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藏寶圖現世
深夜的閨房內,楚棠好半晌都處於蒙圈之中。
陳素明再次返回內房,先是輕盈的腳步聲傳出,接著傳來一陣好似卷起了什麽東西的聲音。
沒過一會,她重新出到了外房,雙手捧著一著一個長筒狀的東西。
楚棠看得清楚,不由心驚——那是一幅絹畫卷!
“這……”楚棠心兒狂跳,難以接受的樣子,“不會是那幅畫吧?一直在她身上?就掛在房內?這也太草率了吧?”
何止草率,簡直都荒謬了!
這玩意可是害得陳素明家破人亡的東西,周子宇處心積慮想要得到它。
陳素明竟然帶著它逃亡到慶城司馬府裏了?
簡直就是離天之大譜,荒天下之大謬!
“咕嚕!”
看著陳素明捧著圖卷慢慢走來,楚棠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隻覺嗓子發癢,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
“楚班頭,給你!”黑暗中,陳素明很隨意地將圖卷遞到了楚棠麵前。
“呃……”楚棠沒有接過來,而是好奇地看著陳素明。
陳素明亮晃晃的眸子閃爍,輕笑說道:“楚班頭驚訝這東西就在我手上?”
“你……”楚棠頓了頓,“真的就帶著它一路過來?”
“楚班頭覺得可能嗎?”陳素明不答反問。
“嗯?”楚棠大感意外。
陳素明幽幽說道:“那些人殺了我一家,翻遍了整個陳家都找不出來,家父再有謀算,也不會讓我姐弟倆帶著它逃亡的。那簡直和害我們沒什麽兩樣了!”
楚棠深以為然,道:“所以楚某一直以為在你手上的應該是一條線索而已,比如東XZ在何處,或者在何人手中。”
“楚班頭猜對了一半。”
“一半?”
陳素明嗯了一聲,問道:“楚班頭可知此處秦家與我家是什麽關係?”
楚棠說道:“聽說令姐妻於司馬秦敬之子,兩家是姻親關係。”
陳素明點頭說道:“沒錯,我如今正寄居於我姐夫家。秦司馬與家父是好友,兩家是世交,幾年前我姐與他兒子結為了秦晉之好。楚班頭,這情況難道那些人沒跟你說清楚嗎?”
楚棠尷尬了,摸了摸鼻子。
以周子宇他們對司馬府的滲透,這等關係怎麽可能不摸透了呢!
別說這兩家的關係了,就連司馬府內其他人與外界的各種關係,人家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其中不少也都向楚棠交代過了。
見楚棠不答話,陳素明嗤笑一聲:“他們能在我來慶城的路上設伏,可見早就預料我姐弟倆會來投靠司馬府,又怎麽會不清楚其中的關係呢?”
楚棠無語了,明知道你們兩家的關係外人都一目了然,你和弟弟還死命往慶城趕,這不是找死麽?
“如果不是碰上了我,周子宇他們怕打草驚蛇,隻怕他們倆……咦,不對!”楚棠一下子驚住了,想得更為深遠:“以陳素明姐弟的年齡來推斷,她父親不過是四十多歲的年紀,而梁王之亂發生在五十多年前,那時他估計連一條蝌蚪都還不是呢!他一個蒙郡本算不上門當戶對!難道……”
難道他們的交情是更上一輩結下的?
再往上一輩的話,比如陳素明的祖父,應該就是活躍於梁王時代了。
而陳家擁有梁王寶藏的線索,說不得司馬秦家當時也是梁王的麾下……
楚棠心都亂了,不怪他想得太多,實在是梁王寶藏一事凶險異常,稍有不慎,滿盤皆輸,身死道消!
“楚班頭,你怎麽了?”見楚棠一言不發,黑暗中陳素明視物又不甚清晰,看不清他的神態,隻能開口詢問。
楚棠回過神來,接著陳素明之前的話題說道:“他們也猜測陳姑娘你隻有線索而已,這才是他們明知道你就在司馬府,也沒有輕舉妄動的緣故。隻是他們和楚某都失算了,沒想到你手中真的有實物。”
陳素明默然,一會才說道:“我說楚班頭隻猜對一半,並不是虛言。家父確實將所謂梁王寶藏的線索交代與我,當時我們陳家並沒有這事物。”
“這?”楚棠聽出了關鍵,目光落在了陳素明手中的圖卷上。
陳素明見楚棠還沒有動作,雙手一抖,將圖卷展開,一幅長五六尺的畫卷在半空中垂下。
楚棠夜中視物如白晝,看清了這東西。
這是一幅山水畫,上麵白黑相間,線條起伏,山水風物,躍然紙上。
楚棠心中一震,想起周子宇提及過,陳家擁有的那幅畫是梁王寶藏的路線圖。
“難道上麵畫的就是藏寶之處?”楚棠忍不住伸手從陳素明手中接過了畫卷。
入手頗沉,他將畫提在空中觀看,來回看了幾遍,隻知道上麵是山山水水,並無特殊之處,也看不出是什麽地方來。
“楚班頭可看出什麽來了?”陳素明於黑暗中幽幽問詢。
楚棠苦笑,誠實回答:“未曾有所得。”
陳素明嗬的一笑,道:“這隻是家父隨手塗鴉之作而已。”
“啊?”楚棠更驚訝。
正如他剛才所推想,陳素明之父應該是在梁王身隕之後才出生,並未曾見過梁王,當然也不可能為梁王寶藏畫路線圖了。
詫異間,又聽到陳素明說道:“這是家姐成親時,我陳家陪嫁隨禮的東西。隻因家姐不舍家人,家父就贈她此畫,說是可以睹物思人,以慰藉思鄉之情。這幾年,它一直都在秦家放著。我來了慶城之後,才向家姐討到手中,理由嘛,也正是家破人亡,需父親之物來慰藉。”
楚棠心中一動,問道:“難道所謂梁王寶藏之線索,早就由令尊藏於此物之中?”
“楚班頭有沒有發現此畫特殊之處?”
“特殊?”楚棠又看了一遍,並無發現,不由搖頭苦笑,“陳姑娘,楚某一介武人,胸無點墨,於風雅之道並不熟悉,看不出畫中有什麽特別之處。”
陳素明道:“不覺得它比一般的畫重嗎?”
“重?”楚棠掂了掂畫,兩端的畫軸隨之抖動,“咦?確實重一些。這軸子……是金屬製成的?”
“楚班頭好眼光。畫軸確實是由黃銅所製作,雖然中空,但確實比一般的木製竹製的軸子重了好幾倍。”
“中空……”楚棠手中動作緊了一下,扭頭看向陳素明,依稀察覺到對方要說什麽了。
果然,隻聽到陳素明毫無感情地笑道:“家父可能早預料到會有人找上門索要遺寶之物的一天,特意令人打造了這一對軸子,將那東XZ於其中,還將它作為陪嫁之物,由家姐帶到了慶城秦家。家姐並不知其內情,隻當是尋常畫作,大多時間將其藏於箱櫃之內。而知道此事的人,隨著家父西去,就隻有我而已了。”
楚棠苦笑說道:“令尊真是……”
當著人家女兒的麵,還真不好評價對方。
陳素明隨手從頭上摘下了一根釵子,道:“家父苦心孤詣,當然不會令人輕易察覺到畫軸中的事物。軸端有蓋子蓋著,哪怕打開了蓋子,軸中半段實封起來,也隻能瞧見黑黝黝的一片而已。”
楚棠靜靜聽著,知道應該還有下文。
“其實,軸中實封的地方是一個機關,要特製的鑰匙才能打開取出裏麵的東西。”陳素明沒有令楚棠多等,快速解釋起來,還晃了晃手中的釵子。
釵子應該是銀質打造,在黑夜中發出白光。
“這就是鑰匙?”楚棠歎息一聲,“東西在令姐手中,而鑰匙在陳姑娘手中。鑰匙應該是令尊交予陳姑娘的,因此說楚某猜中了一半?”
“楚班頭果然是個聰明人!”陳素明讚了一聲。
楚棠苦笑,隻要不是大聰明就好。
陳素明又說:“這釵子才是跟我一路逃亡過來的線索,那些人哪怕殺了我,也不會想到其中的關鍵。”
楚棠嗯了一聲,誰又能想到這一點呢?
不得不說,陳素明的父親早就把一切都算計好了,估計也是做好了奇貨可居的準備,隻是沒想到周子宇他們上來就殺人而已,都不給人家討價還價的餘地!
歎息一聲,楚棠將畫卷重新遞回到陳素明眼前。
陳素明默默接過,將畫倒過來,打開了左側軸子端的一個蓋子,拿起釵子插了進去,隨後輕輕一扭,旋轉起來,寂靜的黑夜中隻聽到噠的一聲響。
“好了!”陳素明抽出釵子,重新將畫倒轉,用力晃動畫軸,隻聽到嗖的一下,一件事物從軸子裏麵掉落下來,被眼疾手快的她抓在了手中。
楚棠定睛一看,那是一幅卷起來的帛布,白中泛黃。
“呼!”他都忍不住呼吸粗了許多,眼睛在帛布上死死定住了,再也挪不開。
陳素明也不打開帛布,直接塞到楚棠手中,聲音飽含莫名的情緒:“楚班頭,這就是你們要的東西!”
楚棠愣愣接過帛布,憐憫地看了一眼陳素明,道:“陳姑娘,多謝……”
“不必謝!”陳素明聲音冷了許多,“這不過是你我交易的一部分罷了。正如你所言,這東西在我手中,不僅無用,還容易招惹殺身之禍。楚班頭能幫我把它處理了,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楚棠苦笑了,話雖如此,但人家全家畢竟因為這事物丟了性命,而他正與殺他們一家的人糾纏在一起……
唉!這都是什麽事啊!
無法辯解的楚棠,隻能默默打開了帛布,觀看起來。
帛布不大,就一尺多長,半尺多寬,非常輕便,上麵也是畫了一些線條。
而這些線條與剛才的山水畫作就不大一樣了,起伏的是山丘,彎曲的線條是路線,上麵還有一些蠅頭小字注視。
是不是寶藏路線不知道,但確實是一幅地圖!
楚棠心兒狂跳,深吸幾口氣才鎮定下來,慢慢折起了帛布,不客氣地收入了懷中。
看了看默默無語的陳素明,楚棠緩緩說道:“陳姑娘,這幅圖上麵的東西,你還是徹底忘了吧,不要與人言,也不要試著去尋找。”
陳素明猛地抬頭,眼中閃爍光芒,道:“我還以為楚班頭也要殺我滅口了呢!”
楚棠苦笑,作了保證:“隻要陳姑娘不再糾纏於此事,楚某會要求他們不得再來招惹你們。你們……安心過你們的日子吧!”
陳素明嗯了一聲,道:“我就知道,楚班頭是好人!”
楚棠聞言長歎一聲:“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楚某倒是希望能做一個徹徹底底的壞人,如此就不用那麽累了!”
聽楚棠說得辛酸,陳素明語氣也憐惜起來:“楚班頭,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沉冤昭雪的。南慶侯世子是公認的禍害,慶城苦其久矣。你殺了他,是為民除害,朝廷總會意識到這一點的。那些人……太危險了,你還是莫要與他們糾纏太深!”
楚棠笑了起來,道:“多謝陳姑娘關心。楚某曉得,自有主張。”
陳素明聽出了楚棠的決絕,語氣一悲:“楚班頭,你要走了?”
楚棠點頭說道:“慶城不是久留之地,事已辦妥,自當速速離去。”
“那,後會有期,你……保重!”陳素明聲音低了下去,頭也低垂。
楚棠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了一聲:“山高水長,江湖路遠,殺機彌漫,還是後會無期了吧……”
一個“吧”字拉得很長,聲音在房內輕輕回**。
等陳素明抬起頭,隻見眼前一花,已然失去了楚棠的蹤影,隻感到一陣風吹過,微微晃動了紙窗。
陳素明心中一悶,快步奔到了窗前,放眼看去,隻見到黑黝黝的院子寂靜無聲,哪還有楚棠的影子!
“楚公子……”陳素明若有所失,心情低落,對著夜空久久無法回神。
…………
再說楚棠,與陳素明告別之後,他當即飄出了閣樓,身在空中,已是重新戴起了人皮麵具,也蒙上了黑巾在臉上。
繼而,幾個起縱的功夫,就一路出了司馬府,再一次落在來時的小巷內。
還沒等出了小巷,嗖嗖幾聲,幾個人影紛紛躥進小巷,落在了他前後的路上。
“嗯?”楚棠停下腳步。
前後看了一下,心下微驚,他竟然被包圍了?
各有兩個黑衣人擋住了他的去路和退路!
“諸位是誰?”楚棠沉聲問道,但語氣裏並沒有疑問之意,好似猜到了他們來意。
當然,為了謹慎起見,此刻的他,作出病態,壓著嗓子,讓人認不出他本來的音容舉止。
“楚公子,別來無恙!”站在楚棠麵對的一個黑衣人開口,聲音在黑夜中很有辨識度。
“你是……”楚棠察覺聲音很熟悉。
“三星劍派。”黑衣人提示說道。
“是你們!”楚棠恍然。
依然是四個人,也依然是一身夜行衣打扮,不正是此前在山上出手對付金長恭的所謂三星劍派餘孽麽!
眼前的黑衣人,正是那個七境高手!
“你們來得可真快。”楚棠歎息一聲,“這麽迫不及待要對付楚某了?”
黑衣人淡淡的聲音響起:“楚公子言重了,何言對付?隻不過楚公子今夜所為,事關重大,我等是來接應楚公子罷了。”
楚棠苦苦一笑,道:“你們這個接還真讓楚某受寵若驚。”
黑衣人徑自問道:“楚公子,東西到手了?”
楚棠嗯了一聲,不作他應。
“真到手了?”黑衣人聲音激動起來,“快!交給我們!”
楚棠皺眉說道:“閣下是不是搞錯了,楚某與周公子的約定,可沒說要把東西交給你們,而是由楚某帶回客棧,等待下一步指示。”
黑衣人不耐煩地說:“交給我們更穩妥,這也是周公子下的命令。”
楚棠斷然拒絕:“你這命令不合常理,恕楚某不能奉命。”
黑衣人怒了:“難道你想獨吞那東西?”
楚棠冷笑:“我看你們才是別有用心!”
“你敢……啊!追!”黑衣人暴跳如雷起來。
原來,楚棠在說話的同時,身體出其不意騰空而起,嗖的一下就從他們頭頂上躍過,快若獵豹,眨眼功夫就躥出了小巷,正在黑夜中奪命狂奔而去。
“別讓他跑了!”
四個黑衣人怒極,也拚命追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