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人類慘敗
“艾倫！”
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的楚軒左手撈住了艾倫的上半身，同時身子一擰，右手的半刃刀身便劈在了還咬著艾倫那連著立體機動裝置的下半身，就好像被細鋼索釣上來的巨大食人魚一樣的“奇行種”巨人的脖子上，一刀就將它的腦袋砍了下來，但那家夥致死也沒有張開嘴。
接著，緊跟在楚軒身後的赫裏斯塔又在巨人的頸部斷麵後麵補了一刀，將後頸的那層塊肉切了下來，趁著楚軒前來救援艾倫的其他隊友們則自動地分散到了周圍，配合默契地清理起了向這邊圍過來的巨人們，甚至沒有人再多看艾倫一眼。
並非他們和艾倫的關係不睦，但他們實在是已經看過太多太多在自己麵前犧牲的隊友了，相比之下艾倫既不是死得最慘的那個，也不是死得最離奇的那個。
如果要讓他們來評價的話，以艾倫那種極其瘋狂、完全是在拚命的戰鬥方式，能夠一直活到現在都已經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跡了，就算什麽時候死掉都不會讓人覺得意外。
“楚軒，聚過來的巨人有些太多了！”
時刻陪伴在赫裏斯塔身邊的尤彌爾落到了已經開始氣化的“奇行種”的腦袋邊上，與赫裏斯塔合力將艾倫的下半身拽了出來，並大聲地朝站在屋頂邊緣的楚軒喊道。
“所有人跟著我前進！”
一隻手提著寒光刺骨的半刃刀身，一隻手夾著隻有上半身的艾倫，身上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的楚軒麵無表情地下達了新的命令，然後率先帶著大家朝被鎧之巨人撞破了的內門那裏飛去，尤彌爾與赫裏斯塔也立即拽著艾倫的下半身跟了上來。
她們並不是想要把艾倫的下半身重新接回去，然後再利用高超的科技或魔法治愈這必死的傷勢，而是想要盡量給艾倫留個全屍罷了。
本來這種舉動在戰鬥中應該是被禁止的，但是在他們接受的訓練中，卻並不反對在情況許可的時候帶著隊友的遺體撤退。
——這並不是為了讓已經死去的士兵們能夠安眠，而是為了讓仍然活著的士兵們可以更安心地赴死。
“楚軒。難道我們還要追上鎧之巨人，繼續為艾倫報仇嗎？內門已經破了！”
看到楚軒正在向鎧之巨人的方向前進，尤彌爾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也許這種話對於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的艾倫來說有些太過殘酷了，但是他們不能夠為了給一個死人報仇而讓這麽多活人陷入巨大的危險之中。更何況艾倫的仇已經報了，非要說鎧之巨人才是艾倫之死的元凶，倒不如說艾倫是死於自己的衝動之舉。
楚軒利用那隻握刀的手推了了反光的眼鏡，麵無表情地說道：
“我並非是去追鎧之巨人的，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完成了破壞內門的目標後，現在那個鎧之巨人應該已經像超大型巨人一樣消失了。
因為鎧之巨人撞破了內門，在這附近和‘牆壁’下的巨人開始通過那個缺口進入羅塞之牆內部，我們在歸途中所需要麵對的巨人就變少了，跟著巨人的流向移動，我們便可以順利地與大部隊匯合。”
“你這家夥……連巨人也要利用嗎……”
不知道為何，尤彌爾忽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以她的智商，還不足以聯想到楚軒是掐著點等鎧之巨人撞破內門，將擋在他們歸途上的巨人放入羅塞之牆的，她隻不過是覺得楚軒現在的行為有些像是在利用鎧之巨人似的——起碼楚軒合理地利用了這個對全人類來說再壞不過的情形。增加了他們成功撤退的可能性。
“如果可以的話，我的確希望能夠利用巨人來對付巨人。”
眼鏡反光的楚軒轉過頭來，好像別有深意地盯著尤彌爾的眼睛說道，尤彌爾臉上的表情立即就僵硬了，但是她以不敢做出任何反常的舉動，以免惹得楚軒的懷疑，於是隻能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然後默默地埋頭前進。
因為鎧之巨人的“幫忙”，楚軒等人輕鬆地跟在巨人們的屁股後麵接近了羅塞之牆，僅僅殺掉了五六個注意到了他們的巨人。
而在“牆壁”前麵不遠處。他們碰見了主動跑來迎接他們……不，是迎接艾倫的三笠。
“楚軒！這邊！艾……”
遠遠地，三笠就注意到了眼鏡反光的楚軒，還有被他夾在胳膊下的某個人。但是當她清理掉了這附近的巨人，再次將視線投到楚軒身上的時候，卻發現了被滿身是血的楚軒夾在腋下帶回來的，竟然是她無比牽掛的艾倫——而且下半身還是被分別帶回來的。
三笠好像斷了線的木偶似的，胳膊“啪嗒”一下就墜了下來，眼睛裏的光彩也完全消失了。她有些木然地移動了一下嘴唇，麵無表情地用平靜如死水一般的語氣問道：
“楚軒……這是怎麽回事。”
“到‘牆壁’上再說。”
楚軒沒有立即回答三笠的問題，而是直接略過了她，帶著紛紛避開視線不敢與三笠對視的隊員們繼續往羅塞之牆前進。
雖然內門的確已經被撞破了，但“牆壁”還沒有倒，它仍舊能夠給那些茫然失措的士兵們一個暫時落腳的地方。
“……”
三笠沒有繼續向楚軒追問，而是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邊，那雙無神的黑色眼睛則一直看著艾倫那看起來好像還頗為“安詳”的微笑遺容。
“楚軒！你們都平安無事啊！”
在羅塞之牆根部附近，剛剛打算登牆的楚軒等人又遇到了同樣試圖出來接應他們的萊納，不過這個和艾倫的關係也很好的金發日耳曼壯漢在看到楚軒胳膊下的遺體之後，臉上的笑容立即凝固了。
“這……”
萊納的臉上露出了十分複雜的神色，除了難以接受這一事實之外，好像還混合著幾分遺憾和愧疚，又或者是別的什麽情緒。
“先上去再說。”
楚軒同樣沒有和萊納多說，直接射出細鋼索，在零星的幾個巨人的頭頂上飛到了羅塞之牆的頂端，在他身後的隊友們也都沉默地重複著楚軒的動作，沒有人想要順手將下麵那幾個仰望著他們的無腦巨人殺掉。
“所有人都在這裏了嗎？”
楚軒剛剛登上牆頭，阿明、康尼等人就圍了上來，他麵無表情地四處掃視了一圈，語氣相當平靜地問道。
“除、除了第一隊的‘那些人’之外，仍然活著的人都在這裏了。
艾倫他……”
阿明強忍著心中的悲痛，用明顯在顫抖的聲音回答了楚軒的問題之後，終於泣不成聲，而剩下的人臉上也都露出了既沉痛又失落的表情。
這並不隻是因為艾倫和其他隊友的死，更是因為內門被鎧之巨人撞破，因為人類的失敗。
他們舍生忘死地對巨人們奮戰，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可是結果呢？
人類……真的能夠戰勝巨人嗎？
“……”
楚軒暫時沒有去關心大家的情緒，他小心翼翼地將艾倫的上半身放在了地上，然後赫裏斯塔和尤彌爾也默默地將艾倫的下半身重新接在了已經變成了灰白色的血肉斷麵上。
至於艾倫體內流出來的腸子和各種髒器……尤彌爾早就在途中“處理”掉了。
將艾倫的遺體擺放整齊之後，楚軒重新挺直了腰杆，無比莊重地對自發圍在艾倫身邊的隊友們宣布道：
“第104屆訓練兵團畢業生艾倫?耶格爾……以及其他若幹名戰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壯烈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