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關洛陽就一掌打了出去。

本來這附近的路燈在之前的戰鬥中已經全部損毀,樓體都布滿了裂縫,裏麵的燈光也已經閃爍消失,可以說是一片昏暗。

遠處的燈光如同螢火,照不到這裏,天上的碎月光輝,也被高樓大廈的影子遮擋。

氣溫更是古怪,熱激光、冷射線造成的影響,使得這裏到處布滿了潮濕燜人的霧氣。

但是關洛陽這一掌拍出的時候,天地清涼,氣溫和諧,霧氣一掃而空,周圍的空氣裏麵,忽然有無數細小的光點湧現出來,自在飛舞,如同飛蟲,如同水滴。

這些光點湧現越多,光芒籠罩的範圍也就越大,在轉瞬之間呼嘯而去,從關洛陽身邊,將這股清涼的光明帶向日蓮雪海所在的地方。

同樣是引領光明的一掌,現在的情景,跟之前清晨時分,日蓮雪海破屋而入的那一掌,從外表看竟然隱約也有幾分相似。

然而其內核,卻截然不同。

日蓮雪海當時打的那一掌,是他三十六套導體印法中的蘇利耶光明印,蘇利耶是太陽神的名諱,在神話故事裏麵,乘坐七匹紅馬拉動的馬車,穿過天空,如同大日運行,印法中的光明,帶著日光震怒,烈馬奔騰的特質。

掌法看似光明,其實高溫濃縮,野性衝撞,將物質焚毀到分子結構以下,釋放磅礴能量。

而關洛陽這一掌,雖然也是光,卻是水色的光明,蘊含天河正法的修行真意。

天河正法的修煉,要把虛無縹緲的法力,凝縮成實質存在的“一元重水”,流轉於體內。

這種仙道真水,一滴就有萬斤之重,自然界的水流,一滴的質量,約莫也就一克。

這“一元重水”,本是從虛無縹緲的能量凝縮而來,密度卻相當於是自然界普通水流的,五百萬倍!

而且,這樣高密度的物質,還能以液態的形式存在,可見仙家道理之高深,實在是至純,至剛,至柔,至厚,引力遷動,結合於一體。

此中深層的道理,本來是要等修煉到元神境界之後,才開始揣摩的,絕大多數天河正法的修煉者,隻是按部就班,沿著祖師先賢開辟出來的道路去走,不知其所以然,境界也不夠,無法探究其中的變化。

唯獨關洛陽此刻,以天魔真意,回顧天河正法的修行,再用真空神力這種萬變無方的能源作為媒介,才能信手拈來,提前闡述出幾分仙道真水的深層玄妙。

摩星弄日,天河法掌!

日蓮雪海當然不知道這一掌背後的諸多糾葛,但卻本能的感應到莫大威脅,神容整肅,兩眼灼灼放光,突然雙臂一抬,藏紅花袍展揚起來,人已經騰空而起,連踏三步。

這三步踏出來的時候,他的身影時而模糊,時而清晰,氣勢翻倍暴增,宏大高遠。

明明三步都隻是在眼前完成,淩空踏出,步距正常,卻讓人油然而生出一種,他每步都跨越了極遠距離的感覺。

導體印法,並不是都要用手的動作來完成的,這就是三十六套導體印法中,單純以邁步的姿勢,來展現的一印,丈量天地印!

傳說維持世界的大神毗濕奴,曾經化身侏儒,跟一尊威脅天神統治的大魔打賭,稱侏儒三步之內的土地,諸魔不可侵犯,而後毗濕奴一步跨越天界,一步跨越人間,第三步就踏在大魔頭頂,將他驅逐到地獄之中。

丈量天地印的第三次邁步,本來是無論對手相隔多遠,隻要在感應範圍之內,就會被一足踏中頭頂,徹底鎮殺。

日蓮雪海跟關洛陽之間,相隔不過是不到百米而已,這點距離,對他們這樣的強者來說,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可他連踏了三步,卻僅僅闖過去一半的距離,就已在空中,遇到了關洛陽揮出來的那道掌力。

自在飛蟲般的千百枚光明水滴,到了近前,仿佛在無形之中,引起席卷天地的巨大潮汐,避無可避,無法逾越。

日蓮雪海第三步鎮壓下去時,僵持了不到一秒,已經感覺巨力澎湃,使得膝蓋微顫。

他眸動神搖,提前一動,主動退去。

一個海量靈能匯聚而成的虛影,泛著金藍光輝,還留在半空中原本的位置,勉強撐了一撐。

而退後的真身,在身影倒掠之時,雙手印法連環變化,從層疊手勢幻影中,探出一隻右手,緩緩虛握。

呼嘩!!!!

那虛握的手掌,好像成了天地間一處風眼,瞬間就形成了一道上接雲層、下接大地的巨大龍卷。

這龍卷形如沙漏,中間那手掌虛握的位置,正如沙漏的腰,極窄極細。

龍卷中還閃爍著一條條狹長的電光,全部都是從那最細的一處、從手掌拳眼中穿過,連接著雲層和大地。

雲層之上的靈能衛星,越來越多地被調動,還不等較遠處衛星群裏的靈能調度過來,近處的衛星所儲存的靈能信號,就已經被掠奪一空,以至於好幾顆衛星徹底暗淡下去。

地麵上,周邊街區一些鐵塔狀的靈能基站,也陡然閃爍光輝,隨後暗淡。

日蓮雪海的真身,打的也是一道“與願印”!

比起剛剛金剛陀把一座高樓大廈當做媒介,當做財寶推出來的氣勢。

此刻的日蓮雪海,竟然是直接用天風龍卷,狂流閃電,當做無量財富,握於一掌,握於一拳。

前後兩者的對比,就好像是一個鄉下土財主,跟一個無形中操控世界金融的巨頭在對比。

此物秘密,無形,虛幻,能當財富,能估價否?

價值連城!

空中虛影,已被不可視的潮汐撕裂毀滅。

千百光明水滴,聚成一隻晶瑩剔透的掌印,按了過來。

日蓮雪海一拳迎了上去。

拳掌碰撞,日蓮雪海隻覺得一開始至剛至猛的壁障,橫亙在眼前,但在以拳勁猛烈對撞之後,終究還是可以擊破些許,可以深入的,可緊接著,至柔且剛,沛莫能禦的浩然大力便反衝過來。

仙道正法,去偽存真。

兩邊虛實對衝,爆發出奇異多變的彩光,混昧難分。

拳掌一拚,水滴漸次蒸發,龍卷隨後散滅,空中隻剩下絲絲縷縷的環狀風絮,翻卷著,擴散著,化作狂風,吹動近處遠處,諸多高樓。

不知多少高樓大廈外牆上的液晶屏幕,鋼化玻璃,被吹得嗡嗡作響,轟轟震鳴,裂開縫隙。

金剛陀終於得以從牆上掙脫,虛弱的摔落下來,好像呆滯了一樣,腦海中不斷的回放著剛才日蓮雪海打出的那道與願印。

三十六套導體印法,雖然都是日蓮雪海主持創編出來的,但是不管是日蓮雪海自己曾經的說法,還是以四大山主的體會來看。

這三十六套印法太全麵,有些印法之間甚至彼此牽扯,兼修之下反而中庸,遠不如獨沽一味,或僅修數種可以組合的印法來得好。

金剛陀主持八葉院財政大權,專修一套與願印,深為自傲,今天先遭大敗,再遭大挫,莫名幹笑幾聲之後,重傷的腦子就似乎僵硬了一樣,陷入渾渾噩噩。

大智師沒有靠的太近,在遠處天台上操縱一群紅眼烏鴉般的智能機械,來到金剛陀附近,托舉著他的身體,向遠處躲避。

義體內的輔助智能,在操控那些烏鴉,大智師自己的大腦、心智,則是全神貫注,不敢有半點分心的緊張關注著日蓮雪海那邊的戰況。

他是義體科技這方麵絕對的大行家,平時也是智計百出,雖然在梵天之腦自我意識誕生後,因為太不科學,失態了一小陣子。

但就算是梵天之腦,內心深處,也不曾小看他,遇到柳安山的事情,準備布局時,都是先把消息通知給他,就可見大智師平素水準之高了。

可惜的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當大宗主表現的實力,已超過平時預估。

當關洛陽個體常態的戰力,還能跟這樣超過預估、並調動了不少衛星加持的大宗主勢均力敵。

大智師就實在想不到那羅延地區,還有什麽東西,可以再為這場戰局增加一枚足夠分量的砝碼了。

他隻能盡力調動更多衛星過來,並直接通知因陀羅行省那邊,盡盡人事而已了。

“怎麽會這樣呢?”

終究不甘的大智師想著,帶著妄念思索、期盼著,“咱們的底牌,在這種情況下,到底還有哪一種能夠用得上呢……大宗主,會不會有我不知道的底牌……”

日蓮雪海落地之後,身子微晃,又退了一小步,拳頭上還傳**濕的感覺。

他表情變化,眼神閃動,透露出複雜的意味,既有震驚,也有激動,如同在踏入一場奇驚絕險時的緊張期待,也有不安,也有……仿佛受到蔑視之後的怒笑。

“當真強大,可是……”

他看向關洛陽,“你想繼續用這樣的狀態跟我戰鬥?”

關洛陽手掌移開,露出麵容,眼中無數金色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傾瀉刷過,掌心翻轉向上,做出邀請,反問道:“有何不可?”

大智師震驚的瞪大了眼睛,電子眼頻率調節,瞳孔緊縮,盯住了關洛陽眼中的那些數據,他又一次聽到了梵天之腦的聲音。

“休想,休想……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殺死我……你困不住我的……”

梵天之腦的聲音變化著,沒有現實的載體,電磁波斷斷續續的傳出他的意念,音色之中有老人,有少年,有男人,有女人。

“你困不住我的!!”

畢竟是電子生命,即使靈體已經被刀光斬切的四分五裂,又被吞噬下去,他依舊沒有死。

可是,他也能夠感覺到死亡的逼近。

以前在網絡世界裏的自由自在,都已經消失不見,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鹽土混合起來的巨大雕像,落入了海水之中,無論怎麽掙紮,都隻能暫時在海麵上浮起一會兒。

潮起潮落,又會把他卷入海中,不斷的分解。

關洛陽的精神世界,就是那片風浪迭起,無孔不入,動**不休的大海。

日蓮雪海哼笑了一聲,驟然進擊,飄升半空,衣袍獵獵,身影仿佛變得高大了十倍,手掌從頸前抹過,一掌探了出去。

天空似乎垂落了一角,更多的靈能向他灌注。

風起雲湧,呼應著他這樣的一掌。

大智師睜眼看去,卻看不出那是什麽印法,隻是心中突然湧起一個典故。

濕婆神與雪山女神之子,伽內什,曾奉命守衛其母居所,不知變通,不允許濕婆神進入,濕婆一怒,斬下其頭,後來給他接上小象的頭顱,將之複生。

那是濕婆之子的死亡,但也是首祭之神,除障之神的真正誕生。

先斷其首,而後無所不破。

這一掌真正推出去之後,仿佛日蓮雪海整個人都消失,隻剩一團首祭的神聖火焰,金紅璀璨,晃動在虛空中,撲人而焚。

這個印法剛成,日蓮雪海的身影又在高空閃現,拇指食指扣起,雙手並攏劈下。

此印未絕,又是一印。

大智師的神情越來越震驚。

他發現大宗主現在陸續施展的印法,全都不在三十六套導體印法之內,但全都有一個對應的典故,以至於他看上一眼,就能從那靈能之中,讀取到對應的意境。

他忽然明白,為什麽大宗主不在乎關洛陽得到三十六種印法神意了。

大宗主的印法,早已經到了萬變不離其宗,一宗能衍萬法的程度,八葉神話中有多少種典故,或許他就能打出多少印法。

關洛陽假如真的費心研究了那三十六印,便等於自降了格調,打出三十六印時,如同把自己的道路變成了日蓮雪海的一部分。

分體,又怎麽可能勝得過全體。

然而,關洛陽雖然得印,卻並不在意,仿佛隻是信手拈去,就連現在,也不用印法對敵,隻是甩袖抽刀。

他這一提刀,火樹銀花,電蛇亂舞,無數雪白淩亂的光芒爆發開來,蒼茫繚亂。

凶惡之氣鋪天蓋地,好像天地之間,四野茫茫,舉目所及的每一處,腳下所踩的每一寸,都布滿了刺痛心肺的白光。

日蓮雪海的種種新印法,從未出世,此刻一出世,就已經被這刀光破解,被吞沒在其中,寸寸切割。

他整個人的身影都已經被刀光掩映,隻能隱約閃現一瞬,又被吞沒。

但越來越多的靈能衛星調動過來,灌注信號,讓戰局始終沒有徹底偏斜。

況且,梵天之腦還在掙紮。

等等,他還在掙紮嗎?

大智師駭然望去,梵天之腦的聲息,已經越來越弱了。

刀光之間,關洛陽右手劈出一刀,左手忽然五指彈動,如同撥響琴弦。

他眼中的金色數據刷刷流下,卻已經不再顯得雜亂。

天魔分解,真空神力變化無端,模擬出最細致的電信號,從他五指尖端播放出去,如同千絲萬弦。

那羅延的幾個軍事重地,忽然被強行接管,負責防禦的智能程序,防護聽話的看家狗一樣避讓開來,甚至主動反戈一擊,層層解密。

智能機械動亂起來,搶過主要的控製室。

守衛者們驚慌的發動反擊,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但他們基地之中的導彈,已經紛紛發射出去。

目標,直指那羅延地區上空的靈能衛星群。

“他,他吞掉梵天後,居然也能在網絡領域做到像梵天一樣的事嗎?”

大智師的腦子幾乎停轉了,絕望的看著諸多導彈升空的景象。

他很明白,這些衛星群一旦被摧毀,大宗主很快就會落入下風,甚至被斬殺,或者逃走。

而無論大宗主死了還是走了,八葉,不久之後都要除名了。

“終於……”

刀光中傳出了日蓮雪海的聲音,感慨無限,意味悠遠。

大宗主也絕望了嗎?

“終於有人可以逼我用到這一手了。”

日蓮雪海長歎道,“雖然本來不是給你準備的,但,我早就準備好的台詞,也可以給你念一念。”

他笑道,“關洛陽,你看過滿天星子炸裂的美景嗎?”

關洛陽眼皮一掀。

轟!

轟轟轟轟轟轟……

大智師無法理解的看向高空。

導彈還沒有打到那裏去,怎麽靈能衛星就相繼炸裂了?

那些衛星什麽時候被安裝了自爆裝置嗎?

衛星炸裂。

靈能,開始散逸。

大智師不知道的是,不僅僅是那羅延,八葉領地內,除了因陀羅行省外,其他各大行省的靈能衛星都在爆炸。

平流層中,靈光鼎沸,滄海橫流,攪亂了亙古平靜的地方,奔騰而去。

靈能,是非常自我的一種力量。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即使擁有近似的信念,也難以保持穩定的靈能共鳴,所以一定要通過科技的手段來存儲,運輸,調節。

靈能如水,科技手段就是河道,閘門,堤壩,水庫,溝渠,運輸管道的集合體。

以靈能衛星、靈能基站為樞紐,配合上百種輔助儀器,建立起來的這一套應用方式,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體係,當初建立起來的時候,不知道是有多少科學界的人才前仆後繼,虔心竭力的為之奮鬥。

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現象,是不需要任何科技儀器的協助,就能夠讓靈能在空氣中自發性的匯集起來,形成巨大破壞力的。

那羅延行省的另一邊,夜色下的一棟豪宅內。

戴著金絲眼鏡的短須學者,正在奮筆疾書。

他是一個在各類媒體平台上熱度極高的專家,不久前還曾經受邀去講解“八葉院免費發放經輪,那羅延徹底消滅無業者”的節目。

而現在他在寫的這篇報告也算是那個節目的後續,主要就是從發放經輪的角度,引申講解一下八葉院高層對基層民眾的關心,順便再痛批一番,大罵聯合政權把基層民眾不當人。

“……經輪的發放,讓每個無業遊民,都有了領取生活物資的途徑,讓每個人都有機會體驗靈能的存在,也可以說是在潛移默化地培養靈能鉗製,而這種方式,又不像聯合政權的做法一樣,會帶來災害。”

雖然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用紙筆,但是在八葉院學術圈子裏,某些文件上運用紙筆,反而成了一種把自己的身份和普通民眾區分開來的手段。

學者的字跡好看,更好看的是他這支筆,光這支筆的價格,哪怕是二手的,都夠一般人在居民區買一棟三層住宅了。

他在報告中舉了一些不知道真假的例子,寫出自己不記得從哪裏聽來的數據。

“聯合政權治地內,獨裁之風盛行,強行安裝靈能芯片,完全罔顧人民自由,更是導致在一年之內,全境就有超過五千次靈災事件,對人民的財產安全,造成了巨大的損害。”

“反觀我們八葉院,已經整整五十年,沒有出現過靈災……”

寫到這裏,學者筆尖停了停,覺得有點老生常談。

八葉院五十年無靈災,這件事情不知道被他多少同行吹噓過,估計很多人耳朵繭子都要聽出來了。

學者想了想,還是寫了下去。

雖然老生常談,但這是事實啊,整篇報告總得有點真事吧,也就這一段算是真事了。

“五十年來,全無靈災,這是什麽樣偉大的成就?就算是大災變之前,人類文明最繁榮的盛世,也無法跟我們八葉相……”

轟!!!!

天空中響起了滾滾的雷聲,豪宅裏的燈光,強弱不定,閃爍起來。

學者有些疑惑的抬頭,燈光照得他的表情忽明忽暗。

他這所宅子的安保係統都是最高檔的,別說是雷雨天氣了,就算把整個宅子放到高山雷暴區域,信號燈光,水電供應,都不會受到影響。

他站起身,正想叫智能管家去查看一下,忽然一聲巨響,嚇得他跌回了椅子上。

那似乎是一道雷聲,隻是他一生中,也沒有聽過那樣驚心動魄的雷霆。

學者呆滯的抬頭看去,忽然無比的恐慌起來。

明明有天花板的阻隔,但雲層中奔流的什麽事物,卻硬生生落在了他的眼中,烙印在他的大腦裏麵。

那是龐大信息的隻言片語,冰山一角,那是無窮盡抱怨抑鬱中的滄海一粟。

卻讓他似乎被萬夫所指,統統顫抖,大腦升溫,身軀**了幾下,就癱軟下去,涕泗橫流,嘴裏發出無意義的音節。

“八……八葉……榮譽……佛法……”

“不是,不是,是為了……錢……”

我不是真心的,不是我幹的,跟我沒關係,不要找我,我隻是為了錢。

書房裏的普賢菩薩掛像,幽幽的看著他。

這一夜,八葉治地下,各大行省裏麵,不知道幾千、幾萬個與這短須學者相似的人,在突如其來的驚恐中,呆滯、發病或癲狂。

天空中隱晦的光芒,龐大的光芒,還在奔流、降落。

三張臉孔,六條手臂,曼妙身姿,恍若起舞的前兆。

祂的身軀似乎還並非真實,靛青色的皮膚,高聳入雲,頭近於天,腳接近地,百層的高樓,如同腳邊的沙堆。

整個那羅延,都在那尊身影灑落的光輝之下。

是時,深夜。

天光大亮,如同白晝。

日蓮雪海從刀光中逃出,欣賞著他五十年前開始籌備的美景。

這裏是八葉院,這裏是五十年無災之地。

這裏是——

靈災·波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