副圖，隻怕真沒好果子吃了。
對方連總督府都能滲透，區區一州司馬府邸，人家還真不放在眼裏的！
“陳素明……唉，你又欠我人情了！”楚棠從來都不是優柔寡斷之人，但腦海總浮現對方那柔弱的臉龐和絕望的雙眼，他又不忍心眼睜睜看著他們死於非命。
胡思亂想一陣，門外有人呼喊，開門一看，是個一身農夫裝扮的中年男子，臉色黝黑，見了楚棠後，隻說奉命前來送東西。
楚棠這才看見他手中確實捧著一個四五寸長的錦盒。
接過了錦盒，聽到中年人說：“我家公子還讓小的轉告楚公子，三日後我們送公子出穀，請妥善準備。”
楚棠點點頭，說知道了。
中年男子退了出去，來去匆匆。
顛了顛手中的錦盒，楚棠心中頗為好奇：“這就是周子宇之前說送予我的人皮麵具？”
剛才兩人交流時，楚棠就提過一個問題，那就是陳家姐弟身在慶城，而他如今是朝廷通緝犯，這時候進慶城，和入虎穴沒有什麽兩樣，因為他的通緝畫像到處流傳，隻怕大半個慶城的人都能認出他來！
周子宇微笑說他有一人皮麵具，戴上後如同換了個人，誰也認不出來，稍後就讓人送到他楚公子手中。
如今這錦盒，裝的想必就是人皮麵具了。
老實說，楚棠對這玩意很好奇，畢竟從來沒見過。
心動之下，匆匆回屋，把錦盒放在長櫃邊上，拿起倚天，以神兵的鞘尖去挑開了盒子。
啪嗒一聲，盒子打開後，金箔色的錦緞上安靜地躺著一團淡黃色的東西。
楚棠小心靠近，輕輕聞了一下，沒有任何異常後才伸手去拿起了那東西。
入手冰涼，柔軟，微微一抖，一張人皮麵具展了開來。
“還蠻有彈性的！”這是楚棠的第一印象。
攤在手上一看，不由樂了，還真有鼻子有眼的，連眉毛都似模似樣。
“真是人皮？”楚棠又嚇了一跳，仔細觀察，體會了一下手感，這才發現並不是真的人皮，而是由一種未明的材質製作而成。
彈性十足，伸縮自如，還真適合頗多臉型的。
把玩了一會，楚棠雙手攤開麵具，慢慢往自己臉上按了上去。
觸臉之際，肌膚冰涼，不過很快就貼緊了皮膚，一陣不舒服後，又很快適應了。
到處摸了摸，很緊實，感覺和摸自己的臉麵沒有什麽不同。
剛好櫃子側邊有一麵銅鏡，楚棠靠近看了一會，頓時嚇了一跳——
一個年約三十，一臉蠟黃的男子展現在他眼前！
蠟黃的臉全是病態，虛弱得很。
臉型也很普通，放在人群中都不起眼的那種。
別說其他人了，就連他楚棠都認不出自己來了！
完全變了一個人！
又摸了摸臉蛋，頭發稍微一放，遮住了額頭和耳朵，哪怕仔細去觀察，也是一點人皮麵具的痕跡都看不出來！
“鬼斧神工！巧奪天工！”楚棠震驚之餘，嘖嘖稱歎，這麵具一戴，都無須用什麽栩栩如生來形容，完全就成了一個別的大活人啊！
楚棠自語：“這人皮麵具一戴，就是大搖大擺走在慶城大街上，也不會有人認為我就是通緝犯楚棠！”
感慨之餘，心內對周子宇的實力愈發感到心驚了。
“這家夥這些年到底籠絡了多少可怕的人才呀！”楚棠都不敢想象下去了，“果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梁王倒下了，留下的遺產都足以讓周子宇他們一吃就是幾十年！難怪他們對梁王寶藏如此熱衷！那裏的好東西肯定多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楚棠都不知道參與進對方的事來是對是錯了，一時猶豫。
“罷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吧。”楚棠苦笑，反正他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形象和行蹤問題解決了，想要讓人認不出我來，其他也得喬裝打扮一下……”
三日後，就得離開此處，再次進入慶城，他不得不考慮更多了。
最關鍵的還是如何隱藏武功！
此前在人前展露過的武功，肯定是不能輕易使出來的了，免得被人認出。
可是，他還有什麽武功沒使過的呢？
楚棠想得腦袋都疼了，好像真找不出一樣來。
“我以前是不是太高調太顯擺了，一點都不懂藏拙？”他開始反思。
特別是輕功，無論是梯雲縱，還是踏雪無痕，乃至淩波微步，那幾乎成了他的標誌！
就算是神行百變，也與淩波微步有些相似，這些輕功隻要施展開來，見過他楚棠的人都能一眼認出來。
“嬢的！太顯眼有時候也不是好事啊！”楚棠苦笑不已。
如果連保命的武功都不能隨便施展的話，他還真不敢去慶城溜達的。
實在是敵人太多了，簡直就是舉世皆敵！
“我怎麽混成了這樣？”楚棠難以相信一向都行苟道的他，最後真成狗了，“都怪本澤……哦不，都怪南慶侯！他嬢的！你兒子作奸犯科，濫殺無辜，我不過是替天行道，殺了一個人渣敗類而已，用得著你苦苦相逼要我小命麽！不為人子！真不是東西！活該你斷子絕孫……”
畫圈圈詛咒了一陣，楚棠思考的重心回到了正軌：“人皮麵具有了，武功得改變一下，還有兵器……倚天啊倚天，得委屈你一陣子不見天日了。”
嗯，神兵應該很好解決，周子宇這個皇四代富得流油，向要他一把絕世神兵沒毛病吧？
“七品……呃，這個有點嚇人，太招搖，不符合我的氣質。那……七品？沒有？那六品總得給個幾把嗎？要想馬得快，就得多給糧草啊……總之，不能低於五品了！我的神兵倚天就是五品，低於五品用得不趁手……”
好的，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神兵品級解決了，至於是刀是劍是槍……好吧，還得看他使什麽武功！
“武功……沒別的了，氪金再說！”楚棠豪氣頓生。
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楚棠展開了識海的麵板。
看著上麵的俠義值總數，他一陣激動和興奮。
“被人追殺了那麽遠，一路逃亡，也並不是沒有收獲的！”
楚棠清楚地看到，繼上次兌換北冥神功差不多清空了所有俠義值之後，如今又迎來了絕大的收獲——
他的俠義值，突破四萬的總數了！
四萬！
此前從未想過的一個數值。
從哪來的？
說到這個，就得感謝南慶侯王陽了。
這一路，楚棠雖然沒殺傷什麽高手，但耐不住對方人數多啊！
王陽親兵三百，這一路被他殺傷的就有將近一百多。
誠然，大多是下三境的武者而已，可算起來就貢獻了一兩萬的俠義值。
此外，半路響應南慶侯和落神穀加入進來的那些武林人士，境界就高一些了，許多都是三四境的武者，這可就值老大錢了！
楚棠雖然不是嗜殺之人，但為了跑路，為了活命，這些擋他去路的人，他有時殺起來也不手軟的。
特別是被包圍在山上時，他那一波破罡弩箭反射，就殺傷了不少；突圍下山時，獨孤九劍更是厲害，一劍一個，真是所向披靡，擋著皆死。
一通亂殺，這波人又貢獻了兩萬的俠義值。
如此一來，他的俠義值一下子來到了四萬一千多！
這個數，他都可以覬覦麵板第五層的武學了。
南慶侯，好人呐！
千裏送人頭呢！
“選哪樣武功好呢？得好生斟酌斟酌，不能浪費了人家南慶侯的心血……”楚棠有些幸災樂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