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琅若領會了她的意思,點點頭:“那就跳給我一個人看吧。”
花絨是在向尹琅若示好,聽到他的話,有些意外,問:“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這回輪到尹琅若反問:“花捕頭,你認為呢?”
他喜歡她,不用過多解釋了。
趁著全豬宴還沒有開始,尹琅若道:“我可以命人給你準備一條長裙,架一麵大鼓。花捕頭,你想逃嗎?”
花絨笑了:“我不想逃。”
尹琅若並未出席全豬宴,而是向後院走去。院內已經架起了鼓,一襲紅裙的花絨坐在大鼓前,姿容絕代。尹琅若眼睛直了,笑道:“開始吧。”
花絨的眸子亮晶晶的,握著鼓槌,便開始舞蹈了。尹琅若站著認真地看,花絨的腰身非常柔軟,但她擊鼓的時候又那麽有力,她笑著、跳著,鮮活的模樣令人喜歡。
花絨舞完,額頭滲出了些許汗水。她擦了擦汗,問尹琅若:“尹老板,如何?”
尹琅若想了想,道:“你過來,我告訴你。”
花絨有些納悶,但還是走到了尹琅若的麵前。尹琅若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接近自己。
花絨的臉慢慢湊過去,尹琅若忽然一下子將她打橫抱起。
她“呀”了一聲。
尹琅若的臉近在咫尺,他生得這樣俊朗。
尹琅若的眼裏有光。
“花捕頭,我們可以試一試。”
“真的?”花絨不確定地道。
“真的。”尹琅若點點頭,道,“你挺好,盡忠職守,美麗大方,善良熱情……”
雖然有點男人婆,雖然家境很差,但尹琅若不在乎對方有沒有錢,反正不會比他有錢,也不在乎對方是否溫柔,他見識過的溫柔女子已經很多了。他喜歡她帶給自己的新鮮感,比起中規中矩的女人,與她過日子似乎……更有趣。
盡管兩人在一起了,但花絨的生活節奏並未改變。她依然那麽忙碌,依然那麽剽悍強勢,依然讓尹琅若錯覺自己隻是結識了一位“兄弟”。
花絨脾氣很好,尹琅若做什麽她都不生氣。與其說不生氣,不如說是她完全沒有時間去深思尹琅若在幹什麽。
尹琅若帶她去瓦肆聽曲兒,她心不在焉,聽到一半時竟然睡著了。
她仰著頭,嘴巴大大地張著,口水都流了下來。尹琅若推了推她,她完全沒有動靜。
尹琅若帶她出席酒宴,她因為忙於公事三番五次推辭,越是大家閑暇熱鬧的時候,她越是忙碌。
她圍著盜賊匪徒跑,圍著殺人凶手跑,就是不圍著他轉。
時日久了,便是尹琅若也覺得不妥。他趁著花絨休假的時候,約她去江上泛舟。水麵波光粼粼,山光水色相映成趣,可是花絨隻知道在船艙裏吃糕點。
如果不是因為尹琅若,今日她一定會睡到日上三竿。
尹琅若讓花絨出來看一眼風景,她探出一個腦袋。見她不願意,尹琅若問:“和我在一起,覺得很為難嗎?”
“不是的不是的。”花絨連忙跑出來,“不為難。”
“你說謊。”尹琅若歎氣道,“以前蹭酒樓的吃喝對你來說是在占便宜,但現在不喜歡讓我看見你貪圖小便宜的模樣,你反而不願意來了。你平時很忙,有假期的時候隻想躺在**睡覺,可為了我你又不得不犧牲睡眠的時間。”
花絨慌亂極了,道:“不是的,尹琅若,我很喜歡你。你不要趕我走,我可以改,我不會那麽忙了。”
尹琅若看到花絨的眼淚,一時心軟。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如果他是個男人,就不能讓花絨那麽疲憊。他抱歉地抱了抱她:“好了好了,我不會再說傷情分的話,也請你不要因為我而選擇放棄你現在所做的事。”頓了頓,他接著道,“我希望你開心。”
他看得出來,花絨更愛他了。
不久,尹琅若便帶著花絨回去見了父母,顯而易見,二老並不同意這門婚事,但無奈尹琅若堅持,婚事便定下來了。
尹琅若嘴上說不介意,花絨還是辭了捕頭的職務,在婚後一心一意照顧尹琅若。
不再忙於捉賊的花絨比從前可愛了許多,她總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學跳舞,學做飯,學女工,雖然學得不成樣子,但是尹琅若覺得很好玩,便隨她去了。
尹琅若最喜歡的便是她的有趣。和一般的閨閣之女不一樣,她不像個女子,而像一個披了女人皮的男人,她總是會做出許多讓他啼笑皆非的事情,尹琅若便靠她打發無聊的時光。
婚後半年,兩人琴瑟和鳴,十分恩愛。沒想到活潑的花絨在成婚沒多久便橫遭意外——她遭到了一個匪徒的報複。
那人在她出街時用棍子狠狠擊打她的頭部,以致她昏迷了幾天。盡管撿回了一條命,但她變了。
她變笨了。
她下半身癱瘓了。
她不能動,她隻能讓人扶著出門曬太陽,經常在看風景的時候尿了一地仍不自知。
尹琅若以為自己可以平靜地接受她的改變,耐心地開導她,但是他不能夠欺騙自己的是——花絨變了,她看起來還是那個她,但她變了。
她忘記了自己當捕頭時精彩的故事,她學不會做飯了,她不能理解尹琅若的話,她也變得沉默寡言,毫無趣味。尹琅若不知道她是不是很傷心,因為她很呆,她很難理解快樂和悲傷到底是什麽。
尹琅若開始酗酒,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她是他的妻子,他們曾經非常相愛,互相欣賞,他以為飽讀聖賢書的自己能夠坦然麵對婚姻的坎坷,但是在真正實踐的時候他發現不能。
他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高尚,他開始厭棄無趣的花絨,他開始接觸別的女人。
那女人與從前的花絨非常相似,喜歡騎馬射箭,不喜歡琴棋書畫。看到她,尹琅若才發覺世上的人那麽多,在他喜歡的類型裏選擇,他可以篩選出無數的姑娘,不僅僅是花絨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