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死亡連鎖

一小時前。

“怎麽樣,味道如何?”

冴子雙手托著下巴,用期待的眼神看著麵無表情的男子一口一口把自己製作的便當吃光。

“嗬嗬,果然很好吃吧~”

雖然男子沒做任何表情,也沒說任何話,但是冴子仿佛明白了男子的意思,露出驕傲而幸福的笑容。

“恩,我來收拾吧,煉同學還是好好讀書吧。作為被我看上的男子漢,學習成績可不能僅僅是全校前十呢~”冴子一邊收拾飯盒一邊說道。

“……”男子遲疑了一會兒,然後終於問道,“姑且問下,毒島同學到底為什麽喜歡我……這種人呢?”

是的,自己這種與其說是冷淡,不如說是機器人的性格,會被女孩兒喜歡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吧?

“嗬嗬,毒島家的女人都有這種識人的天賦呢,煉同學一定為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冴子的聲音充滿了對自己眼光的自信。

毒島家的女人隻要明確到自己的幸福所在,就會不遺餘力的追逐,而且從未失手。

仿佛女將軍一般蠻不講理的追求,卻又猶如大和撫子般善解人意,從不會做出折損男人尊嚴的事,卻又從不會放棄自我的價值,世上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女人真是屈指可數。

李煉有些無奈的看著冴子,以自己的性情,這輩子真的能夠體會到所謂愛嗎?

因為是第一次進入輪回世界,李煉來自“現世”的記憶被封鎖了,其目的就在於讓“被選者”能夠融入這個世界,擁有一定的“羈絆”。

羈絆可能讓人變得軟弱,卻也有可能讓人變得更強,輪回的目的不是製造一堆庸才,而是為了“造神”。

在進入世界時,主神會分析一個人的靈魂構造,激發其特性,形成各種各樣的“靈魂天賦”。

這靈魂天賦往往成為一個“被選者”變強的根本。

而李煉的天賦即使在無數被選者中也是極為特殊的。

名為“精神壓製”的天賦可以壓抑所有的情感,讓人變得猶如機器人。

而名為“心靈爆發”的天賦卻剛好相反,是將平時被壓抑的情感短時間爆發出來,形成特殊的戰鬥力。

精神壓製讓他本就因為十年恥辱變得冷漠的性格變本加厲,打個比方,就連也不會擁有。

而冴子卻在短短的一年時間裏讓他產生心緒波動,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一年前,李煉作為中國的留學生來到這個城市。

然後很快,因為他的撲克臉惹怒了一群小流氓,繼承了前世人格的李煉直接將他們引到一個小巷子裏,抄起一根鐵管就用簡單暴力的方式解決了問題。

而這一切剛好被冴子看到了,然後就被冴子強拉進了劍道部。

他本該毫不理睬冴子,但又偏偏因為“刀劍掌控”的天賦而對劍道充滿興趣,於是就產生了今天的結果。

“唔……好般配啊。”教室裏,幾名女生偷偷看著冴子和李煉,一邊竊竊私語著。

“兩人都是劍道部的主將,都是全校前十名的成績,竟然還都長得那麽漂亮……啊啊啊啊……這到底是什麽肥皂劇裏的情節啊?”另一個女生無奈的碎碎念。

“但是……總覺得這個氣氛很詭異,這……完全就是毒島前輩在倒追啊!”

“……噓,你的聲音太大了。”

“啊啊……那個冰山男有什麽好,我的處子之身可是為了毒島前輩守了十七年啊!”

“……”

說這話的是個女生無誤。

所以說,完美的男人隻能吸引女人,而完美女人的魅力卻是無分性別的。

——打破這溫馨校園世界的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出什麽事了?”

充滿好奇心的中學生們“呼啦”一下全都跑上了走廊。

冴子沒動,李煉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一會兒的訓練要來哦,這一屆的全國大賽我可是很想和煉同學一起參加的。”冴子充滿希冀的說道。

李煉微微皺眉,那種規則重重的比賽他一向是很不喜歡的,但是……莫名其妙的,他根本不忍拒絕。

“恩,可以。”最後,他還是用死板的音調回答道。

畢竟,他的天賦是“精神壓製”而不是“情感壞死”。

沒等冴子回應,第二聲慘叫響起,走廊傳來學生們的驚呼聲。

冴子微微皺眉,說道,“我去看看,好像出事了。”

李煉點了點頭。

20分鍾後。

當慘叫聲此起彼伏時,李煉也無法專心看書了。

皺著眉頭,他來到了走廊。

此時這裏已經亂成一片,學生們混亂的奔向樓梯,仿佛有洪水猛獸追在身後。

李煉伸手一抓,強行把一名學生拉到自己身邊。

“出什麽事了?”

那學生拚命掙紮,卻發現自己連人家的一根手指都撥不開。

“你幹什麽抓我?放開!你也快跑吧,瘋了,有人瘋了!”

“什麽瘋了?”

“咬人,不停的有人咬人,都出人命了。”

李煉微一思索,決定還是先和冴子匯合為好。

“你有看到劍道部的毒島冴子嗎?”他繼續問道。

“好像去保健室那邊了,快放開我!”

拜冴子名氣的福,倒是沒幾個不認識她的。

李煉手一鬆,那名學生獲得了自由。

——

此時,保健室。

“靜香老師,你快逃!”

男孩兒勇敢的站在老師的麵前,用瘦弱的身軀擋著十幾具喪屍。

他恐懼極了,拚命的想要就此逃走,但是想到身後的女老師,他無法離開。

他已經決定了,或者根本沒有決定的時間,他已經用自己的生命捍衛著身後的老師。

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男孩兒的行為是錯誤的,是不符合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的,是注定被淘汰的。

而這份錯誤,卻鑄就了人類的趣明,體現出超越一切的光輝。

人,知其為人,而不是野獸,故而克製,故而犧牲。

無數的犧牲,造就了人類璀璨的趣明。

所以,該是這男孩兒犧牲的時候了。

“啊!滾開啊!”

左手被咬到了,痛苦刺激著他的神經,第二隻喪屍張開大嘴,啃向他的脖子。

隻要數秒鍾,他的生命就會消逝。

但是——

“啪”

清脆的、腦殼破裂的聲音。

幾道肉眼無法辨別的厲風掃過,十幾具喪屍被精確的敲碎了顱骨。

正漫步走過屍體橫陳的道路的,是一名留著如瀑黑色長發的少女,隨意甩去木刀上的穢物,英姿無雙。

“我是劍道部部長毒島冴子,這位學弟,你叫什麽名字?”她蹲下身,用嚴肅的聲音詢問被喪屍咬過的男孩兒。

“石井……數……”

“你明白被咬過的人會有什麽下場吧?”雖然殘酷,卻還是詢問著。

“……”男孩兒沉默著。

“你願意你的親人和朋友看到你那個樣子嗎?如果不願意的話,雖然我之前沒有殺過人……”

“那……就拜托你了。”

男孩兒仿佛放下了所有包袱一樣,用平靜得不可思議的語氣說著。

雖然瘦弱,軟弱,沒有氣概,但此時的男孩兒,不,這個男人,已經足以自豪的稱自己為“戰士”了。

“等等,你要幹什麽……”一旁的女老師驚訝的喊道。

“雖然你是校醫,也希望你不要妨礙。”

冴子伸手攔著那名老師,用沉重而肅穆的語氣說著。

“替男人守住尊嚴這件事……可是女人的矜持啊。”

痛苦卻決絕的揮刀,冴子所能做的,就是給予男人一個戰士的死亡。

明白到冴子的溫柔,男人露出了最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