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當世劍客，孰為第一？[四]
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黑化的骷髏正在葉鋒的牽引下，一點一點遠離薛衣人，葉鋒第二劍的威力小於第一劍，但對轟過後，葉鋒被轟開的距離減少了足足一丈。
然後，葉鋒嘴角輕輕彎了起來。
所有人驚奇地瞪大眼睛，娘的……這個時候，他竟然還笑得出來？！他怎麽還能笑得出來？！
黑化骷髏鐮刀揮起，張狂獰喝一聲：“你給我去死！！”直往葉鋒腰身砍去。
嗖！
宛如一道黑道閃電，勁風呼嘯，並且還伴隨著風雷之聲。
葉鋒大笑一聲：“你來殺殺看啊！”斬龍再起，又已刺出了第三劍，這一劍，仍然是神鬼莫測的天外飛仙。
所有人都已陷入癡呆，他們都要抓狂了。
這究竟是要鬧哪樣兒，再一再二，可不能再三再四，明明這一招毫無攻擊實效，你還一直用，你不煩，我們看得也煩啊，就算是你要垂死掙紮，好歹換個新花樣兒啊。
當然，他們也驚奇地發現，這第三劍的威力，遠遠超過第二劍，幾與第一劍等同，但那又如何……第一招天外飛仙，已明明白白證實，這一招是無效的。
左輕侯寬慰一笑，道：“這老匹夫，終究還是贏了……”
楚留香卻搖了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沒有開口。
胡鐵花眼珠子轉了轉，道：“老臭蟲，你到底想說什麽？現下明明是薛前輩占據上風，難不成葉鋒還有殺手鐧未出？”
楚留香緩緩道：“小胡。難道你就沒有發現，前兩劍，不過是葉鋒故意為之？”
胡鐵花不解道：“故意為之？”
楚留香點了點頭：“那是他在試探。
“試探黑化骷髏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不，黑化骷髏被激發出來。葉鋒已經知道兩人的差距，他更知道自己的長處在什麽。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出同一招，不過是試探黑化骷髏跟薛前輩本體的關係，很明顯，兩者的距離越遠，黑化骷髏的實力也就越弱。”
胡鐵花失聲道：“什麽？”
頓了頓。楚留香又跟著道：“若是我所料不錯，這試探也不過是順帶著做的，他的最終目的是將黑化骷髏引開，然後攻擊薛前輩的本體。葉鋒的速度，遠非黑化骷髏可比。隻要拉開一定距離，黑化骷髏必定回救不及。”
“啊？！”
亭內幾人皆驚奇地低呼出聲，再次為之側目。
轟隆一聲巨響！
泛著森寒殺意的黑色鐮刀，一刀劈空，直往那萬千道殘影揮去，這一擊當真是地動山搖，大地也跟著微微震動，天地之間。彌漫起無比強烈的肅殺之氣。
但這次對轟，葉鋒竟是半分不退，立於原處。
噗！
葉鋒又吐了一口鮮血。異變再生！
所有人輕輕歎了一口氣，都以為葉鋒必死無疑，隻聽嗖的一聲，一道紅綾憑空出現，匹練一般，射向虎跳峽對麵。卷住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葉鋒手腕閃電般抖了一下，這頭卷飛而起。拴在一棵巨大的鬆樹上。
一座布橋再次架了起來。
這自然是從‘須彌指環’中召喚出來的，而其他人似已習慣。對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已經見怪不怪，目中隻微微一驚，隨即淡去。
咻！
氣流卷起，紅綾騰射而出的同時，葉鋒身形再閃，瞬間移動！
這一閃，竟是直接閃出了三丈七八，直接越過了黑色骷髏，而後葉鋒腳尖在紅綾上輕點兩下，薛衣人已近在咫尺。
薛衣人這才意識到葉鋒的終極目的，黑化骷髏焦躁怒吼道：“小兒，你使詐！！老夫宰了你！！啊啊啊——”回身就是一掌。
已經來不及。
葉鋒長嘯一聲：“你殺得了麽？！”
嗆！
斬龍發出龍吟般的清鳴，葉鋒身若閃電，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白白的長線，一劍刺向薛衣人！！
叱！
鮮血自薛衣人咽喉濺出，濺濕了他那身雪白的衣服，也濺濕了左輕侯的雙眼，很多人的雙眼，血珠濺在斬龍劍身，噗噗跳動不停，滴落下來。
黑化骷髏的顏色漸漸暗淡下去。
薛衣人溫和的臉頰，驟然變得猙獰，又是難以置信，又是不甘心。
葉鋒呢？
先前各種試探似乎也將他的生命消耗殆盡，他正微微喘氣，手中的斬龍也跟著顫抖起來。
一個劍客，連劍也拿不穩，若是在決鬥之中，就意味著這個劍客離死不遠了。幸運的是，這場決鬥已經拉下了帷幕。
寂靜，現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駭然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誰也沒有料到，當世兩大劍客的大決戰，竟慘烈到這般程度。
沒有人猜到開始，更沒有人能預料到結局。
左輕侯已經淚流滿麵，許多人也都淚流滿麵，為什麽會哭，原因是什麽，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無論如何，事情終於結束，不論這結果是好是壞，能否接受，所有人都能放鬆地吐一口氣了，也包括葉鋒。
正在此時，場中情形再變！
薛衣人忽然厲聲嘶吼一聲，右手緊握成拳，食中二指並攏，虛空之中，直往葉鋒眉心點去！
原本正逐漸暗淡的骷髏，發出驚雷般的嘶吼，右手也是一樣的動作，挾著雷霆之威，呼嘯而來，天地似為之變色。
葉鋒臉色大變，正準備橫向一削，怎料身體已被淡灰色煙氣固定，絲毫動彈不得。
一股毀天滅地的壓迫感，自背後席卷而來！
葉鋒臉上肌膚，如同波浪一般，一起一伏。
他雖未回頭，卻清晰地感覺到兩根手指往自己後腦勺點來，接近，再接近，心頭忽然湧起一層無力感。
難不成自己就要終結於此？
沒有意料之中的恐懼，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前世瞻前顧後，畏畏縮縮……想要去看的大海，永遠掛在牆上；想要開始的旅行，永遠寫在本子上；而想要去表白的女生，也已經成為了兄弟的新娘。
這一世殺伐果斷，快意恩仇……若能死於追求心中大道的旅途，倒也不失為一種美好。
挺好。
他嘴角輕輕彎起，神情安然異常。
……
……
正如風雲之中，雄霸與劍聖獨孤劍的一戰，就在葉鋒安靜等待死亡來臨時，老天似乎特意跟他開了一個玩笑。
突然之間，壓力頓消，黑色骷髏消散於無形。
天地之間，也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殺氣。定眼再看薛衣人，他仍傲然立於原處，食中二指仍直指葉鋒，但全身上下，卻無一絲氣息。
決戰至此，終於畫上了句點。
這當世兩大劍客的一戰，驚心動魄，曠古爍今。
在場諸人，有想過這一戰的精彩，但卻絕沒想過，這一戰竟能精彩到這般程度……精彩紛呈、美輪美奐、駭人魂魄，乃至於空前絕後的慘烈。
這一戰，非但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同樣也超出了葉鋒的。
交手幾招，他已自覺自己能贏了薛衣人，卻決沒想到會將薛衣人逼迫到那般境地。驟然黑化，自己更險些喪命。
當然，自己催化出薛衣人的潛能，反過來他同樣激出了自己的潛能，無論是對劍招，亦或是機變、輕功的領悟，都更上一層樓。
他心緒複雜難名，說不上是歡喜還是憂傷，一手攬住薛衣人，施展身法，化作一縷青煙，轉瞬之間，已掠身至涼亭之中，將薛衣人交給左輕侯。
他二人惺惺相惜，薛衣人的屍身，他來處理，最是合適。
而後，葉鋒長嘯一聲，飄然而去，至始至終，他都沒說一句話，也是一句話也不想說。()
ps：ps：終於打完……夢想啊自由啊無拘無束理想的生活啊，這些東西，貌似隻能存在於小說中，現實總是太多羈絆，太多困擾，太多雜七雜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