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贏家

術業有專攻,劍術其實也一樣。比如縱劍術,勢如破竹,攻擊的威力自然很大,不過因為專注於一個目標,所以它的局限就在於目標單一,尤其是百步飛劍。再比如橫劍術,大殺四方,攻擊範圍相當廣泛,不過也因為分散了目標,所以更適合群p,典型代表就是橫貫四方。

當然這不過是對於一般人而言。像衛莊蓋聶這樣的奇才,自然有辦法超越縱橫劍法的局限。所以蓋聶能在石門峽群p三百秦兵,所以衛莊能和蓋聶打成平手。

不過像百步飛劍和橫貫四方這樣的大招,想要改,現在恐怕是做不到。

蓋聶蓄力一擊,使出了百步飛劍。這招的威力果然巨大,尤其是由蓋聶使出來。百步飛劍一刃斷喉,還從沒有人能從百步飛劍之下逃生——好吧,準確來說,是沒有人聽說過有人能從百步飛劍下逃生。其實當年蓋聶剛學會百步飛劍的時候,也沒少在對決中使用,從不熟練到熟練,衛莊早就不知道逃生多少次了。當然對於蓋聶來說也一樣,他也從橫貫四方下逃生無數次。

所以說隻要知道竅門,想要躲開殺招其實也不是那麽難的事情。

不過對於墨家其他人來說,衛莊連蓋聶最大殺招百步飛劍都躲了過去,似乎連蓋聶都不是他的對手了。而對於衛莊蓋聶來說,輸贏已經確定了。這是他們多次比劍之後的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如果不是真的想要殺死對方,那麽誰先使出最後一招,誰就算是輸家,當然前提是對方躲過了這一招。衛莊雖然惹火了蓋聶,但是就百步飛劍而言,雖然有殺氣,卻沒有殺意。

當然蓋聶也不是當年的蓋聶,他對於百步飛劍已經徹底的融會貫通,威力比以往要大了無數倍。即便是衛莊,也幾乎是沒可能平安無事的躲過去——但是衛莊也會百步飛劍,並且他對於百步飛劍的理解程度,也不比蓋聶差多少。所以接了蓋聶這一招,他也僅僅隻是鯊齒脫手而已。

不過衛莊的手在抖。

倒不是衛莊害怕或者受了傷,而是因為興奮。準確來說,這種興奮並不是受他控製的,衛莊很少有不受他控製的情緒出現,而每次出現,卻一定有災難——比如三次魔障。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而偏偏因為出現的次數不多,連衛莊自己都不能保證能控製。

原本衛莊和蓋聶之間的決鬥已經算是結束了,但是衛莊停不下來。顯然蓋聶也發現了這一點,對於劍客來說,想要贏,就要隨時觀察對方的狀態,而蓋聶也是非常了解衛莊的。

“小莊,你……”

原本蓋聶以為衛莊是之前受了傷,但是看樣子卻又不太像。隻是感覺裏,眼前的這個男人開始變得有些陌生。

“師哥,這麽多年,你也沒進步多少啊。百步飛劍,嗬嗬……當年你還是能用它傷到我的,如今我卻毫發無損的就破了你的招式。”

蓋聶皺眉,他以為這場比試已經結束了,但是看來衛莊並不打算到此為止。

“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衛莊平靜的轉身,然而蓋聶卻猛然繃緊了身體——沒有殺氣,但是是殺意!即便是當年三年之約的時候,衛莊也是沒有殺意的!蓋聶一直堅信他和衛莊之間或許感情上比不了和唐嘉師哥親近,但是同門之誼總還是有的。所以無論何時他們之間的比鬥中,雙方都沒有真的想要將對方置於死地。而現在,衛莊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我覺得這件事,有必要告訴你。”

衛莊招式一變,居然是縱劍術中的必殺招數百步飛劍!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流沙以及蓋聶。當年鬼穀子教導蓋聶和衛莊是分開的,所以他們誰都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如何修習的。但是既然鬼穀子懂得縱橫劍法,那麽想必所謂的三年之約,其實是從兩人中選取資質更優者來繼承鬼穀。

如果說衛莊成了新的鬼穀先生,那麽衛莊會縱橫劍法一點都不奇怪。但是……衛莊並不是鬼穀子,他和蓋聶一樣是鬼穀傳人。鬼穀傳人,為何會另一種劍法?

“小莊,你做了什麽!”

蓋聶也會百步飛劍,所以雖然事出突然,但是也一樣擋了下來。隻是心中的震驚卻必不可免。

“我們同屬鬼穀弟子,沒理由師父教你不教我。”

當然這都是借口。衛莊曾經和蓋聶比武一年,對於縱劍術的招數還是相當熟悉的。當然這樣是不可能讓他學會縱劍術的,就算學了,也不過有形無神。但是衛莊這一招顯然不是有形無神的,而是確實有真材實料。

所以自然是讓蓋聶以為衛莊學會了縱劍術。但是實際上,衛莊隻是練了縱劍術中的這一招而已。別的招數,衛莊也了解過,卻並沒有練。當年鬼穀子騙了衛莊之後,第二天就在雲夢澤布下大量陷阱,然後流竄了。等衛莊想明白了,也查明白了,準備回去質問鬼穀子的時候,除了被外麵的機關弄得一身土外,就隻得到了鬼穀子留下的手劄。

手劄中不是別的,就是關於縱劍術的劍譜心法。實際上對於三個弟子,鬼穀子看的門兒清。唐嘉懶散,而且武功也不濟,讓他去管理一個鬼穀,實在是強人所難。蓋聶是個老實的,如果是和平年代,鬼穀交給蓋聶原本是最好的。但是如今亂世,蓋聶太過於執著於心中的正義,鬼穀交給他,鬼穀子還真不放心。

如今,哪怕鬼穀子最不喜歡衛莊這個弟子,但是顯然,除了衛莊,他已經別無選擇了。而每一代的鬼穀子如果隻會縱劍術或者隻會橫劍術,那麽鬼穀也就不會兩種劍法並存了。縱橫劍法,並不是分為縱劍術或者橫劍術,而是合二為一,這才是真正縱橫天下的劍術。

而那些陷阱也是對衛莊最後的考驗,實際上能闖進去,至少證明了衛莊實力已經足夠了。而除了衛莊,誰也不會因為在鬼穀找不到鬼穀子就大發脾氣的四處破壞。沒有破壞……也就不可能找到縱劍術的劍譜心法。

所以說,鬼穀子這個當了幾十年的鬼穀先生,才是真正老奸巨猾——不,是老謀深算,不管是蓋聶還是衛莊,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所以說,其實衛莊已經是被鬼穀子承認了的下一任鬼穀先生了。隻不過衛莊自己心裏不爽,所以也不樂意如了鬼穀子的意成為鬼穀先生。雖然說接手鬼穀其實能帶來很大的利益,不過……到底是不服氣。但是對於一個劍客來說,縱劍術實在是太**了,衛莊還是忍不住看了看。

這也就是衛莊能學會百步飛劍的真相,但是很可惜,這個真相被大部分人誤會了。

“你把師父如何了?”

“你說呢?”

衛莊有一種直覺,如果今天不見血——不管是自己的血還是蓋聶的血——那麽必然不會善了。他能夠感覺到那一直被他壓抑著的某部分力量正在蠢蠢欲動,一旦不受控製,那麽造成的後果,衛莊自己也不見得能接受。

最後一擊,衛莊自上而下一劍劈向蓋聶,蓋聶抬劍抵擋。這一瞬間幾乎沒有人看清發生了什麽,但是當所有人恢複知覺時,衛莊的鯊齒以劍齒部分卡住淵虹,而淵虹……自心口穿心而過。

這是局勢逆轉?但是這轉的也太匪夷所思了。就算是墨家那些人,也有種恍若夢境的感覺。所以他們沒有注意到,流沙的人,除了赤煉因為擔心想要助陣被白鳳攔下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因為流沙主人受重傷而有異動。

而看清了這之間各種手段的大約隻有三個,一個是衛莊的對手蓋聶,一個是白鳳,另一個是墨家高漸離。衛莊的劍以劍齒部分自下而上卡住淵虹,這顯然是不合理的。衛莊是從上麵劈砍,就算蓋聶擋住,也應該是雙刃交接。就算蓋聶立刻反擊,衛莊也應能借助反震之力躲開。即使躲不開,衛莊也不會拿劍齒防守。但是事實上,真相卻是蓋聶的劍刺中衛莊的要害。

“小莊你……”

為何以劍齒引導淵虹?

蓋聶確實在抵擋住百步飛劍後就發動了攻擊,但是因為知道衛莊一定能躲開,所以實際上並沒有刻意對準要害處,就算衛莊不躲,也不過能傷到肩膀,根本不可能直接刺入心口。

“隻是在證明一件事罷了。”

這也是衛莊來這裏真正的目的之一。蓋聶下意識的飛身退後躲開衛莊的一擊,但是還是被劍氣傷了胸口。不過因為躲得快,傷口相當淺,對於蓋聶這樣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唯一遺憾的,大約就是淵虹了。蓋聶隻受這樣的傷,也是因為在攻擊之前,鯊齒最先折斷的,是淵虹。

而衛莊,淵虹斷刃依然留在心口,這絕對稱得上是致命一擊,但是流沙那邊沒有行動,墨家雖然應該高興,卻有種詭異的感覺。

重點是衛莊的表情,太過於淡然了。受了那種重傷,不說麵如金紙,起碼也得有點異狀吧?現在這算是什麽情況?

“你究竟……”

蓋聶忽然身體無力的半跪在地上,體內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正在亂竄,雖然很少,卻足夠霸道,蓋聶不得不拚盡全力才能壓製。

“聶師哥,你該不會真的以為,你躲過我那一劍了吧?”

衛莊從來就不是個肯服輸的人,身體裏多出來的那股力量,雖然不受控製,但是相當強大,衛莊又如何能不動心?這都十年了,衛莊雖然依然不能完全控製那份力量,但是隻是一部分的話,卻沒有什麽關係。

而剛剛那一劍,什麽劍氣都是虛的,最重要的,卻是這麽一絲力量。盡管力量在蓋聶身體裏,但是既然是被衛莊收服的,那麽它依然是聽衛莊的指揮的,這也是蓋聶動彈不得的原因。

“聶師哥,你就好好在那邊看著吧,這機關城,我這次可是勢在必得。”

衛莊輕描淡寫的拔出斷刃丟在地上,也不說包紮傷口。實際上以衛莊這逆天的恢複力,就這麽一會兒,別人眼中的致命傷口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了。所以說,別人都說流沙主人是個不死的魔神,也是一點都沒錯的。

這種時候,就算蓋聶想要做什麽,也都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