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盡輪回’
黃河。
距離八月十五，尚有二十七天，天下群雄，無論是否接到英雄帖的，全都趕往天山天下會總部，誰都不願錯過三十年來，難得一見的驚世之戰。
雄霸不愧是一方群豪，他先前將所有兵力全都收縮，三次震動天下的大戰，盡皆失敗，半數土地淪為君臨所有，他眉頭都不曾眨一下，絲毫不為所動，反在接到葉鋒挑戰之後，廣散英雄帖，邀請天下群雄齊至天山，一來他堅信自己畢勝，二來他要斬殺葉鋒，在天下人麵前為自己證名。
兵法中有十六字真言：“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他再清楚不過，天下永遠是這個天下，要麽是你奪去，要麽被他奪走，唯有人，才是天下會稱雄武林的根本，君臨一方亦然，隻要斬殺葉鋒，所有失去的，都將複歸他手。
更恐怖的是，葉鋒將成為他最好的宣傳，經此一難，天下會將更上一層樓！
這一切，葉鋒洞若觀火，再清楚不過。
但他卻一點兒也不在乎，雄霸在利用他，他又何嚐不在利用雄霸？他胸中所求，隻是在風雲停留這兩年，領悟天人之道，進入玄之又玄的“天道”之境。
一艘高達十米的巨船，揚帆而起，行走在黃河最大的分流。
葉鋒雙手負於身後，遙遙凝望遠方。
不知名的巨鳥，大如虎狼，在頭頂飛來飛去。勁風呼嘯刮來。吹得巨帆嘩嘩作響。
“幫主。按照現在的趕路速度。再過二十五日，我們便將抵達天山。”無心站在葉鋒，身體筆直，無比恭敬的道。
無心，這個砍出第一刀的男子，現如今整個人已煥然一新。
天絕城滅，他欲拜葉鋒為師，葉鋒拒絕。師徒不師徒什麽的，到了他如今這種境界，已經一點兒不在乎，所以雖然拒絕，但卻傳了他不少武學。
先是整合少林無上功法《洗髓經》，為其易經伐髓，令其脫胎換骨，而後又將自創螺旋勁氣第一式“無法無我”、第二式“森羅萬象”盡皆傳授。
兩人雖無師徒之名，但卻有師徒之實。
此人天賦異稟，但架不住年齡管著。已難以成為當世絕頂高手，卻也可成第一流高手。已成葉鋒左膀右臂，為人堅毅、忠心、正直，用起來很方便。
葉鋒忽然灑然一笑，道：“無心，趕緊收拾一下，有貴客來了。”
無心雖沒任何感覺，但卻知師父有神鬼莫測之能，當即應了一聲，正要返身走進船艙，不料下一刻，葉鋒卻忽然道：“不必麻煩，客人已經到了。”
嗤！
衣袂飄飛，遙遙遠方忽然出現一個黑點。
無心眯了眯眼，道：“幫主，是一個年輕人。”
葉鋒搖頭笑道：“不，是兩個人。”
無心吸了口涼氣，瞳仁驀地一縮，這怎麽可能？目光所及，仍然隻是一個黑點，那黑點漸漸變大，漸漸變白，隻因距離越來越近，他白衣如雪，塵埃不染。
噗！噗！
兩聲悶響，隻是瞬息，兩道身影已閃上巨船。
無心晃了晃腦袋，不能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四十歲許的中年男子，灰色衣衫，嘴唇上留著一撇黑胡子，相貌平平無奇，瞧不出任何特別之處。
等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從始至終，他的眼睛都隻看到那個白衣如雪的年輕人，根本沒有看到這個中年男人，他就好似空氣，突兀出現在這裏，但無心知道這人是跟白衣年輕人一同前來的。
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不可想象。
無心定了定神，強行將自己從震撼情緒中抽離出來，目光灼灼瞪著這相貌平凡的中年男子，驚奇地發現，他竟然沒從這人身上察覺出任何武者的氣息。
“我叫無名，這是我的弟子劍晨，冒昧拜訪，還請葉幫主勿要怪罪。”中年男子雙手負於背後，微微一笑道。
“有貴客拜訪，欣喜之至，何來怪罪之說？”葉鋒微笑道。
無名！
眼前這中年男子，便是武林神話無名，曾力敗與之齊名劍聖的無名！無心隻覺呼吸有些急促，有些加快，武林中人，沒有人沒聽過“無名”這個名字。
這是中原武林的圖騰，亦是中原武林正道的精神領袖。
葉鋒淡淡一笑道：“前輩既稱我是葉幫主，顯然是要與我劃清關係，那葉某便快人快語，不知前輩此番前來，有何指教？”
無名道：“早聽聞‘帝皇’葉幫主為人豪爽，殺伐果決，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在下也不隱瞞，便直說了，希望葉幫主考慮考慮天下蒼生，不要與雄霸比武。”
葉鋒搖了搖頭，笑道：“你人雖無名，但名氣卻是潑天的大，但你可知我為何被稱為‘帝皇’？”敢這般囂張、霸道跟無名這成名數十載的武林神話說話，著實是大不敬。
劍晨聞之，勃然大怒，怒喝道：“放肆！黃毛小兒，你算什麽，竟敢如此對我師父說話？！”
葉鋒嘴角一勾，麵上似笑非笑，邪魅異常。
嗤！嗤！嗤！嗤！嗤——
數千上萬道無形螺旋劍氣，浩浩****彌漫開來，這無形劍氣，有陰有陽，同時還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氣，兼顧炎陽、陰寒兩種極端劍氣，詭異霸道。
混沌無生陰陽五行劍訣！
這無形淩厲劍氣，正是葉鋒融金、古、黃三大武俠大家百家劍法之長，自行創造而出的“混沌無生陰陽五行劍訣”！
盤古開天辟地之時，茫茫宇宙一片混沌，無陰，無陽，亦無五行之分，“一”即是一切，“一”即是統一，“一”亦可衍生出二、三……千，乃至於萬。
一化為二，二可化為千萬種道。
劍晨心下驀地心悸，鬥然間，心髒驀地一顫，氣血翻滾，竟有吐血之衝動。
他驚詫看著葉鋒，心下駭然無比。
這段時間江湖上傳唱度最高的，莫過於“帝皇”這個名號，葉鋒這個人，但他身為“武林神話”無名傳人，自是極為自傲，自視甚高，心欲與這天一比高下。
葉鋒，就算師父不過來，他也要前來挑戰。
但這一刻，隻這邪魅如鬼的似笑非笑，立即將他所有猜測擊碎，他的驕傲碎了滿地，或許自己在他手中連一招都走不過吧？
嗡！
一陣清響，劍晨腦中開始浮現與葉鋒相鬥的場景，一道信息湧入腦中。
混沌無生陰陽五行劍訣，這就是這一路劍氣的名字，沒有人告訴他，他在此之前，也從未見過，但他就是知道，冥冥之中，似一切皆有天意。
然後，他腦中開始出現這一無上劍招，他自己則將平生所學百分之兩百施展出來，但卻發現，不論自己如何努力，縱比現在再強十倍、百倍，亦破不了這一路劍法。
這簡直就是天賜之劍，無可破解，能填海移山，毀天滅地！
失敗！
失敗！
還是失敗！
他努力了一次又一次，但最終結果，毫無例外的，全都以失敗告終。然後便是無盡的嘲笑，他是無名之徒，但卻連一個同齡人的一招都接不下，背負天下所有人的罵名，所有人的嘲笑。
生無可戀，隻欲求死。
噗！
驀地一道光芒亮起，一道人影忽然閃入他的眼睛。
“收住心神！”
劍晨整個人都沉浸在無邊無際的自怨自艾當中，念如死灰，心似已死去，精神幾近接近崩潰的程度，正在這時，無名的聲音忽然響起，宛如一道炸雷。
劍晨猛地搖了搖腦袋，回歸現實世界，瞪著葉鋒，憤怒的道：“你！”
還未說完，噗的大吐一口鮮血，大口喘氣。
原來就在適才那一瞬，葉鋒非但施展出混沌無生劍訣，而且更以‘無盡輪回’精神之法，攻擊了劍晨，將他帶入一個半虛擬的虛幻境界，編織了一個沮喪的夢。
以他現如今的實力，雖不是葉鋒的對手，但怎麽可能連葉鋒一招都接不下來？更不消說十倍、百倍的提升了。
‘無盡輪回’！
這正是葉鋒臨近破碎虛空之前，體會出的，與八師巴變天擊地大法類似的精神奇功，有小老頭吳明的原因，更多的，則是葉鋒自己的再行創造。
早在他施展混沌無生陰陽劍氣時，對上劍晨雙眼的瞬間，就已經施展出來。
這門精神奇功需要設置一個‘奇點’，隻要碰到這個奇點，中了此術者就將自行陷入葉鋒編織的夢幻中，更準確的說，這並不是葉鋒編織的，他隻是引導者，順著中術者本身的想法，編織出他想要的未來，再引他入局。
如此一來，既簡單，又真實。若非無名在旁，單憑劍晨自己，永遠都不可能走出來，而這一道坎，早在陸小鳳世界，葉鋒已闖了過來。
中術者未觸碰‘奇點’之前，‘無盡輪回’隻是處於潛伏期，並無任何危害。
而葉鋒給劍晨設置的‘奇點’是，隻要他心中產生敵不過自己，亦或是幻想與自己對戰，‘無盡輪回’便正式發動，也即是說，就在劍晨心中想著“或許自己在他手中連一招都走不過吧？”時，‘無盡輪回’已正式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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