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當麵具男的話音落下的時候,齊俊的視線平靜的轉向柴飛。

柴飛臉上神色淡漠,無喜無悲,但是腦中卻飛快的運轉,片刻之後已經想明白所謂最後一關的規則到底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是一人知情,另一人選擇,兩人吞服藥丸,看起來不過是一個五五之數的賭命遊戲,但是其中卻包含著太多的變數。

吞藥過程限定在半小時之內,也就是說並非需要立刻選擇吞藥,雙方完全可以坐下來喝酒聊天,擁有選擇權的一方可以察言觀色,從知情的一方的表現中判斷出究竟哪一瓶是好藥,而知情的一方為了誤導對方也會盡可能的演戲欺騙。

更進一步說,優先選擇的一方完全可以使用暴力手段逼迫知情一方說出實話,然後逼迫後者喝下去,而知情的一方也可以使用暴力手段逼迫擁有選擇權的一方選擇毒藥,然後逼迫選擇權方喝下去,隻要實力足夠。

而當兩人實力相若的話,甚至可能出現一方拒絕吞服藥丸,執意拉另一方陪葬,結果雙方雙雙出局。

片刻之間,柴飛已經想通了這一切,他轉過頭看了一眼齊俊,後者此刻同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想要走下去……我一定要走下去!”

當初和齊俊見麵之時,柴飛已然明白這個看似文弱的青年智慧過人,觀察力尤其出眾,如果自己選擇知情權,將選擇權交給齊俊的話,恐怕不出一份片刻就會被齊俊看穿自己的心思,判斷出哪瓶是好藥哪瓶是毒藥。

“我要選擇權。”柴飛平靜的說道。

“那麽,計時開始。”麵具男平靜的說道,接著消失在了屏幕之中,轉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沙漏,當沙漏中的沙子流盡之時,整個房間的遊戲曆程宣告結束!

當柴飛喊出要選擇權之後,齊俊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慢悠悠的坐了下來,打開紅酒倒滿了2個高腳杯:“我們先聊聊吧。”

柴飛狐疑的看著齊俊,也坐了下來,從來沒有見齊俊怎麽動手,柴飛一直認為齊俊屬於頭腦派的,戰鬥力應該遠遠在自己之下,如果不到迫不得已,自己也不會使用暴力。

“有時候我也感覺很不可思議,以你的性格並不適合這個遊戲,但是卻走到了這一步,”齊俊平靜的說道:“或者應該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你也相信運氣的麽?”柴飛看著齊俊問道,很難想象如此精密理性的大腦竟然也相信虛幻的運氣。

“一切偶然蘊藏在必然當中,所謂的運氣,也不過是一個必然的結果,”齊俊淡淡的說道:“而且在查詢台中還有那種逆轉因果的……話題似乎扯遠了。”

柴飛輕輕飲了一口酒,雖然並非葡萄酒的愛好者,也不是品酒師,但是柴飛依舊要暗歎一聲,好酒。

“但是從現在開始,單憑運氣走下去已經是絕對行不通的了,沒有相應的覺悟,就算走到下一級房間,也一定是頭幾個被淘汰的對象,”齊俊看著柴飛平靜的說道:“那麽你已經有這樣的覺悟了嗎?踏著我的屍體繼續前進的覺悟?”

柴飛聞言一愣,接著沉默了下來。

畢竟有過一段合作的經曆,麵對這樣的‘舊日友人’,柴飛終究還是難以下手。

看到柴飛臉上猶豫的目光,齊俊平靜的說道:“還在猶豫不決嗎?”

“兩個,一定要倒下一個麽……”柴飛似乎是在詢問,又仿佛在給自己下定決心,但是柴飛雖然希望能活下去,卻不希望自己是踩著齊俊的屍體活下去,除了那一份淡淡的友誼,更有齊俊這樣的智者對於自己闖關時的幫助,沒有了他,以自己的才智,今後之路會順利嗎?

“既然如此,我來幫你下定決心好了……”齊俊淡淡的說道,將桌上放在一起的兩個藥瓶中的一個推到了柴飛麵前:“我給你的是好藥嗎?或者隻是反詐?又或者是三重反詐?”

柴飛看著齊俊,後者平靜的眼神中透著幾分神光,似乎很享受這段時光:“一上來就要逼迫我作出決定嗎?”

齊俊淡淡的笑了笑:“你之所以選擇選擇權,不就是擔心我會看穿你的想法辨明真偽嗎?既然如此,早點做出決定不是更好,要知道拖得時間越長可對我越有利……”

柴飛盯著齊俊,沉默不語。

“既然如此隨你的便吧,抱著這樣態度的人本身就不可能走遠,你又根本沒有看透一切的本質,這樣人還是出局比較好……”齊俊忽然冷笑譏諷道,臉上寫滿了不屑。

柴飛一直注視著齊俊,突然他拿起麵前的藥瓶就著紅酒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吞了下去,接著閉上眼睛等待死神的來臨。

片刻之後,柴飛預想中的劇痛並沒有來臨:“難道這毒殺人於無形,我已經死了麽……”想到這裏,柴飛慢慢睜開眼睛,卻看見對麵的齊俊拿著另一個藥瓶舉在麵前搖頭苦笑:“這就是所謂的強運麽……”

麵具男說過,一個藥丸含有劇毒,服用者當場斃命,既然自己沒死,那麽齊俊手中拿著的莫非是……

看著一臉驚色的柴飛,齊俊平靜的打開藥瓶將藥丸倒在手掌中,看著手中晶瑩剔透的小藥丸說道:“還有一些時間,我們再聊幾句吧,就當是最後的忠告……

“你這個人,警惕有餘,機智不足,又不願意吃虧,再加上我們走了冤枉路,恐怕你將會是下一個房間中最弱的一人,而這過分的警惕則會害了你,前往下一個房間之後,一定要明哲保身,尋找出其中如我或者柳鶯一般長於布局,或能看透局勢的人,全力結交!這樣應該會有助於你走的更遠吧……

“當然,除智者之外,其他人也應該各有一技之長,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亦可結交。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你內心依然存在的善良和仁慈……”

“我知道,”柴飛默默的說道:“在這裏不應該有這樣多餘的感情,那隻會害死我……”

“正相反!”齊俊突然大聲說道:“仁慈不可泛濫,但絕對不能將之拋棄!”

“嗯?”柴飛愣了一下,卻不明白隻是以盡量走的更遠為目的絲毫不在乎人之生死的齊俊為何突然如此維護善良。

“還記得我問過你這個遊戲的意義何在嗎?”齊俊開口說道,忽然臉上閃過一抹異色,沉吟良久,咬牙切齒,卻遲遲吐不出一個字。

“遊戲的意義何在?”柴飛等了半天見齊俊還沒有開口,忍不住問道。

“這一點,你在之後的遊戲中自行摸索吧……”齊俊歎息一聲,開口答道。

“那你為何不現在就告訴我?”柴飛奇怪的問道。

“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齊俊淡淡的說道,忽然將藥丸丟進嘴裏,柴飛一驚想要抬手阻止已然來不及。

齊俊端起酒杯,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祝你能走的更遠,幹杯。”說完,齊俊直接將酒杯送向嘴邊,但是在即將碰到嘴唇時,齊俊端著酒杯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紅酒頓時染透了齊俊的衣襟,而高腳杯則跌落在地變成了碎片。

柴飛再看齊俊,後者已然帶著安詳的表情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