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造
警察總是姍姍來遲，等到王離已經徹底解決刺客，開始清理街道，又讓鐵衛們收拾傷患時，城防的士兵們才自各處匯集起來，一開始不過百人，其他地方的士卒依舊飛快趕過來。
才一過來，負責這片街區的城衛們一看現場，立刻驚得呆了，被刺殺者竟是三駕的大夫，參與刺殺者人數之多，竟高達數十人，還手持軍用強弩，這下事情大了。
這時候卻聽一人站在馬車上，高聲向四方說道。
“各位黎庶，這些殺手是針對王離一人而來，卻讓各位無辜卷入其中，今天這裏有誰有財產損失，又或者受了傷的，我王離皆願承擔，各位，王離在這裏向大家說一聲抱歉。”
說著，隻見車上那人便拱手一禮，一禮不止，又朝各個方向行了三禮，一連四次躬身，刹那間整個街區都無比安靜。
一位大夫，大王看重的太師竟會為了這等事情向小民行禮道歉，這簡直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啊，王離此舉瞬間震倒一片，周圍百姓齊齊向王離行躬身到地的大禮。
一聲聲讚歎、感動的聲音匯集成了河流，王離的舉動更是讓旁邊的烏家鐵衛也是感動莫名，我們的這位主家真是個令人敬重的有德高士啊，一言一行都讓人敬重萬分。
“前麵可是王太師車駕，崇信坊城衛郭子魚失職而至太師遇刺，還望太師恕罪。”城衛街坊伯長郭子魚看得這場麵，心下暗鬆一口氣。
“幸虧遇刺者是王太師這等高德之士，否則若是昔日趙穆那等，我們沒事也會有事。”郭子魚想著王離既是高德之士，自會理解他們，當即出此言語。
“這不關你們的事，隻是一群趙穆餘孽處心積慮的想要刺殺，與你們無關，你們能這般快速過來，已經很不錯。”隻聽王離一擺手，郭子魚心完全鬆下來了。
“你們卻也來的正好，這些刺客不折手段，殺傷了許多無辜平民，你且代我清理街道，救治傷患，順便登記街市店鋪住房受損情況，所耗資費，統和之後皆可到我府報賬，均由我出。”
郭子魚聽得竟是這般好事，他素知如今他最頂頭上司樂乘如今都已經投靠王離，而這位太師之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這時因為此事得見太師當麵，更有事安排於他，若是做好了得他記掛，那豈不是出了這等事不但無禍，反是因禍得福，他當即躬身一禮：“請太師放心，郭子魚必定全心將事情做好。”
他說罷，便轉身在街上呼喝起來，他本就是長期駐守管理這片街區，人人都是認得，也頗有些威信，很快士兵們開始飛快清理街道，旁邊行人也幫著，片刻就將阻塞的道路清理完畢，然後又是安置傷患，收斂那些刺客的死屍，一切做的井井有條，卻也頗有幾分能力。
王離看了他一眼，然後跨上一匹馬，揚鞭一鞭，在烏家鐵衛的簇擁下飛快的離去，他原本的車駕則是用於安置烏家鐵衛中被弩矢射傷者，那車夫也在列。
這一舉動，卻又是讓烏家鐵衛對王離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如果說原本他們對王離的效忠，那是出於自己自小訓練，被灌輸形成的原則，此時他們就是完全誠心誠意了。
王離的德行，對比趙穆，何止是天上地下，便是趙穆那等人，也有親信死士為了忠義願意為他忠心到底，不惜付出生命，遑論王離？於他們而言，能夠護衛這樣一位主家，實是他們的幸運。
王離正是這般，靠著自己的一言一行，不過數日之間，烏家鐵衛已然盡歸其心。
遠處，先前那位青年回轉頭來，拉扯著旁邊美麗的少女飛快往旁邊一處茶館走去，她看了看手中圓潤的寶珠，忽然發現一件奇事。
“咦，這枚珠子在陰影下會發光，這王離，還說寶珠不值錢，當真是虛偽。”
“善柔，太師許是怕我們知道貴重，怕我們不收，這才如此說的。”一旁的麗人解釋道，她又回想起剛才那一幕。
“太師真是個高德之士呢，我從未看到過身為大夫，為了這樣的事情向黎庶行禮道歉的，還為傷者和受害者支付賠償。”
“高德之士？我就覺得他虛偽，一點小事，我們即便不提醒，不出手，以他的身手便是一人也能將刺客斬盡，為什麽送我們這麽寶貴的寶物。”
說著，她詭異的看了身旁麗人一眼：“還讓我們若是有事，可去他府上找他，這位太師莫不是看上了我美麗的致致？”
旁邊被稱為致致的女子臉色微紅，正要說話，卻又聽那個叫善柔的青年繼續說道：“致致這般為那個太師說話，莫不是也看上了他？”
“善柔!”少女臉上一片羞澀：“太師確實是高德啊，他還為我們除去了大仇人趙穆，還有，他虛偽的做這些事情自己又能得到什麽，這些黎庶能給他什麽，無非就是一句好話，而且，我倒是寧願這樣虛偽的人多些，若是一個個公卿大夫對黎庶有這般好就好了。”
“為我們除去大仇，又是這般高德……”旁邊的善柔裝腔作勢的說著，隻看得旁邊的麗人直想狠狠給她一拳頭。
有過路上被刺的插曲，接下來再無他事，王離一路順風，直達烏家城堡。
王離上午出門時就通知了烏氏，此時過來，烏氏早就引著一眾家屬在城堡門口等待了。“十方，你這是？”
見得王離騎馬而來，一些烏家鐵衛身上還有些血跡，烏氏驚呼道。
“不過是路上碰到了趙穆府上一些餘孽的刺殺，已經盡被打發，我倒是無事，隻是車夫和幾個鐵衛被弩矢射中，我讓他們坐馬車過來，好快些得到救治。”
“這車夫和鐵衛倒是有福，能碰上你這等好主人，像十方這樣好的人，實是少見啊。”
王離點了點頭：“先將他們送進去療傷，我剛從大王那來，先一旁說話。”烏氏一聽，當即安排人手將受傷人員迎了進去，然後引著王離去往了一間靜室。
“十方，情況有些變化，那些秦人間作本來是欲圖以我與他們聯係之事威脅使我烏家為他們做事，可是這幾日十方你風頭太勁，他們怕原本拿捏我烏家的把柄拿不住我們，此時已經斷開與我們的單方聯係，失去了蹤跡。”
“哦？”王離若有所思，他風頭太勁，太得大王看中，趙穆一倒，他如今在邯鄲已經是如日東升，明眼人都能看出日後他絕非另外一個巨鹿侯。
這等風頭，卻是將見烏家的秦人間作都驚住了，生怕原本拿捏烏氏的理由拿不住他，以至於事情發生變化。
“這倒不妨事，他們不來聯係也無關係，我另行謀算一番就是。”王離略微思索，就有了成算，接著，王離又與他商議了一番調用貨殖人員的事情。
上次與烏應元一會，王離鑒於手下缺乏貨殖人才的問題提出與烏應元調用部分人員，由陶方自烏家選擇五十人過去，如今他經營的桌椅行工匠已經齊備，城內的店鋪也在安排，獨獨缺了銷售經營環節，這次過來，王離也是為了此事。
這件事情，烏家本就十分重視，聽王離問起，這幾天他們也準備的差不多，今天王離既然過來，直接就可以帶過去了。
這時候已經接近中午，王離就在烏家取用飯食。這次烏家比他前幾次拜訪準備充分的多，為了迎他的宴會比上一次更加盛大。烏氏將整個家族的親屬都請了出來，一同開宴，整個城堡都一片歡聲。
“陶總管，我們又見麵了。”
回返之時，王離隊伍中多了五十餘人，正是陶方一行，當日陶方回邯鄲雖然因為馬賊損失了部分馬匹和貨物，但是因為他結識了王離，職位不降反升，如今已經是烏家所有家奴的總管。
“太師，陶方有禮。”陶方也是想不到，當日在路上結識的這人一入邯鄲就是大王的座上賓客，現在已經是太師，更鬥倒了巨鹿侯趙穆，日後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無須多禮，陶總管請起，王離手下卻無貨殖方麵的人才，但是日後與貨殖相關的事情卻是極多，或許會不在烏家之下，一切就得勞煩總管費心了。”
王離將陶方扶起，回想著數月之前，他一人獨行在山野之中，若不是碰上陶方，或許就不會有今日，他當日在叢林中可是心生退意，想直接回到現代去呢。
真叫他七天在山林裏轉悠，指不定後來回去了再不願意到這邊來都有可能，而正因為在那時候碰上了陶方，王離才有現在這等曆程，命運發生如此改變。
如此，王離對陶方心底內也是存著一份感激。
“太師之托，陶方能力有限，隻能竭盡所能，以報太師的看重了。”陶方才一起身，又是一禮。
回到邯鄲以來，他在烏家地位與日俱增，如今已是總管，如今又被派到王離麾下，王離日後前途遠非烏家可比，他代王離全權處理貨殖一事，比留在烏家又不知強上多少，而烏家後繼乏人，說不得還是要交到王離手中。
見陶方如此，王離點了點頭：“如今陶總管還是奴籍吧，為我王離主掌貨殖者怎可是奴籍，自今日起，我便與你除了這奴籍，改為我王家客卿吧。”
“奴籍改客卿？”一瞬間，陶方臉上萬般變化，他萬萬沒想到，王離竟會這般對他，家奴和客卿可完全是兩回事啊，那是地與天的差別。
“太師，太師如此看待陶方，陶方這條命就是太師你的了。”陶方深吸一口氣，竟是直接與王離跪倒在地，來了個大拜，於他而言，王離將他從奴隸化為客卿，這是恩同再造。
“起來，起來，我要你這條命有什麽用？以後多替我費費心就是。”王離再次將他扶起，環視左右，陶方挑選的這些貨殖人才，一個個羨慕的看著陶方，眸中升起一股渴望和前所未有的幹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