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紮閆淡淡地看了新手妹子一眼,好半響才答道:“這裏的廚房你用不慣,我的孩子們會幫我。”
緊緊挨在紙紮閆身邊的兩個小孩盯著新手妹子,緩慢地勾起了唇角。
新手女生被這三道眼神看得後背發涼,再遲鈍也不敢請求幫忙了:“好的,那麻煩你了!”
“你們自便,但別動客廳裏完工的紙人。”紙紮閆留下這樣一句話,就帶著兩個小孩走向院子。
圍在門口的任務者識趣地給他讓路。
紙紮閆路過身邊的時候,季思危問道:“閆大叔,今天是舊曆幾號?”
紙紮閆停下腳步,淺黃色的眼眸轉向他:“今天是初九。”
季思危道:“謝謝。”
紙紮閆沒有說話,繼續向外走。
季思危的目光跟著紙紮閆,看著他帶著小孩走向了東側的小房子。
那裏應該是廚房。
就在他收回目光時,發現剛剛守在門邊的兩個紙女人消失了。
這裏的紙人果然有問題。
或許新手女生沒有看錯,紙人的眼睛是真的會動。
“小子,你挺機靈。”盛數低沉著聲音說:“問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季思危裝傻:“這個問題哪裏重要?”
盛數說:“村長說要在十五日之前做完所有紙人,你一問,我們就知道任務的期限是多少天了。”
季思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隻是想知道這裏的時間和我原來待的地方一不一樣。”
盛數眯起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自然不一樣,這些你以後就明白了。”
剛踏入客廳,就感覺有十幾雙眼睛正在看著自己。
客廳的空地上擺放著十幾個紙人,它們或站或坐,或笑或怒,像一群活人。
因為所有紙人的臉都朝向客廳門口,所以有種被十幾個人盯視的錯覺。
娃娃臉男生輕輕說了一句:“太像真人了,看得我心慌慌。”
“這手藝真的絕了。”酒窩男生大大咧咧地走到那些紙人麵前,挨個看了一遍,興奮地說:“靠得那麽近看,還是很細致,這一雙雙眼睛描得真有神,好像真的在瞪著我似的。”
宴月對酒窩男生的行為歎為觀止:“這人到底是哪裏來的傻子,他不怕死就算了,別到時候連累我們。”
盛數也覺得有些頭疼,沉聲喊了一句:“喂,你看看就算了,千萬別去碰這些紙人。”
紙紮閆的那句話說得那麽明顯,老手們都知道,主動去碰這些紙人,一定會出事。
“我知道,眼看手勿動嘛。”酒窩男生看了個盡興,確實沒有動手,而是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還打了個哈欠:“這個夢也做得太久了吧,我怎麽還沒醒。”
宴月一聽就笑了,坐在一張高凳子上,翹起雙腿:“原來這個傻子以為自己在做夢,難怪那麽大膽。”
“別一口一個傻子,你可以叫我周杞。”酒窩男生支著下巴,看了一圈客廳裏的人:“如果不是在做夢,那這裏是什麽地方,平行世界嗎?”
“很難用科學來和你解釋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因為我們也不太清楚。”宴月還是一副懶得解釋的樣子:“你隻要記住一點——在這裏死了,你就真的會死。”
周杞聞言,徹底安靜下來。
盛數走到人群中央,他的位置正好與三個新手麵對麵:“我們的任務是在十五之前幫紙紮閆做完祭祀用的紙人,隻要任務完成就能活著回到原來的地方。三個新手,我也不指望你們能幫上什麽忙,別添亂就行。”
周杞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新手妹子輕聲答道:“明白了。”
季思危應了一聲,接著打量客廳的環境。
這裏的家具大多都是用竹子和木頭手工製做的,打磨得很光滑。
客廳裝飾得很簡單,沒有一點奢華的影子,但很整潔。
一個男人帶著兩個孩子生活,能把家裏收拾得那麽幹淨,已經很難得。
娃娃臉男生大概是站累了,坐在宴月旁邊感歎了句:“我以為任務地是個條件艱苦的地方,沒想到看起來還可以,至少通了電。”
宴月接了一句:“還行吧。”
“先分配一下房間。”盛數很自然地把自己放在了領導者的位置上:“八個人四個房間,兩人一間房,有沒有自願一起住的?”
“我和誰住都行,隻要不和她。”宴月指向新手妹子,塗成深紅色的指甲在燈光下顯得咄咄逼人:“我受不了哭包,哭得我頭疼。”
聽到宴月的話,新手妹子委屈地低下頭,掩飾通紅的眼睛,哽咽著說:“我會努力適應的。”
宴月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聲音漠然:“要是那麽快就能適應,所有人都可以活著出副本了。”
在副本裏,沒有人會因為憐香惜玉給自己找個麻煩。
帶新手這種事情誰也沒興趣。
更何況是個膽子小,哭哭啼啼的新手。
新手妹子咬著嘴唇不再說話,她知道自己此時根本沒有話語權。
任務者中比較成熟的女人歎了口氣,主動說:“你跟我住吧。”
新手妹子擦掉臉上的眼淚,欣喜地點了點頭。
“姐姐,我叫白軼,你要和我一起住嗎?”娃娃臉男生笑著問宴月。
任務者之中他年紀最小,卻一副經驗豐富的樣子。
“我在副本裏從來不和男的住一間房,未成年也不例外。”宴月從煙盒裏抖出一根煙,放進嘴巴裏叼著,問最後一個沒有選房間的女生:“你介意我在房間裏抽煙嗎?”
這個女生戴著一副圓框眼鏡,臉頰上長著小雀斑,她扶了扶眼鏡,坦言道:“介意。”
“麻煩。”宴月吐出一口煙霧,好像考慮了一下:“那我以後出去外麵抽吧,這包煙也抽不了兩天。”
在房間分配這件事情上,季思危一直沒有表態。
所有人選擇完畢後,他和剩下的周杞自動成為室友。
房間分配完了,紙紮閆那邊還沒有做完晚飯,廚房那邊倒是時不時傳來一些嘈雜的動靜。
新手妹子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真的不用去幫忙做晚飯嗎?”
宴月手上的煙快燒完了,她找到垃圾桶,把煙尾巴丟進去:“我勸你別過去。”
白軼彎了彎眼睛:“可能會看到一些不可思議的畫麵哦。”
新手妹子被白軼的話嚇到了,閉上了嘴巴。
盛數提議道:“現在還有時間,不如去看一下房間?”
這房子應該是未來幾天待得最多的地方,有必要熟悉一下環境。
大家表示沒有意見,盛數走向樓梯,其他人跟在他身後。
季思危和周杞走在最後麵。
這是一座老房子,看得出主人在用心維護,但很多地方還是老化得厲害,樓梯的好幾處地方都換了新的木板,顯得有些突兀。
樓梯狹窄且陡峭,踩在上麵咯吱作響,讓人忍不住握住扶手來增加安全感。
快要上到二樓的時候,走在後麵的周杞提醒季思危:“嘿,你的鞋帶掉了,不係的話踩到會摔倒的。”
季思危低頭一看,鞋帶確實散開了。
他走上二樓,彎腰係好鞋帶,正準備站起來時,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一抬眼,他麵前出現一雙穿著紅色繡花鞋的慘白雙腿。
他聽到一聲女人的輕笑聲,像是從頭頂上傳來的。
輕輕一眨眼,那雙腿就消失了。
盡管季思危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強,但是在那雙腿出現的一瞬間,他心跳還是停了一拍。
他直起腰,麵前什麽也沒有。
周杞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嘿,你怎麽了?”
季思危問他:“你剛剛有看見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周杞說:“沒有啊。”
季思危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他在心底裏問小木偶:“小木偶,你看到了嗎?”
小木偶回答道:“主人,我看到了。”
季思危又問:“它還在附近嗎?”
小木偶感受了一下附近的氣息,說道:“它躲起來了。”
這棟房子不簡單,紙紮閆、他的龍鳳胎孩子以及屋子裏的紙人都很危險。
接下來還是小心為上。
“虎牙,周杞,你們住這個房間。”盛數指向靠近樓梯的一個房間對他們說:“二樓的另一個房間宴月已經選了。”
宴月握著另一間房的門把手,目光落在季思危身上:“沒意見吧?”
季思危說:“隨意。”
宴月剛打開房門,站在她旁邊的雀斑女生就爆發出一陣尖叫。
女孩子的尖叫聲殺傷力還是挺大的,宴月捂住差點被刺穿耳膜的耳朵,低聲罵了一句:“房間裏也放紙人,這他媽是有什麽毛病?”
“怎麽了?”盛數本來已經準備上樓了,聽到尖叫又退了回來,看清房間裏的東西後,輕輕吸了一口冷氣:“紙人的這副打扮是有些嚇人。”
正對著門口的椅子上,端坐著一個穿著紅色婚裙的紙女人,她頭上蓋著繡著鴛鴦的紅蓋頭,腳上穿著一雙紅色繡花鞋,雙手交疊放在腿上,手腕上還戴著兩個金鐲子。
因為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是真的,加上看不見臉,要不是仔細看手臂和小腿,還真的認不出是個紙人。
季思危這時也看到了椅子上的紙女人,他發現紙女人穿著的繡花鞋和他剛剛在樓梯口看到的那雙一模一樣。
這兩者之間一定有聯係。
季思危心裏浮起一絲異樣,問小木偶:“這個紙人裏麵有沒有鬼魂?”
小木偶悄悄地從口袋裏探出腦袋,認真地看了好一會兒,有些苦惱:“主人,小木偶看不出來。”
雀斑女生緩了過來,但臉色還是有些不好看:“這紙人在這坐著,我們晚上還怎麽睡覺?”
盛數摸了一把下巴上粗糙的胡子:“我們不能動紙人,等會兒下去問問紙紮閆吧。”
“也隻能如此。”宴月想了想,轉頭看向季思危:“打開你們的房間門,看看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宴月的態度有些強勢,但季思危沒有計較,依言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