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宗師

當日華山一戰,可謂江湖數百年來第一血戰,正邪兩道,無數高手英雄,在華山之上展開了一場昏天暗地的廝殺。

結果卻很令人意外,正道高手幾乎全部死光,而魔教十長老卻大半活了下來,死的主要是他們手下的門人弟子。

之所以會有這種結果,一方麵是魔教武功的確要高出一籌,其中還有不少精於暗器機關、用毒的高手,比如當年的五毒教主,藍鳳凰的師祖一人便挑了泰山衡山四位高手。

但究其根源,正道中人自覺人多勢眾,此戰必勝,因此大多心有保存實力,以在戰後多分一杯羹的想法,況且正道分為大大小小數十門派,誰也不願意祖宗創下的基業在自己手中折損了,均不肯死戰,。

而魔教卻號令森嚴,近乎嚴酷,更沒有什麽被其他門派吞並的危機,因此人人死戰。

魔長道消之下,最後正道高手反而損傷殆盡,到了最後,嵩山派一位前輩和華山高手暗中商議,以其他各派數十人的命為誘餌,用計把魔教長老困在後山,活活餓死,這才勉強獲勝。

此時華山上已經亂成一團,葵花寶典卻被魔教的一個弟子得到手,帶回了日月神教。

此役之後,武林無論正邪,都是元氣大傷,百年來未有大戰,這是後話了。

按照前約,華山派應把葵花寶典和眾派分享,此時眾派之中。也隻剩下嵩山和少林還有些實力,少林弟子不願接受葵花寶典,離開了華山。而嵩山那位提議用計的高手卻覺得這場戰役能勝,他嵩山居功至偉,因此要和華山派平分葵花寶典。

華山經此一戰,五嶽劍派中領頭的地位已經搖搖欲墜,而其他各派雖然人手喪失巨大,但基業根基未曾動搖,此時若是再和嵩山派平分寶典。不出幾年,嵩山必要壓過華山去,再加上當時葵花寶典已經被盜。華山的前輩也沒有人參悟透葵花寶典的,因此華山派既不願,也不能將葵花寶典的奧妙告知嵩山派。

嵩山派哪裏肯相信,隻道華山不守諾言。況且這種事本就是解釋不清楚的。兩派便因此產生了罅隙,雙方都覺得自己有理,對方不是個東西,談了幾日之後,居然動上了手。

那嵩山的前輩身居客場,帶來的弟子師弟又都大半死光,當下不敵,被華山先人打的吐了血。鬱鬱回到嵩山。

他回山之後,越想越氣。這一次嵩山仗義助拳,死了幾十人,解了華山之圍,最後華山派卻仗勢欺人,撕毀諾約。他越想越氣,越氣就越想,不到半年,竟活活把自己給氣死了。

他臨終之前,留下了遺言,遺言是留給曆代嵩山掌門的,具體內容風清揚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從此之後,華山嵩山便在暗中結下了大仇,若說五嶽劍派之中,有哪兩派是最貌合神離的,必然屬華山嵩山二派,凡是嵩山派讚成的,華山的態度一定是不陰不陽,陽奉陰違,凡是華山派要做的,嵩山一定強烈反對。

華山劍氣之爭後,實力又一次大幅衰落,而當今嵩山已恢複鼎盛之氣象,左冷禪又有吞並五派之意思,當然來找華山派下手。

風清揚又歎道:“我在洞中苦思多年,猜想那葵花寶典隻怕分成幾個部分,其中分別有練劍,練氣篇章,當年兩位先輩各自看了一部分,就覺得神妙無比,因此才有劍氣二宗的爭論,等到他們把各自看的一部分合二為一,向度元禪師請教之後,可能已經明白了劍氣並無偏重,但正巧趕上魔教入侵,二人力戰身亡,此中道理來不及傳與後人,才有了後來二派爭鬥越演越烈之勢。”

蘇陽恍然大悟,難怪左冷禪對嶽不群好像就有一種天然的敵視,且在十幾年前就派勞德諾來臥底,原來兩家是世仇啊。

嶽林珊和令狐衝聽了這段秘聞,都各自震驚不語,蘇陽想了想,忽然道:“葵花寶典上的武功,不可能一丁點都沒有傳下來吧?”

風清揚撫須點頭,道:“你小子還是聰明,不錯,有流傳下來的。”

“什麽?”幾人同時問。

風清揚淡淡道:“華山九功,紫霞第一,嘿嘿,但又有誰知道,紫霞秘笈,入門初基,葵花寶典,登峰造極。和葵花寶典相比,紫霞神功隻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令狐衝和嶽林珊大為震驚,華山上下隻有嶽不群修煉了紫霞神功,連寧中則都沒有練過,嶽不群的紫霞神功還未到巔峰,卻已經在江湖中是一流的高手,行走江湖多年,所向披靡,隱隱壓過五嶽劍派中其他幾位掌門人一頭,連公認武功最高的左冷禪也不敢輕犯。

因此在華山一眾弟子的心目,紫霞神功便猶如天書一般,而居然隻是葵花寶典的入門功夫,這葵花寶典究竟要高到什麽程度?

那邊何鐵手微微皺眉,暗道這裏的華山怎麽如此孱弱,我師父袁承誌的華山派,可是武林第一大派,雖然看起來隻有大貓小貓兩三隻,可隨便放一個出去,都是猛虎下山橫掃江湖的角色,哪裏會被人欺負成這樣,真是好笑。

就在此時,山洞外傳來幾聲咒罵。

“王八蛋,要殺就殺,這般零碎折磨老子算什麽好漢!”這聲音是田伯光的,卻有些中氣不足,好像受了內傷。

另一個低沉聲音接著響起:“風老頭,你退也退了,又何必再出現,既然你重現江湖,將來必然影響五嶽劍派大業,就不要怪我們無禮了!”

比起田伯光,這個聲音的主人內功高出三籌也不止,雖然是在懸崖上說的話,但聲音傳入洞中,震的山洞嗡嗡作響。

連蘇陽都不得不承認,是個高手!嵩山派什麽時候有這等高手了?莫非是左冷禪親至?

幾步走出山洞,隻見思過崖上站了七八個人,都是用黑布蒙頭,隻露出了兩隻眼睛,看不出本來的麵目,使用的兵器也五花八門,有劍有刀,還有鐵錘之類的,乍一看不像武林豪傑,倒像是劫道的山賊。

田伯光被人捆了丟在一邊,前胸大腿各有一道傷口,鮮血染紅了袍子。見到蘇陽和風清揚,田伯光又殺豬一樣的叫起來:“風老先生,蘇兄,這幫王八蛋背信棄義,好好的教訓教訓他們!”

這句話為他贏得了一個巴掌正反兩下的獎勵。

風清揚道:“各位是嵩山派的?”

蘇陽卻知道風清揚這句話是白問了,這些人個個蒙麵,自然是不想暴露真實身份,你問他嵩山也好黃山也罷,他要麽不答,要麽就是糊弄幾句,當不得真。

果然,對方眾人都不說話,唯獨為首那人陰惻惻的冷笑兩聲,沙啞著嗓子道:“哪門哪派的不重要,既然風老先生你仍在世上,兄弟們就不得不送你一程了。”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極不自然,顯然是用內功逼住了咽喉肌肉,改變了原本的聲色,,免得被人聽出來他的真實聲音,但饒是如此,說話之中還是透著一股冷厲的味道,還有絲掩飾不住的高高在上,手握重權的威勢。

蘇陽的眼光落在這人身上,他身材高大,雙臂極長,腰間配著一柄長劍,劍的樣式普通,但比一半的長劍稍稍寬了那麽一兩寸。

看到這柄劍,蘇陽心有靈犀,笑道:“不知閣下的大嵩陽神掌練的如何了?”

“大嵩陽神掌?”風清揚意外道:“閣下是嵩山左掌門?”

那黑人嘿嘿一笑,不置可否,道:“風老先生,說起來我們這幾人都是你的晚輩,對你的武功可是佩服的緊,聽說你可能還健在人世,我們兄弟幾個都是又喜又愁,喜的是能和你這樣的前代高手一較短長,而愁的是,我們都是晚輩,武功且不說,光憑輩分就是矮了你許多,我苦想冥思之下,嘿嘿,隻能一擁而上了。”

風清揚大笑:“好好好,你既然不承認自己的身份,那廢話少說,動手就是。”

五嶽劍派之中,論武功左冷禪是第一,他是嵩山掌門,必然知道當年之事,說不定也懷疑風清揚沒死,因此勞德諾這十幾年的臥底,隻怕有一半都在打探華山派有無前代高手隱藏,免得他日嶽並派之時,風清揚之類的高手忽然跳出來,以武奪取五嶽掌門,一番苦功為他人做了嫁衣。

風清揚武功雖高,但畢竟已是垂暮,而左冷禪正當壯年,這些年暗中又練了寒冰掌的功夫,帶著高手圍攻之下,大有勝算。

嶽不群和寧中則若是在此,那卻又未必了,嶽不群武功頗高,就是對上左冷禪,也可過的數十招不落下風,所以需得調開嶽不群夫婦他才好動手。

這麽看來,那領頭黑衣人的身份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正是嵩山派的掌門左冷禪。

蘇陽大笑道:“左冷禪你是五嶽盟主,卻打扮的和個山賊似的,也不怕丟了你們嵩山派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