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孤鴻子與少女

無論是刀客,劍客還是一些過路的旅客,在那少年與少‘女’看來,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ЩЩ?。?曾經,少年以為自己是一個刀客了,然而,很明顯,他不是。

北風呼嘯,夾雜著黃沙,掩蓋了曾經的鮮血,曾經的榮耀,曾經的哀傷。

沒有人會為一個自大成狂的少年投入更多的注意,在西域,死人是沒有任何價值的。直到有一天,那個和少年一起到來的少‘女’再次出現在酒鋪‘門’口。

“我想請你幫我殺一個人。”那少‘女’對著楊老板如是說道。

“我這裏的紅‘花’很貴,看你出不出的起錢。”楊老板依舊擦著他手中那似乎永遠擦不幹淨的瓷碗,淡淡的開口道。

少‘女’從袖袋中取出一個小小的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楊老板麵前的桌子上,開口說道:“我家裏窮,隻有這些錢。”言罷,少‘女’將自己頭上的一根銀簪摘下來,放在袋子上,開口說道:“這根簪子是我娘留給我的嫁妝,我隻有這麽多了。”

楊老板的功夫很好,聽力自然也很好。他在這裏很多年,收過的錢自然也是很多,所以,當少‘女’的錢袋方一發出聲響之後,他便已經斷定,那裏麵僅僅隻有一大堆銅錢而已。

此時的楊老板將瓷碗舉起來,吹了吹,淡淡的開口說道:“如果你隻有這些,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不會有人為了這麽點錢,去冒險對付一個十分難纏的快刀手的。”

少‘女’此時沒有爭辯,隻是右手用力抓起桌上的袋子,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可以等。”

楊老板沒有說話,他似乎發現瓷碗上另一塊汙穢之地,於是,他低下頭,很用心的繼續擦碗。

從此之後,少‘女’每天都等在酒鋪的外麵,每當一個刀客或者劍客經過的時候。她都會打開自己的袋子,問道:“你能幫我報仇嗎?”

然而,在西域,每一個成熟的刀客都會懂得衡量自己生命的價值,為了這麽一點點銀兩而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少‘女’理所當然的不斷的收獲著拒絕。

少‘女’一直等在外麵,但首先。她是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是人。就要吃飯,吃飯,就要付錢,天經地義。

孤鴻子沒有等來北口山的馬賊,少‘女’也沒有等來肯為她報仇的高手。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孤鴻子的傷越來越重,他除了吃飯之外,已不肯‘浪’費一點點力氣。少‘女’的錢越來越少,即使她除了吃飯外。從不肯‘浪’費一點點銅錢。

這天中午,陽光依舊炙熱,少‘女’還在酒鋪外麵不死心的等待著。而孤鴻子此時卻是一臉蒼白的走了出來,看得出,他的內傷越來越強烈了。

少‘女’的袋子裏隻剩下那枚據說是她嫁妝的銀簪,昨天,她一天沒有吃飯。因為這銀簪已經是她最後的希望。一個人可以沒有饅頭,但是不能沒有希望。

陽光透過並不嚴密的屋頂,照在孤鴻子的眼睛上。意外的是,一向不怎麽喜歡‘浪’費體力的孤鴻子意外的抬起頭,看向太陽。他緩緩道抬起右手,食指與中指並列伸出。慢慢的刺向太陽,很慢,很穩。

張平放下酒,這是從遙遠的西方來的葡萄酒,甘甜,回味,然而。對於張平來說,孤鴻子的指頭,或者說劍,遠比這葡萄酒更加美味。

一個若是能盯著正午的太陽,穩穩的刺出一劍,那麽天底下恐怕沒有更多的東西能影響到他的手,以及手中的劍。

此時的孤鴻子忽然笑了,笑的很天真,很燦爛,假如你隻看這個笑容,你一定不會懷疑發出這個笑容的,一定是一個孩子。

此時的孤鴻子忽然走向那個少‘女’,說道:“你可知道,在這裏,不吃飯,意味著你隨時會死!”

少‘女’抬起頭,看到了這個曾經拒絕自己的劍客,低下頭,倔強的等待著什麽。

此時的孤鴻子忽然伸出手,手裏是一個饅頭,孤鴻子的手一向很幹淨,所以,饅頭也很幹淨。孤鴻子說道:“吃吧,我替你去殺他。”

少‘女’此時不可置信的抬起頭,隨後毫不猶豫的將袋子裏的銀簪遞了過來,孤鴻子沒有接,隻是依舊遞出自己的饅頭。

少‘女’搖搖頭,顯然,沒有接過銀簪的孤鴻子不能領她感到自己的目的達到。

相持,一陣風過,‘迷’了眼睛,髒了饅頭。

孤鴻子接過銀簪,少‘女’接過饅頭,他們都笑了,因為希望,還有一些別的什麽。

一個饅頭,也許不夠填飽肚子,但是在西域,卻能讓你多活一天。

看著緩緩走回的孤鴻子,楊老板低頭擦著碗說道:“那刀客叫王老大,他之所以叫老大,是因為這一代的刀客,沒有人比他的刀更快。”

孤鴻子依舊在走,很慢,很均勻,走到桌前,他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不過我的劍應該快一點,他在什麽地方?”

楊老板擦著碗,說道:“日落之時,往西走半裏,有一個土房。”

此時的張平忽然走到孤鴻子身邊,拿起他隨手放在桌子上的銀簪,仔細看了看,說道:“一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銀簪,成‘色’不是很好,如果王老大知道自己的腦袋隻值這麽一支簪子,那麽不用你殺他,他一定會被氣死。”

孤鴻子沒有抬頭,對他來說,抬頭這種‘浪’費體力的事情本不該發生,他還在吃菜,細嚼慢咽,很有規律。

張平將銀簪拋了拋,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孤鴻子

,笑著說道:“看起來,你一定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有興趣說給我聽聽嗎?也許,這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孤鴻子沒有開口,因為他實在不想‘浪’費更多的力氣。王老大的刀很快,當日殺死那少年時,有三個人聽到了風一樣的聲音,颼颼的,很涼。其中,有一個人,就是孤鴻子。

夕陽,隔壁的倒影,孤鴻子一個人慢慢的走著,倒影向一個箭頭,指著那雙目充滿希望的少‘女’。半裏很短,也很長。

張平喝著酒,對正在擦碗的楊老板說道:“我猜他會贏,但卻是輸了。”

楊老板依舊擦著碗,不語,風過,沉默,也許是西域大漠真正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