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遮天蔽月
襄陽城外，無名劍塚；劍魔獨孤，何以求敗。
劍塚的所在，一般人並不知道。
但是這瞞不住王宇，自然也瞞不住宋缺。
宋缺信步走入了劍塚。
劍塚的入口處，有一塊石碑，上麵刻著劍塚兩個大字，而旁邊還有兩行字體較小的石刻：
劍魔獨孤求敗，既無敵於天下，乃埋劍於斯。
嗚呼！群雄束手，長劍空利，不亦悲夫！
無敵天下！
群雄束手！
長劍空利！
短短的兩行字，道盡了獨孤求敗的英雄氣概。
不過宋缺卻隻是微微一笑。
當世之中，誰敢自稱無敵。
這隻是豎子狂妄之言罷了。
如今大爭之世，群雄爭鋒，各種武學奇才紛紛崛起，老牌強者亦是層出不窮。
獨孤求敗固然是功參造化，但是焉知就沒有更在其上的人物。
武當一戰，獨孤求敗終敗於黃裳之首，雖敗猶榮這個詞，對於孤獨求敗而言，隻是一種恥辱。
那一戰，他不是主角。
無論是黃裳，還是張三豐，表現出來的實力，都隻在他之上。
而及至後來，鷹緣橫空出世，震驚天下。
破碎不出，無人是鷹緣的對手。
獨孤求敗自然也是遠遠不及。
不說鷹緣，葵花老祖雪山一戰，釋放出的全部戰力，也未必就在獨孤求敗之下。
那是連鷹緣都不能直視的鋒芒。
所以，當今天下，沒有人敢自稱天下無敵。
也沒有人知道，天下間還隱藏著什麽樣的厲害人物。
獨孤求敗這幾句話，在普通人看來或許沒有什麽，但是在宋缺看來，卻是太過狂妄了。
鋒芒畢露，過剛易折。
站得越高，摔的越疼。
“你似乎對我這兩句話很不屑。”一道聲音在宋缺的耳邊響起。
宋缺沒有絲毫的意外，甚至都沒有回頭，隻是道：“你從武當山回來，居然沒有將這塊石碑毀去，我很奇怪。”
來人自然是獨孤求敗，劍塚當中，也隻有獨孤求敗一個活人。
“你以為，我配不上這兩句話？”獨孤求敗淡淡道。
宋缺終於轉過身來直視獨孤求敗。
論賣相，宋缺比獨孤求敗強了太多。
宋缺是天下少見的美男子，單論相貌，他能排進前三。
而獨孤求敗一身灰袍，胡須灰白，麵目邋遢，一眼看上去，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沒有絲毫的高手風範。
這也正常，是個人在劍塚一呆就呆幾十年，形象都不會好到哪裏去。
不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有些人的鋒芒，平日裏都是內斂於身的。
“已經失敗過一次的獨孤求敗，難道還配得上這兩句話嗎？天下有敵，不止一個。隻不過你的長劍，卻未必鋒利了。”宋缺直言道，沒有絲毫的婉轉。
隨著宋缺這句話，劍塚內的氣氛，忽然變得肅殺起來。
天地之間一片寂靜，殺氣恍若凝成了實質。
宋缺卻沒有絲毫的動容。
獨孤求敗突然笑了起來。
“你說的對，現在的我，的確是配不上這兩句話。”獨孤求敗右手一揮，石碑應聲而碎，化成了碎屑。
不是碎石，而是碎屑。
僅僅這一手，天下間就不知有多少的人望塵莫及。
“不過我會重新再立起來這快石碑的。”獨孤求敗道。
“你沒有這個機會了。”宋缺搖搖頭。
“因為你嗎？”獨孤求敗問道。
宋缺坦然的點點頭。
獨孤求敗仰天大笑。
“二十年之後，你或許有資格對我這麽說。不過那個時候的我，也不是今日的我了。”獨孤求敗的話中，蘊含著無匹的自信。
“二十年太久，我隻爭朝夕。”宋缺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
“如你我這樣的人，二十年隻不過是彈指一瞬，你在擔心什麽？”獨孤求敗問道。
“我在擔心你。”宋缺道。
“擔心我？”獨孤求敗奇怪道。
“我怕你活不到二十年之後。”宋缺道。
“你是第一個敢這麽向我說話的人。”獨孤求敗麵無表情道。
“我也肯定是最後一個了。”宋缺道。
“你是看準了我傷勢沒有盡複才來的。”獨孤求敗的語氣中隱含譏諷之色。
但是宋缺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愧色。
“如果是完好無損的你，來的是就不是我，而是武當張真人了。”宋缺道。
“你以為我怕他？”獨孤求敗道。
宋缺搖搖頭，道：“你不怕他，但是你不是他的對手。麵對他，你必死。”
獨孤求敗氣極反笑道：“就算是張三豐本人，也不敢這麽狂妄。”
宋缺深深的看了獨孤求敗一眼，道：“現在的你，是孤家寡人。而張真人，卻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雖名求敗，張真人才是真正不能失敗的人。麵對張真人和火力全開的新朝，你必死無疑。麵對我，你還有一半的生機。”
“這麽說，我還要感謝你了？”獨孤求敗道。
“我隻是向你說明情況，趁人之危，我不屑也。不過這一次，我境界差你半籌，你傷勢沒有痊愈，你我的實力，在兩可之間，誰都沒有占便宜。這也是一種公平。”宋缺道。
“好一個公平。不過宋缺，你真的以為，你和現在的我實力在兩可之間嗎？”獨孤求敗長笑道。
“你的路已盡，隻要還沒有踏出最後一步，就不會超出我太多。很顯然，你並沒有踏出最後一步。”宋缺冷靜的分析道。
“你忽略了一件事，劍塚，是我的主場。”獨孤求敗冷聲道。
“那又如何？”宋缺道。
獨孤求敗沒有答話，一生雕鳴，響徹深穀。
宋缺動容。
他看到了一個龐然大物。
一個相貌極醜的大雕，雙翼張開，遮天蔽月，俯衝而來。
那股氣勢，甚至比起剛才獨孤求敗一拂之力更強。
這個大雕，沒有大宗師的實力。但是它的體型，加上它的飛行天賦，讓它在某種程度之上，比大宗師更加的可怕。
宋缺周圍的草木竹石，皆浮空而起，隨著宋缺右手一指，直衝向空中的大雕。
草木竹石，均可為劍，自然也可為刀。
又是一聲雕鳴，大雕在空中煽動翅膀，強烈的勁風撲麵而來，恍如千軍萬馬。
宋缺擊出的草木竹石，還沒有碰到大雕，就已經倒飛回來。
獨孤求敗朗笑一聲，拔地而起，站在大雕的背上，一人一雕，一飛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