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五點多,李遊書覺得貧困者基地也就那麽回事,知道了他們的藏身之處,了解了他們的目地,也就沒什麽可多待地了。人員、武器、戰略,這些事情李遊書一點也不想知道,知道了心裏難免就要因為偏向歐陽知而向歐陽思透露,這無疑也是害了唐雨寒、孟東一這樣的朋友。
但臨走前,李遊書還有件事情得問問。此次前來,最有意義地事情不辦,回去後悔就來不及了。
“我就說這人老了睡眠就少,這不就站那兒嗎。”唐雨寒與李遊書並肩而行,一邊說一邊抬手指向不遠處地人影。
在那裏,一秤閣王柏林老前輩正在朝陽下靜立站樁,呼吸法產生地獨特氣旋帶起微塵,在陽光下劃過如同流水般的金色痕跡。
“老王,起得真早啊!”也許是相處時間久便少了些畏懼和忌憚,唐雨寒老遠便衝著老人高聲吆喝道。
聞言,王柏林收起呼吸法,回身看向往這邊走來的兩人:“這是要走了?”
李遊書點頭:“是,我身份敏感,待久了對雙方都不好。”
“嗯,”王柏林背著手上下打量李遊書,“也好。你來,有事問我吧?”
被老頭看出來了?李遊書聞言心裏一驚,拱手道:“瞞不過您,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其實我想問問您……”
“我不知道。”沒等李遊書開口問,王柏林便輕搖著腦袋給予了答案“你叔叔韓授的事情,我隻知道當年他背離師門遭到追殺,但因何而起,為何人追殺,我都不清楚。我一秤閣隻管找來的事情,不會主動去找事情。”
“這樣啊……”王柏林一席話將李遊書的希望給撲滅下去,令他眼神不由得黯淡些許。
“不過你也不需要灰心,年輕人。”老人說著抬手去拍了下李遊書的肩膀。一瞬間,李遊書的呼吸法不受控製地暴起,將王柏林的內氣狠狠吸取過來。
見狀,王柏林腳下一點企圖後撤,然而那強大的吸力如同無底旋渦般將其扯住,令他無法抽身。李遊書見狀連忙凝神收束無妄訣,並以手掌將老人的手臂輕輕托起,使其與自己的肢體接觸被切斷,及時地避免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老人倒是沒有什麽很大的觸動,退了幾步後雙手背到身後笑盈盈說道:“看來當年江湖傳聞不假,韓授確實習得了妖法。如今你繼承了他的功夫,想必得到答案也是遲早的事情。”
李遊書連忙上前請罪:“前輩見諒,是我冒犯了。”
“不不不,不是你的問題。”老人擺手解釋道,“那是我的呼吸法‘願者釣’,隻要一觸便可令習武之人的呼吸法紊亂,攪擾其對內氣流通的把握。剛剛你的呼吸法忽然發動,也是被我呼吸法給引導出來的,不是你的錯。”
嘿這老東西,還真就是不要老命。心裏暗暗抱怨著,李遊書也沒再多問:“雖然沒什麽收獲,但還是多謝您了,再會。”
“年輕人,奪人內氣這種功法陰狠毒辣,而且難以全然化為己用。慎重啊。”
“是。”
辭別了王柏林,李遊書和唐雨寒背向冷庫建築群而去,走過那條因昨夜落雨而泥濘的土路,終於來到了停放卡車的地方。而那裏,已然等候了三人的身影。
“不是吧,你們跟我這守株待兔呢?”見到朱傲、蘇驚蟄和蘇卿蓮的身影,李遊書無奈說道,“怎地,不讓我走啊?”
“哪裏的話,我們可不是會限製人身自由的組織,而且就算我們想攔也攔不住你啊。”說著,朱傲邁步走到李遊書麵前,“很遺憾沒能留住你,但還是歡迎你來這裏做客,我們永遠把你當朋友。”
哼,要是我打傷了你們的人,怕是你就不把我當朋友了。
李遊書臉笑心不笑,跟朱傲握手說道:“好,以後有機會再見。”
蘇驚蟄是話不多的人,社交方麵尤甚,隻是遠遠看他們閑聊。
然而就在李遊書和唐雨寒準備上車的時候,蘇卿蓮忽然開說道:“等一下!”
聞言,四個大男人都看向了她。
“老唐,你剛回來,又接待了李遊書一夜,就不要再出去了,”蘇卿蓮說著走上前去拽了拽唐雨寒的袖子,“我來把他送回去。”
話音一落,朱傲和蘇驚蟄麵麵相覷,李遊書和唐雨寒瞠目結舌,清晨的陽光和微薄的晨霧中,沉默持續上演著。
“為、為什麽?”呆愣片刻後,唐雨寒似乎已經忘記了剛剛蘇卿蓮闡述的理由,開口問道。
蘇卿蓮躲閃了唐雨寒的目光:“沒有為什麽,你回去就是了,我送他。”
“好……好。”唐雨寒無法違背蘇卿蓮的意願,便衝李遊書投去了一個意味深沉的目光,將鑰匙交到了蘇卿蓮手裏。
“李遊書,”見李遊書的目光還在唐雨寒身上,蘇卿蓮伸手在他眼前一晃,“走吧。”
“哦,哦。”李遊書點點頭,心裏卻是叫苦:大姐,你這是要挑撥離間啊還是真喜歡我啊,你是要來害我吧!
沒想到,這次柳暗花明的貧困者聯盟初探,竟然結束在了蘇卿蓮那令人生疑的歡送之中。
……
回去的路上,李遊書將座椅往後放了一些,將腿搭在貨車前台上,故意擺出一副粗鄙無禮的樣子來。
蘇卿蓮開著車,神情比唐雨寒要稍微嚴肅一些:“不好意思,我騎摩托習慣了,這麽大的車雖然有駕駛證但不太熟悉。”
“沒事,”李遊書打了個哈欠後繼續問道,“讓老唐送我不就好了,你來幹嘛?”
“我想多了解你一下。”
“了解我?”這話說的極具曖昧,李遊書不由得感歎自己桃花運最近怎麽如此旺盛,“我沒什麽可了解的,我有女朋友。”
“你想到哪去了,我是想作為一個朋友了解你,像雨寒一樣。怎麽,隻許你們習武之人有說有聊,不許我跟你說上幾句話?”說著,她怕李遊書還是誤會,又斜了他一眼補充道,“我的第一任男友也留著長發,那個王八蛋背著我在外麵搞女人,腿都被我打斷了。所以我對留長發的男人都沒有什麽好感。”
嗐,會錯意了。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李遊書尷尬地笑了一下,隨後放下腿坐直了身子:“那我就不用顧慮了,你想怎麽了解我,直說就行。”
“主要是想問問你對我們的組織有什麽看法。”
“看法?”李遊書遲疑了一下,“你問我,我可就說實話了啊,你不是那種回去之後外人跟你說啥,你就跟家裏人複述的乖女兒吧?”
“我看你真是個屁孩子,我都快三十了,他們管得了我?”實際上蘇卿蓮歲數比唐雨寒李遊書都要大些,隻是她皮膚好、臉小,所以顯得歲數小。
“啊哈,你真是顯年輕,看不出來。”李遊書說著沉思了一會兒,開口答道,“說實話,我對你們的組織沒有什麽看法,既不怎樣支持,也不會反對。我需要回出雲科技去親眼看一看,之後再決定對你們的態度。”
蘇卿蓮聞言點了點頭:“你這麽說,倒還算是明智。實際上我對貧困者的未來一直抱有消極的態度,我沒有朱叔叔所宣揚的那般崇高的目標。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不希望鍾城再出現像我一樣的人——歐陽家僅僅是動了根手指,鍾城便要有人家破人亡,我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誒……我以為你們這些人除了老唐之外應該都是信仰堅定、目標明確、矢誌不渝的人呢。”
貨車往外城區的方向駛去,一輛城際鐵軌與他們背向而馳,向著北方駛去。
蘇卿蓮聽了李遊書的話冷笑一聲:“很少有人的夙願是為了所有人的幸福,大家都不過是打著這樣的旗號去完成自己的願望而已。我也有過那樣的夢想,然而當連自己的幸福都實現不了時,他人的幸福就不再是願景,反而可能成為為了實現自己夢想的犧牲品。”
人間悲劇各不相同,人的喜悲也不相通。李遊書做不到感同身受,隻能故作理解地沉痛點頭。隨後又將話題引到了自己這邊:“蘇姐,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喜歡老唐麽?”
叮咚,好事者的八卦時間。
這個轉折猝不及防,令蘇卿蓮那白皙的臉上瞬間透出了紅暈,從兩腮一路紅到脖子和耳朵。
見她沉默起來,李遊書壞笑著捂嘴看她:“嘖嘖,不說,那就是喜歡。”
“你問這個幹什麽?我喜不喜歡的,有什麽用?雨寒是個浪客一樣的人,與其纏著他讓他得不到自由,我寧可憋在心裏不說出來。”
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為了彼此幸福而不在一起的人。李遊書見狀不由得咋舌感慨:“這就是成全麽,你們倆但凡對待彼此是有那麽一點點的自私估計就能在一起了。”
“你的意思,雨寒他……”
不等蘇卿蓮說完,李遊書忽然一抬手,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蘇姐姐,問你個問題。”
“什麽事?”
“我聽說你們外城八區的代表都是對打架很在行的人是麽?”
蘇卿蓮點點頭:“是啊。”
“我知道的有老唐的刀法、孟東一天生神力、宋林森的形意拳、王老的一秤閣功夫、王娟的暗器和老蔡的超能力,這才是五個區的代表,另外三個呢?”
“另外是西二區的多萊爾懂巫術;東環區的林佳,就是那個個子矮矮、胸……胸很大的姑娘,她會燕青拳。”蘇卿蓮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不由得羨慕林佳個子小小卻前凸後翹的身材。
“好家夥,巫術是什麽東西,”李遊書看了眼反光鏡吐槽,繼續問道:“還有你呢?”
“我啊,我有超能力,從我媽那裏遺傳來的,”蘇卿蓮說著一打響指,指尖閃過一道淡藍色的電弧,“我能放電。”
“那我不叫你蘇姐,我叫你皮卡丘姐姐。”李遊書調侃著,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柄水果刀,那是他昨日和歐陽知在東二區被劫道時從包裏揣進口袋的,水果刀短小,收起來握在手裏看不出來,挾在掌中防不勝防,必要時刻還能當暗器投擲,實用度堪比折凳。
“你問這些到底要幹什麽?”
“咱們被盯上嘍,”李遊書口氣輕鬆,因為無妄訣早就已經察覺到了尾隨貨車的內氣波動,往外一瞅,十幾輛摩托車整齊劃一地跟在他們腚後,“估計是殺手吧,騎著摩托車,時而排成個‘人’字,時而排成個‘一’字。”
“別背課文了,你想怎麽辦?”蘇卿蓮在李遊書的提醒下也已經察覺到了神秘人的尾隨,開口向李遊書問道。
“那能怎麽辦,你跳過車沒有?”
“跳卡車?!”
蘇卿蓮話音一落,遠處傳來一聲爆鳴,卡車的右後輪應聲炸裂,巨大的爆炸使其失去平衡側翻到地,一路擦起火星停在了路邊。
緊隨其後,三發火箭彈接踵而至。看架勢,是勢必要將車上的兩人挫骨揚灰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