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說實話雖說馮子康天魔出身。本來應該不在乎那些奇怪的東西,但是眼見那些脆生生顏色特異還有些奇怪的透明的毒蟲被當麵搗爛泡酒,未免還是有些頭皮發麻。

“此物當真有效?”

聖女點了點頭,“這五寶酒,本來就是天下之至毒,以毒攻毒,也壓製任何毒性發作七日,不過七日之後,毒發必死……”

“所以說,我們在七日之內,一定要取得麒麟脂?”馮子康明白了她的想法,點了點頭,這東西自然不是解藥,但是能夠壓製七日,那時間也就足夠了。

“沒錯,”聖女眼中略過一絲讚許的光芒,“這位姑娘身上的毒,我雖然看不出來端倪,但不管怎麽說,是一種至陰至寒的毒,若不加以抑製。任其發作,那三日之後就算取得麒麟脂,也未必來得及救她的性命,就算能救下性命,那一身修為,也未必能保得住……”

“如此——就多謝聖女了!”

馮子康也並非不明之人,這地方雖然毒物多,但那小五毒狀態特異,想必也是他們白苗村落重視的寶物,她既然落了這麽大的人情,少不得也要投桃報李。

反正他也已經決定要幫白苗對付花苗,所以這份人情,也就坦然受了。

聖女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賢伉儷休息了……馮先生盡快給她服下五寶酒,明日再見……”

她鞠躬後退,退出門外,輕輕掩上了房門。

馮子康也不由啞然失笑,原來她們苗人還是把她和洛蓮心當成了夫妻。他望了兀自昏睡的洛蓮心,微微一笑,走了過去,輕輕將她扶起,將銅缽中的酒緩緩灌入她的櫻桃小嘴之中。

“嚶嚀……”

洛蓮心輕哼一聲,卻有些酒漿從嘴角溢了出來。

“還真是麻煩……”

馮子康搖了搖頭,將她扶起,kao牆坐好,輕輕掰開她的嘴。使個法決,定住這個模樣,隨後將銅缽放在她麵前,自己到對麵而坐。

他輕嘯一聲,張嘴一吸,那銅缽之中的酒漿化為一道銀線,直飛他的口中,他也不停留,又是一吐,隻見一條酒水銀線直直地穿入洛蓮心口中,運功相逼之下,自然從口腔而下,直入腹中。

大約一盞茶時分,銅缽酒盡,馮子康漱了漱口,回頭看洛蓮心的模樣,雖說仍是昏迷不醒,但臉色恢複了幾分紅潤,也停止了咳嗽,看來那陰寒的孽龍血之毒,已經暫時被壓製住了。

“這用毒之術。也是奇妙……”

馮子康搖了搖頭,魔功之中,也有不少用毒之術,不過馮子康並不在意,能夠傷害到高手的毒物,實在是太過罕見——也許在洪荒之中,這些東西雖然稀有,但還有地方可找,但是在他所處的世界之中,卻是根本了無痕跡。

比如這洛蓮心所中的孽龍血之毒,別說見過,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所以洛蓮心才會一時大意著了道兒。

反正他沒有時間去各個玄界尋找毒物,鍛煉毒功,這毒術奇妙之事,他也不過是腦中想上一想罷了。

接下來的兩日之中,白苗寨中氣氛越發緊張,平日那些白苗女子,全都到後山修煉五毒獸去了。

白苗族約有千餘人,其中女子占了一多半,若是近數百頭五毒獸一起出戰,那也是十分了得。

聖女也是不見蹤跡,不知是在閉關修煉,還是有什麽其它計劃。

不過馮子康也是氣定神閑,並不著急,他知道第三日聖女自然會來找他,而洛蓮心的情狀,現在也是十分穩定。

所以他也忙裏偷閑,抓緊時間修煉。一時一刻也放鬆不得。

到了第三日一早,聖女果然來尋他呢。

馮子康一宿未眠,正在盤膝而坐做著功課,見聖女到來,點一點頭,算是招呼。

“馮先生每日練功不輟,才會有此成就,玉羅刹歎服……”聖女見他修為如此之高,猶自刻苦如斯,也是不免讚歎。

馮子康淡淡一笑,“聖女不必說些客氣話,今日有用得著馮某之處,盡管開口!”

他必須要幫助白苗贏得這一場賭鬥,才能得到麒麟脂,所以也不拐彎抹角。聖女笑了一笑,也不再客氣,“今日午時,便是我族與花苗決戰之日,不瞞馮先生,我白苗族有五毒獸培育獨得之秘,雖然花苗戰士凶悍無倫,但也不是五毒獸的對手——不過……”

聖女又開始轉折了,馮子康淡淡一笑。靜聽她說下去。其實此事剛一見麵之時,馮子康也已經詢問過,不過當時聖女說得不甚詳細,此時既然已經是戰前,自然要詳細說說。

“那花苗族長雷金剛,其實原本是我的夫君……”

“哦?”

馮子康愣了一愣,“你們白苗花苗,分裂不是已經有了百年了麽?”

已經分裂百年,為何還會有兩族通婚?

聖女苦笑點頭,“不錯,白苗花苗。確實是分裂百年,不過十幾年前,白苗花苗二族,各自出了一個雄才大略了不起的族長,這二人眼光高明,知道分久必合的道理,一直在商討兩族合並歸一之事……”

馮子康心頭疑惑大起,既然十幾年前就已經有了合並歸一的打算,何至於到今日不死不休的局麵?

“白苗族長,就是我的父親玉戰,而花苗族長,正是雷金剛的父親雷霆……”

聖女娓娓道來,麵色甚是苦澀,想必當年之事,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麽好的回憶。

“兩家族長,都想著要合並歸一,但是合並之後,白苗與花苗誰為主,誰為輔,這個問題卻始終沒有結論……”

馮子康點了點頭,他明白合並之中,其實此事最為重大,若是這個問題沒有解決,隻怕一切都是空中樓閣,弄不好,還要再起幹戈。

“這事情爭執了好幾年,一直沒有結果,我父親想來想去,終於想出一個和親的主意,讓我與雷霆之子雷金剛成婚,日後共治白苗花苗二族,日後誕下子嗣,就成為兩族的共主……”

“這法子倒也不錯!”馮子康點了點頭,對於這種重視血緣正統的族群來說,這個辦法也確實不錯,通過成婚而來合族,雖然對兩個年輕人來說有些不公平。但是與兩族合並大事相比,那就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這些人是天生的領導者,更不會被兒女私情所牽絆。

聖女點了點頭,果然說道:“那時候我雖不願,但是為了兩族大業,也就答應了這一門親事,婚期當日白苗花苗二族歡欣鼓舞,卻不想……”

“在婚禮當天,起了變故!”

聖女的表情一冷,似乎是有無比的仇恨。

“我們白苗族一心兩族歸並,誰知道那雷霆竟然設下圈套,想要在婚禮之上,將我們白苗中人,一網打盡!”

“也算是不錯的計策……”馮子康點了點頭,所謂的兩族共治,終究還是要等到子嗣出生,權力交替之後,才會穩定下來。

但是在此之前的幾十年間,兩方的勢力,依然平衡而危險,就想走鋼絲一樣,一旦有一方看出苗頭,自然會痛下狠手,以求獨攬大權。

如果在婚禮當天,將白苗族精英一網打盡,自然白苗對花苗再無抵抗之力,不用這個兩族共治,也能實現一統兩族的夙願,而且,做主的人還是自己。

悲劇的發生,既要怪花苗族長太過貪心,也要怪白苗族人太不小心!

聖女苦笑一聲,“後來我回到家中,十幾年來苦思冥想,也覺得我們白苗族人實在是太輕率了,若是戒備一些,花苗人沒機會下手,這件事情自然也就順利過去——日後兩族共治,沒準真的能夠和平相處,可惜……”

可惜事情已經發生,再也不可挽回,而且在馮子康看來,最大的問題不在於花苗族長的陰謀,而是他施展了陰謀之後,居然沒有考慮到白苗族的後招,完全沒有成功……

這就是錯誤估計自己實力的傻蛋了……

“當日我父親已經喝得酩酊大醉,被雷霆偷襲之後,這才闃然清醒,率領族人奮戰,然而在花苗族人的重重包圍之下,族人損折嚴重,傷亡殆盡……”

“父親一怒之下,施展了我們白苗族的禁傳秘術——‘化蛇’!”

“哦?”

馮子康微微一愕,從聖女的口氣中聽來,這化蛇似乎是什麽了不得的秘術。

白苗族人,一直以女媧族的直係後裔自居,這一招化蛇,乃是以生命喚醒體內的女媧血裔,化成百丈巨蛇,渾身刀槍不入,見神殺神,遇佛殺佛!

“這麽厲害?”馮子康詳細詢問了這一招化蛇的功效,看來是足足可以提高一個修為層次的一種秘術,玉羅刹的父親玉戰本來也是凝丹修為,使用這一招化蛇之後,變成元嬰修為的妖蛇,在這個世界之中,自然是強橫無敵。

雷霆雖然也施展蚩尤神魔秘術相抗,但他的修為未至最後一關,不能使用神魔化身神通,被玉戰所化巨蛇絞死,花苗族一眾精英,也盡歿於此役。

玉戰化為原形,拖著最後一口氣將女兒帶回了白苗族,傳承族長之位,旋即故去,從此白苗花苗二族,又開始了不死不休的爭鬥。

尤其是雷金剛生性偏激,將白苗族人都看做了殺父仇人,若是花苗族獲勝,他就要屠盡白苗族,為父親報仇!

“原來原委如此……”

馮子康聽聖女說完,才明白了此中糾葛。

如今的雷金剛,也仍然尚未突破蚩尤神魔秘術的最後一關,那也就不用擔心他會使出足以與白苗族化蛇之術對抗的恐怖的神魔化身神通。

如此一來,憑著自己的戰力,白苗族幾乎已立於不敗之地。

“聖女,你請放心,我定當出盡全力,衛護白苗族的安全……”

聖女聽他承諾,臉上lou出微笑,“我自然是信得過馮先生,若是我族戰勝,我必將善待花苗族人,完成兩族合一的夢想……”

馮子康倒是不管她到底要如何施政,就算她要將花苗族人屠盡,他也不放在心上,反正隻要拿到麒麟脂,此間之事,就算了結。

聖女轉身告辭,臨走之前,又是回頭感歎道:“也多虧馮先生來了——否則的話,我也已經打算效法先父,以殘命煉成化蛇之術,阻擋那雷金剛的野心……”

“哦?”

馮子康的目光閃了一閃。

原來這女人已經練成了化蛇之術,她最後留下的這句話,一方麵是表示自己的野心,另一方麵,也是在暗中警告,說自己還有最後的殺手鐧,希望馮子康不要有什麽異心。

“哼!”馮子康冷哼一聲,他自是不喜,不過這種小事,也不放在心上。

日上三竿,時間已近午時,聖女點齊白苗寨中好手,騎乘著五毒獸,一路往約定的戰場而去。

她邀請馮子康共乘一騎,馮子康略一猶豫,也答應了。

畢竟禦劍而去太過高調,起不到攻其不備的奇兵之效,倒不如低調一些,攻那雷金剛一個措手不及,速戰速決的為好。

五毒獸的奔行速度甚快,一路煙塵揚起,不過片刻,已經到了預約的戰場。

這裏是山穀中的一片平原,穀中頗為寬廣,又平坦無有什麽樹木,看來也是久戰之地。

花苗族的人,早就等在當地。

名曰花苗,是在臉上畫成大花臉的模樣,渾身衣著,倒是與白苗差不了多少,隻是服色尚黑,穿黑者的地位更高,每個人手中都持著閃亮的武器,看上去殺氣凜然。

馮子康目光掃過,隻見花苗人戰陣中央,停著一輛木車,通體以黑紗籠罩,想必那花苗族長雷金剛,就躲藏在其中。

聖女見這般模樣,冷哼一聲,“雷金剛,你既然已經到了,何必藏頭lou尾,出來相見!”

隻聽車裏傳來一陣淒厲的笑聲,“嗬嗬嗬,玉羅刹!此時尚不到午時,你要送死,也不急著一時,等到午時一至,本王自然下車將你擊殺!”

“大言不慚!”

聖女怒喝一聲,“今日白苗花苗二族,就在此做個了斷!此前種種恩怨,我們就此不提……”

“哼!”

那車中的雷金剛哼了一聲,“不錯,反正過了今日,你們都要死光了,有什麽仇恨可言?”

“你……”聖女身邊的花奴大怒,張口大罵。

卻聽那雷金剛哈哈大笑,似乎真的是在麵對一群即將死去的人一般,完全不以為意。

馮子康微微皺起了眉頭。

“聖女,這雷金剛以前,可會這般做法?”

他問的是雷金剛為何要像個娘們一樣,躲在黑紗籠罩的車裏,這一點有些奇怪,畢竟他是花苗一族之長,若不lou麵,難免會引人疑竇,引起士氣低落,若無特別的理由,他不應該這麽做才是。

聖女略一思索,也不明白他的意思,皺眉不語,想了半晌也並無頭緒。

“這雷金剛平日身先士卒,從來沒見過他做什麽車,更不曾見他會用黑紗籠罩——實在想不出他想要做些什麽……”

馮子康總覺得有些不對,不過此時開戰在即,血煞之氣濃烈,他暫時也不便化出無相天魔化身前去查看,隻是心中推算。

日上中天!

午時已經到了!

聖女厲喝一聲,“雷金剛,午時已經到了,你還要在車裏麵藏頭lou尾麽?”

隻聽雷金剛哈哈大笑,“玉羅刹,死到臨頭了,你還這麽嘴硬,你以為我約你們今日午時決鬥,是為了什麽,你自己抬頭看看天上,隨後就準備領死吧!”

“什麽?”

聖女聞言,闃然一驚,抬頭望天,卻聽身邊白苗諸人,一起發出驚呼之聲。

而對麵的花苗,一起歡呼雀躍,士氣爆棚!

原本光明的太陽邊上,居然出現了一小片的陰影!

“日蝕!”

馮子康心中大震,心知天時不利,這花苗族人,必然是有在日蝕時候力量大增的某些秘法!

“糟了!”

聖女麵如土色,她雖然精研獸魔之術,卻不懂天文曆法,這些東西,都是花苗傳承,而花苗中人,據說乃是蚩尤後裔,在日蝕之時,能夠吸收天地偉力,實力超過平時的兩倍不止!

原本自恃有五毒獸白苗族人單打獨鬥,穩操勝券,現在反而是弱了一頭的態勢。

這還不算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自己和雷金剛的差距,在日蝕之下,已經放大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就算是得到馮子康的協助,也未必能夠取勝。

“難道……難道真的要用那一招麽?”

聖女咬了咬下嘴唇,心中冰冷一片。

馮子康也注意都了日蝕之後,那黑紗籠罩的車內雷金剛的氣勢不斷攀升,如果說開始的時候,他的實力與自己是伯仲之間,如今的修為,卻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

“不對……不對勁……”

馮子康並不介意他的實力提升,但是在他實力提升之外,有一股暴戾邪惡的血腥氣息,也同樣高漲,這就引起了他的懷疑。

“這個雷金剛……必然是起了什麽變化!”

馮子康正自猜度間,就聽轟然一聲,那黑紗籠罩的車子炸開,lou出雷金剛的真形。

聖女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