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發生得非常突然,但是逃難過來的人們已經經曆過了很多次這樣的變故,他們反應很快,馬上向門外逃去。

季思危也很快就下了決策,沉聲和同伴們說:“你們先跑到街道上,如果能問到安全區的方向,就朝安全區跑,記得給我們留個方向記號。”

“你不跑嗎?開什麽玩笑!難道你還想打喪屍救人不成?這男人的皮膚已經被劃開了,他沒救了!”

魏七急得原地打轉,他完全想不明白季思危在想什麽,恨不得撬開他的腦袋看看。

“那可是喪屍!”瑩瑩渾身發抖,話都有些說不清了:“還不快跑就要沒命了!”

知道這裏有喪屍病毒時,大家心裏雖然害怕,但還沒有清晰的概念,突然看到這無比凶殘的一幕,他們像被一盆冷水兜頭淋下,心裏涼了個徹底。

之前情緒不太穩定的新人捂住腹部幹嘔起來,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惡心的。

阿命與季思危配合慣了,對他的思維模式還是有些了解,此時甚是淡定。

在所有人驚慌失措的時候,隻有比他們都冷靜、鎮定,才能穩定他們的情緒。

季思危深知這個道理,他嚴肅但語速如常地和同伴解釋:

“現在這裏隻有兩個感染病毒的人,而且防備較弱,必須在這裏把他們解決了,不然讓他們跑出去,外麵的人都得完蛋。”

“到時候滿大街都是喪屍,我們會更難生存。”

其他人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但仍舊被他這種做法驚到了。

遇到喪屍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逃跑,而是搏殺,頭腦清晰又有這種膽識和自信的人……還是人嘛?

阿命上前兩步,與季思危並肩站在一起:“我和你一起。”

“嗯。”季思危點點頭,和徐醫生說:“徐醫生,麻煩你組織他們出去,我們會盡快解決。”

“交給我吧。”徐醫生話不多,攙著那個麵如菜色的新人,迅速調整狀態:“諸位跟我來。”

大廳一側,感染了喪屍病毒的女人已經完全變異,但她的丈夫似乎還沒有放棄。

扼住脖子的雙手冰冷僵硬,堅硬如鐵的指甲掐進肉裏,男人透不過氣,剛毅的麵容漲成青紫色。

妻子的臉近在眼前,紅紫色的血絲從口罩下麵探出,這些血絲微微鼓起,張牙舞爪地橫陳在臉頰上,昔日溫柔的雙眸睜得很大,死白的眼珠子一動不動。

男人握住妻子的手腕,用力向兩邊掰,艱難地發出破碎的聲音:“老婆,是我……是我啊……”

曾經手無縛雞之力的妻子此時力氣竟然比他大出許多,他已然用盡全力,扼住咽喉的手卻紋絲不動,甚至更加用力。

發病的妻子根本認不出他,口腔分泌出大量的唾液,打濕了口罩。

腦袋奇怪地**著,妻子發出一種恐怖的吼叫聲,兩顆尖銳的牙齒刺破口罩,三兩下咬碎了這層薄薄的屏障。

窒息感令他感到頭昏腦漲,眼珠子向外凸起,淚水從眼角滑落。

悲傷、恐懼、悔恨和絕望同時出現在這張逐漸失去血色的臉上。

妻子已經沒有了情感感知,病毒改變了她的身體,讓她變成嗜血、隻知道捕食和傳播病毒的怪物,此時的他對於她而言,隻是一塊案板上的肉。

妻子壓在他的身上,張大嘴巴凶狠地咬向他的脖子。

當死亡的陰影籠罩於頭頂時,他心髒飛快地跳動著,心裏一橫,咬牙握住妻子的手臂,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把她掀翻在地。

脖子有粘濕的感覺,好像已經被指甲紮穿了,他顧不上去捂傷口,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逃跑。

還沒跑出兩步,妻子從後麵撲了上來,雙手緊緊箍住他的脖子,雙腿纏在他腰上。

女人凶殘地啃咬著男人的脖子,滿嘴鮮血。

男人再次跪倒在地,慘叫聲響徹整個大廳。

因為要等所有人逃出來,季思危和阿命一直沒有動手。

現在時機到了。

“攻擊頭部,不要被抓到或者咬到,避免被體液濺到口鼻。”

季思危放下八尾,語速很快地囑咐阿命,說著就準備衝上前去。

“你站在原地就好。”

阿命按住他的肩膀,淡淡地說了一句。

季思危:“嗯?”

阿命:“字麵意思。”

阿命走到消防箱旁,舉起一個滅火器,腳步飛快地繞到女人身後,直接砸向她的腦袋。

這一下用了狠勁,正在進食的喪屍毫無察覺,腦袋被砸得一偏,腦殼裂開一道縫隙,黑紅色的鮮血從裏麵溢出,染紅了蒼白的耳朵與脖頸。

喪屍發出一種不像人類聲音的哀嚎,停下動作,準備轉身撲向襲擊者。

阿命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又連續砸了好幾下,動作幹脆利索,又快又狠。

喪屍被砸得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著,趁她沒辦法反抗,阿命一腳踩在她的後背,從短靴裏抽出一把匕首了結了她。

此時男人已經被喪屍病毒侵入大腦,四肢逐漸僵硬,伸手去抓阿命的腿。

匕首紮入他不安分的手掌,阿命踩住他的手臂抽出匕首。

然後再次揚起匕首……

季思危還沒看清阿命的動作,男人就已經一動不動了。

擦拭幹淨手上和匕首上的血液,阿命衝季思危揚了揚下巴:“走吧。”

季思危被阿命這波操作秀到了,心裏隻剩下一個想法——命姐真的是個狠角色。

“八尾,走了。”

季思危屈膝,招呼八尾貓過來。

八尾撲進他懷裏,悄聲說了一句:“這女人好厲害,你小心些別惹她。”

“喵喵,你說的話我能聽見。”

阿命頭也不回,慢慢說了一句。

八尾貓一驚,用爪子捂住嘴巴,隨後又反應過來,超凶地咆哮一聲:“嗷嗚!你喊誰喵喵?”

阿命腳步一頓,側頭看著八尾貓,極難得地笑了笑:“你是虎牙從九尾廟裏帶走的那隻貓吧,我當時也在,你還記得我嗎?”

“自然記得。”八尾貓沒被這笑容晃花眼,仍舊揪著那聲“喵喵”不放:“我們不熟,你別拉關係,還有,別喊本神君做喵喵!”

八尾忍了忍,把“愚蠢的女人”五個字咽了回去——葉囂小道士說過,在他們的世界隻有霸道總裁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息怒息怒。”阿命笑得更歡。

一個小腦袋從季思危的襯衫口袋裏探出來,低聲說道:“我也記得你。”

見到小木偶,阿命微微睜大了眼睛:“原來你也在啊。”

小木偶凝視著阿命的眼睛,漆黑如墨的眼珠子緩緩轉動:“你是主人以前的朋友。”

明明平平無奇的一句話,阿命的眼神卻變得有些複雜,她勾了勾唇角,好像想用笑容掩飾什麽:“虎牙弟弟,走吧,不然要追不上他們了。”

季思危有些想不明白,小木偶確實在前兩個副本裏見過阿命,但為什麽會說阿命是他以前的朋友?

這句話有些怪異。

而且阿命的反應也有些奇怪。

阿命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難道三次在副本中遇見是她有意為之?

開啟這個抽屜的線索是從上個抽屜裏帶出來的,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阿命如果是有意為之,她是用什麽辦法和他進入同一個副本?

操作難度太大了,季思危寧願相信他們的遇見隻是巧合。

現在不適合深究,季思危隻好把這個問題放一放,跟在阿命身後出了大廈。

這棟大廈有人感染喪屍病毒的消息應該是被傳播出去了。

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十分寂靜。

恐怕連躲在建築物裏麵的人也著急忙慌地撤退了。

這逃命的速度,絕非常人所比。

難怪他們能從災難中幸存下來。

大廈外的白色方柱上,有一個鮮紅的“北”字,顯然剛寫不久,還在往下流淌著紅色**。

剛靠近就聞到一股紅藥水的味道。

季思危說:“徐醫生的醫藥箱裏有一瓶紅藥水,這是他留下的記號。”

阿命點頭:“那就往北走。”

托阿命的福,他們解決喪屍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徐醫生一行人還沒有走遠。

這些人擔心季思危兩人跟丟了,在確定周圍環境安全後,還特意選了個風水寶地等他們——一家包子店的大門口。

包子店大門敞開,擺著幾個蒸籠,可惜裏麵一個包子也沒有。

一行人看著包子店招牌上印著的照片饞得不行。

灌湯包、叉燒包、流沙包……一個個皮薄餡大,色澤誘人。

魏七咽了咽口水:“什麽時候能吃上熱騰騰的包子呢。”

瑩瑩也舔了舔嘴唇,沒有出息地說:“魏工,就這局勢,能有口壓縮餅幹吃也是人間美味了呀。”

剛看到季思危,徐醫生就打了聲招呼:“虎牙,你們回來了。”

其他人聽見,紛紛把目光轉向季思危。

季思危一笑:“回來了。”

見他們平平安安,毫發無損,皆鬆了一口氣。

有人還是不太放心,小聲問了一句:“你們可夠剛的,沒有哪裏受傷吧?”

畢竟要是他們感染了喪屍病毒,突然爆發起來還真的挺要命。

季思危說:“放心吧,沒有。”

徐醫生心細,發現了阿命手上的血跡,眉頭微皺:“阿命小姐,你手上的血……”

阿命對除了虎牙之外的人並沒有很耐心,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喪屍的。”

徐醫生謹慎地說:“聽NPC說,喪屍的體液接觸口鼻有傳染的風險,這附近好像停水了,一路上沒有找到水源,我先用酒精幫你清洗掉這些血吧。”

阿命同意了,還主動問道:“衣袖上也沾了些血,要割掉嗎?”

“按道理來說,病毒沒有進入活體,接觸到空氣後存活時間很短,但我對喪屍病毒不了解,就怕它不講道理。”徐醫生說:“還是割掉比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