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政委同誌楚軒
“這方麵，你和兼續拿主意就好了。”
聽了楚軒的回答，謙信醬默默地歎了一口氣，有些頭疼地說道。
看來這位越後的龍女對於陰謀詭計、合縱連橫、政治鬥爭什麽的十分不感冒，換句話說就是“智略”和“政治”的屬性不高。
唔……應該是72、80這個數？
“什麽72、80？怎麽總感覺有股淡淡的惡意在裏麵……”
這時，謙信醬那過人的直覺發揮了作用，相當突兀地開口向楚軒問道。
“不……我剛才什麽都沒有說。”
楚軒麵無表情地回答道，而旁邊的黑長直蘿莉直江兼續也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有時候會像這樣突然接受到某種“電波”的主公，不知道她又從“大宇宙的意誌”那裏接收到了什麽消息。
但不得不說，雖然謙信醬偶爾會無緣無故地去做些什麽看起來和戰略目的毫不相關的行為，或者固執己見地堅持某些看起來對己方不利的決策，但往往事後都會得到證明，她那天馬行空一樣的布置，卻無一不是勝負的關鍵點。
也正是因為一次又一次勝利的事實，才讓上杉家的許多年輕武將們都開始崇拜起了這個比她們還要年輕的主公，並開始把她當作“軍神”的轉世一樣信賴。
“咦？是嗎……大概是我又莫名其妙地走神了……抱歉。”
謙信醬楞了一下，然後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歉意地對楚軒和直江兼續笑了笑。
看到謙信醬恢複了正常。直江兼續才轉過頭來，望著比她高出許多的“偉丈夫”楚軒那張麵無表情的撲克臉教訓道：
“雖然我知道。楚軒先生您的計劃從來都無可挑剔……不，簡直可以說是天衣無縫。根本沒有我們能夠置喙的地方，但無論如何，我也希望您不要擅自作主，凡事都先通知我們一聲。
——當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緊急的事情您可以先做完了再告訴我們。”
“啊……不要緊的，嗯，我相信楚軒。”
或許是怕楚軒有所誤會。謙信醬這時連忙表達了自己的態度，認真地對楚軒點了點頭。
謙信醬的直覺告訴她，楚軒是可以信賴的人，因此她會相信楚軒，無論什麽事情都可以讓他放手去做——就像她相信著黑長直蘿莉直江兼續一樣。
“謙信大人！”
感覺被“自己人”背叛了的黑長直蘿莉有些生氣地鼓起臉頰看著謙信醬，然後無奈地吐出了一口氣。
“嘛……您就是這種人啊，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大家才都會效忠您。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不過。就像楚軒先生之前對出雲阿國所說的那樣，該有的規矩必須要立起來。
‘無規矩不成方圓’，所以……”
個子嬌小的黑長直蘿莉單手叉著腰，好像管家婆一樣滔滔不絕地教訓起了謙信醬。而這個私下裏幾乎毫無威嚴可言的安靜美少女則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著，一臉“我沒有兼續醬說得那麽好啦”的表情。
——單看這個表情的話，謙信醬和她的姐姐綾禦前簡直如出一轍。不愧是親生姐妹。
因為阿國她們還在旁邊等著，所以黑長直蘿莉直江兼續也沒有說教太長時間。一行人沿著一條寬闊的簡易道路走了不到十分鍾，來到了一個易守難攻的小山穀前。
“啊。到了到了，前麵就是那個……‘人民解放軍’的兵營。
這支軍隊有些特別，待會兒你不必太過驚訝。”
綾禦前看到了在山穀外麵站崗的士兵之後，神色稍微有些古怪地提前給阿國打了個預防針。
“我期待著，在阿賀野城，我所見到的特別的東西已經太多了。”
阿國微笑著點了下頭，她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但卻相信綾禦前是絕對不會無的放矢的。
當謙信醬等人和阿國一起來到了兵營的門口之後，那個始終麵無表情地在自己的崗位上站得筆直的執勤士兵才“刷”地一下向她們敬了個奇怪的禮節。
按照楚軒的解釋，這個雙手握拳，右拳放於心髒的位置，左拳背在腰後的敬禮姿勢，是代表著“時刻準備著，將心髒獻給謙信大人、獻給全人類的解放事業”的意思。
“敬祝偉大領袖謙信大人萬壽無疆，敬祝謙信大人的親人及親密戰友綾禦前永遠健康！”
年輕的男性士兵用無比崇敬的眼神，大聲地喊出了讓謙信醬和綾禦前有些尷尬的“口號”。
嘛……雖然楚軒說這是固定的禮儀，但無論聽了多少次，她們也始終無法適應。
那什麽“萬壽無疆”、“永遠健康”的，總覺得有深深的惡意在裏麵……
“咳……禮畢！同誌辛苦了。”
這個時候，謙信醬重新戴上了威嚴滿滿的麵具，稍微壓低了聲音，嚴肅地對哨兵說道。
“為人民服務！”
年輕的男性士兵在謙信醬的命令下迅速放下雙手重新站直了身體，並用盡全力地大聲吼道。
雖然他的身體還顯得有些單薄，但卻十分自豪地挺起了胸膛，眼神裏充滿了堅定的神采，那是阿國在其他任何軍隊的士兵身上都從未見過的，前所未有的燦爛光輝。
如果說有哪一家的士兵和他最接近的話，阿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本貓寺”一向宗的僧兵。
不過那些僧兵雖然眼神也同樣如此狂熱，但卻沒有這麽清明，如果說“人民解放軍”的士兵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是光的話，那麽一向宗僧兵的眼睛裏流露出來的就是火，明暗不定的火焰。
年輕的男性士兵向謙信醬敬禮之後，卻沒有隨便就放她們進入軍營，而是嚴格執行了楚軒所製定的規矩，由軍營大門裏麵的另一個哨兵通知了執勤武將和守備武將，等執勤武將和守備武將到來之後才打開門放行。
執勤武將和守備武將向進入軍營的最高統帥謙信醬、副統帥綾禦前，以及政委同誌楚軒敬了禮之後，就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然後阿國和謙信醬等人才開始在軍營裏參觀。
在一條小河旁邊，阿國吃驚地看到許多穿戴一新，扛著在陽光之下反射著刺骨寒光的精鋼槍頭的木杆長槍的士兵們，正在一個年輕的女性武將的帶領下，喊著“一二一”的號子，整齊地走進了水中。
水越來越深，逐漸漫過了這些士兵的小腿、大腿、腰部、胸部、脖子，但這些士兵卻始終毫不動搖地往前走著，直到水漫過他們的頭頂。
阿國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尊貴”的武將這些普通士兵們一起憋著氣從水底趟過小河，而水麵上那如林的木槍卻紋絲不動，深深地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感動。
“他們……難道都會遊泳嗎？”。
阿國扭過了臉，望著楚軒那線條堅毅的側臉，有些遲疑地問道。
但這次楚軒卻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帶著她走了過去，喊停了訓練，隨便叫過來一個士兵問道：
“告訴我，士兵，你會遊泳嗎？”。
“報告政委同誌！我不會遊泳！”
年輕的男性士兵盡管全身上下都已經濕透了，絕對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但卻依然站得筆直——站得就像楚軒一樣筆直，大聲地回答道。
楚軒推了下反光的眼鏡，用一如既往平穩而無抑揚，但卻好像能夠安撫人心的平淡聲音命令道：
“那麽你告訴她，士兵，你為什麽不怕被淹死。”
“報告政委同誌！
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對於我們隻有一次。
一個人的生命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憶往事的時候，他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而且這是命令，命令是絕對的，就算淹死也必須服從命令！
一支沒有鐵一般的紀律的軍隊，是無法承擔解放全人類的重任的！”
這個年輕的男性士兵看起來就和所有的日本農民的孩子一樣，矮小、黑瘦、土裏土氣，和自天朝上國而來的楚軒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但是，在他的身上，阿國卻沒有看到普通人見到貴族之後的畏縮、懦弱、誠惶誠恐，而是看到了和楚軒類似，堅毅剛強的精神。
這是為什麽呢？
——是了，這是因為他們第一次被允許在貴族的麵前抬起頭來，挺直腰杆，不必再卑躬屈膝。
隻是因為站姿的變化，人的差距就可以變得這麽大嗎？
不，阿國十分清楚，並不是這麽簡單的。
更關鍵的是，他們真正地在心裏站了起來，將自己也當作了一個可以和楚軒一樣，頂天立地地站起來的男子漢！
“回答得好！
士兵，歸隊繼續訓練！
你要記住，你們都要記住——
我們的心髒，我們的整個生命，都已經獻給了謙信大人，獻給了人類的解放事業！”
楚軒大聲地對這支隊伍進行了一次臨時訓話，並且將右拳放在心髒上方，左拳背在身後，利落地向他們敬了一個軍禮。
“是！”
所有士兵們響聲震天地吼道，並且整齊劃一地回敬了一禮，濕淋淋的衣服拍打在身上，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