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墨雨臉上驚恐的表情慢慢褪去,她能感覺到胡坪這一次比以往平靜的多。

胡坪平靜的看著墨雨坐在旁邊,然後向她講出了上一關發生的事情。

“……當時他抓住我,我以為我死定了,”胡坪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語調卻控製不住的顫抖:“忽然我的膝蓋碰到了地上的手槍,我記得之前他一直握在手裏,當病毒發作之後掉在了地上,當時我沒有多想,於是拿起手槍隨便開了一槍,但是我打中了他,一槍斃命,雖然我知道就算不管他病毒發作之後他也會死,但是我一直忘不了他那時的表情,還有求我的話語……”

說到最後時,胡坪竟然將頭埋在雙手中哭了起來。

他是一名醫生,當決定選擇這份職業的時候就發誓要救死扶傷,不放過任何一個還有希望的生命,事實上工作的這些年他一直是這樣做的,為一些沒有錢的病人治病開藥,有時候甚至搭上自己的工資,為這件事他沒少挨領導的批評,也因此辛苦工作這麽多年依然隻是一名普通的外科醫生,雖然在群眾中的口碑很好,但是這幫不到他什麽。

他的妻子因為他的濫好人而離他而去,他的女兒理解他,一直默默的支持他,甚至也決定學醫以成為一名和父親一樣的醫生。

雖然諸事不順的他喜歡借酒澆愁,但是他對於自己的選擇沒有一絲的後悔。

當工作中的他突然來到這裏的時候,一段時間裏茫然無措,然後開始學著別人那樣努力讓自己活下去,看到因為殘酷的規則參加者一個個消失卻無能為力時,他隻是安慰自己他做的一切沒有錯,不過是努力活下去,誰都是這樣的。

而當已經被病毒感染的杜賓倒在他的槍口下的時候,他堅信了四十多年的神聖信仰瞬間崩潰,他不再是一個懸壺濟世的醫生,而是一個收割性命的殺人犯,巨大的反差導致他的精神變得非常的不穩定。

如果沒有墨雨喚醒了他內心對於家人的思念,或許他會徹底瘋掉變成一個變態殺人醫生。

當聽完這些話的時候,墨雨也陷入了沉默當中,她不知道該做什麽,隻能輕輕抱住胡坪。

“謝謝你……”胡坪輕聲說道。

“沒關係。”墨雨輕聲說道。

胡坪慢慢抬起頭,剛剛舒展的表情又陰鬱了幾分,剛才情緒的大起大落讓胡坪暫時忘記了處境,當他冷靜下來後又重新想起了這一切。

他們依舊還在這個殘酷的遊戲當中,每一關至少要淘汰一個人,如果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必須眼睜睜的看著他人去死,甚至需要在他們一條腿邁入棺材的時候,動手將另一條也送進去。

這裏是和自己的信仰完全相悖的地方,如果選擇信仰,就意味著自己要被淘汰。

如果,形勢逼迫自己要對身邊這個女孩動手呢……

胡坪用力搖了搖頭,極力想將這些想法趕出自己的大腦。

就在這時,街道上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之前墨雨引起的騷亂讓德軍士兵在附近仔細的搜索了半天,沒有發現任何蹤跡又不甘心就這樣結束的德軍軍官下令擴大搜索範圍,而此刻德軍已經搜索過來了。

像這種可疑的狹窄小巷自然是德軍士兵最先注意到的地方,他們已經提著煤油燈向小巷走來。

看到德軍士兵,胡坪條件反射般的舉起了手術刀,在這個殘酷的遊戲當中,保命是每一個人的本能。

墨雨忽然抓住了胡坪的手腕:“你不能再殺人了,否則真的會瘋掉的。”

胡坪愣了一下,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勸自己戒酒的倔強女兒。

“什麽人?”發現小巷中有可疑的人影,德軍士兵大聲喊道,端起MP40衝鋒槍就衝了過來。

“快跑。”胡坪放下了手術刀,抓起墨雨的胳膊就向外跑去。

“站住!”發現小巷中的人逃跑了,德軍士兵毫不猶豫的舉槍扣動扳機,同時大聲喊道:“抓住他們!抓住他們!”

聽到槍響胡坪本能的彎下腰,同時也將墨雨摁下來,兩人蜷縮著身體快速跑出了小巷。

此時小鎮的所有街道都散落著警戒的德軍士兵,其他街道的士兵聽到這裏的槍響和喊聲之後立刻向這邊包圍了過來。

胡坪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四處觀望了一下,然後拉著墨雨的胳膊:“向這邊跑!”

而此時從穿過小巷的德軍士兵已經飛速跑了出來,在小鎮昏暗的燈火下看見兩個陌生的身影,幾名德軍士兵端起衝鋒槍就是一陣掃射。

“別讓他們跑了!”從後麵追上來的一名軍官大聲喊道。

“他們跑不了,長官。”軍官身後一名扛著K98式毛瑟步槍的士兵迅速走了出來,冷靜的舉槍瞄準胡坪和墨雨的背影。

“砰!”

子彈脫離槍膛急速飛出,精準的追向墨雨。

當子彈即將擊中墨雨時,她才感覺到自己似乎非常的危險,本能的催動體內剩餘的能量在背後聚集起能量罩,但是這顆子彈的威力巨大根本不是墨雨用剛剛恢複的一點點能量臨時聚集的能量罩可以擋住的。

藍光一閃,子彈稍稍減速之後沒入墨雨的背部。

“唔……”墨雨輕吟一聲迎麵摔倒在地,受傷的地方迅速流出鮮血染紅了衣服。

“幹得好!”感覺前方似乎有什麽東西到底,德軍軍官不由大聲喊道:“盡量抓活的!”

“是,長官。”周圍的德軍士兵連忙跑了上去。

胡坪突然停住了腳步,看著受傷躺在地上的墨雨,一時竟然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墨雨費力的抬起頭看著胡坪,臉色蒼白的可怕:“快跑啊……”

但是胡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眼正在慢慢變紅。

衝上來的德軍士兵注意到似乎還有人站著,端起衝鋒槍的同時大聲喊道:“不許動!”

話音未落,那個人影突然啟動急速向他們衝來,幾名德軍士兵還沒有來得及扣動扳機,人影已經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

胡坪輕輕擦去手術刀上的血跡,下一刻,身後的德軍士兵變成漫天血肉塊,散落在各處。

看到這一幕的德軍軍官就算對元首有著無比的忠誠,此刻也嚇的驚叫一聲轉身就跑,而那名步槍手雖然睜大了眼睛,不過立刻舉起步槍連續扣動扳機。

“砰!砰!砰!砰!”

雙目血紅的胡坪冷冰冰的看著那名步槍手,握著刀的手幻影般的揮動了4下,4顆子彈分成了8粒落在了地上,如果這名步槍手有興趣去稱量一下,會發現每一粒都分毫不差。

步槍手心頭再一跳,不過他立刻拉動槍膛,似乎還相信自己擊斃麵前這個怪物,但是胡坪並沒有再給他開槍的機會。

人影擦身而過,漫天血雨再次下起。

而胡坪雙目中的殺意卻並未因為殺戮有所減少,反而變得更加的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