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柳仕良衝李遊書微微一笑:“姑爺,您果然拒絕了少爺的邀請。”
“那是必然,”李遊書趾高氣昂地坐在沙發上,以蔑視的態度看向柳仕良,“從一開始我就對這個計劃持反對態度。說實話,我現在都有點後悔那天晚上替歐陽思擋下那槍。我要地是一個能讓鍾城三區和平共贏地領導者,而不是一個草菅人命、區別對待以圖清淨的暴君。”
柳仕良聞言沉沉地點了下頭,他與李遊書一站一坐,無言之間便摩擦起一股令人窒息地重壓。歐陽知在旁邊看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那,恐怕就要兵戎相見了。”
刹那間,仿佛是約定俗成地挑釁,兩人忽然都衝對方暴起出手,柳仕良地掌緣與李遊書高踢的脛骨撞在一處,內氣形成的無形壁障相互碰撞,真正的“武”造成的衝突泛起一陣又一陣澎湃的氣浪,將病房內的各色裝飾和擺件都掀翻在地。於這陣猛烈激**的狂風之中,李遊書與柳仕良互相凝望彼此,眼中殺機盡顯。
“哢嚓”一聲,受到兩人出手的波及,位於衝突中心的茶幾難以承受這樣強大的對衝而裂作兩半轟然倒塌。
簡單的交手後,李遊書與柳仕良都收了手段,此時在旁觀望的菲利克斯才意識到柳仕良先前似乎都一直是留力留手、隱藏頗多的,如今與李遊書一較高下的瞬間由於強者的吸引才不經意間地動用了這樣的力量。
僅僅是一擊,整個病房便陷入到了不可言喻的狼藉之中。
小臂傳來一陣脹痛感,柳仕良將手背到身後笑道:“姑爺,您看來對外還是有所保留啊。”
李遊書撇了撇嘴,一手拉住站立不穩的歐陽知回道:“你不也是?”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峙著,仿佛更加激烈的衝突就在下一秒。
就在這時,柳仕良的手機傳來一陣“滴滴答答”的手機初始鈴聲。於是他抬手示意李遊書暫且罷鬥,隨後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喂。”
“柳先生,”電話那頭是曹鴻蒙的聲音,“事情辦得如何了?”
“嗯,已經說妥了。不過大小姐和姑爺好像都不怎麽買賬,我在跟姑爺過手呢,怎麽了?”
“先不要管姑爺那邊了,”曹鴻蒙將手裏那人高高舉起來,無視對方的踢蹬掙紮繼續說道,“有人行刺少爺,我和秦楓攔住了他們,但是畢竟寡不敵眾,您的距離較護衛隊更近一些,請您過來支援一下。”
“好,我知道了。”不緊不慢地掛掉了電話,柳仕良輕歎了一聲看向歐陽知,“大小姐,有人行刺少爺。您……”
歐陽知聞言一驚:“我什麽我,走啊!”說著,她扭頭拍拍李遊書的肩膀像個大兄弟一樣囑咐起來,“我去看看我哥,你們先在這裏陪床,給老唐換個病房。打壞的東西還有病房的費用都報我名字。”
說罷,她便在柳仕良的引領下急匆匆離開病房向外奔去。
待到兩人走遠後,唐雨寒掀開被子邁步下床,有些遺憾地走到飲水機邊給自己倒了杯水:“本來還想著裝瘸,出其不意給他一刀,沒想到讓他溜了。”
“你下一步什麽打算?”李遊書坐回到沙發上,氣鼓鼓地向菲利克斯問道。
菲利克斯靠在病床邊:“沒什麽打算,繼續在外城區當我的醫生。你要是有事情,隨時跟我電話聯係就可以。”
“那老唐呢?”
唐雨寒將杯中水一飲而盡,而後把紙杯扔進垃圾桶:“先養養傷,然後留在鍾城看看這城市到底會不會發生像他說的那種全城大暴亂。”
兩人的打算都非常隨意,不由得令李遊書感覺到自己壓力不小:“行吧。看來隻有我身在虎穴。”
“要我說,柳仕良說的也絕非都是胡話,”想起來剛剛柳仕良對歐陽知的警告,唐雨寒不無讚同地細細品味了一下,“如果歐陽知堅持要讓她哥回心轉意,你可能真的會成為他們家庭內部矛盾的犧牲品。”
李遊書聞言沒做聲,垂下眼去看著地板沉思。
“兄弟,既然你跟我結拜,那我跟你說話就不藏著掖著了,”唐雨寒見李遊書還在猶豫,便邁步走到他身邊坐下來,“歐陽知好,自然是好。但是她對你無非就是知遇、幫扶、理解。這樣的女人世上不是隻有一個兩個,過去有,將來也會有。為了女人把命搭進去,不值得。”
這種事菲利克斯沒有發言權,因為他自生下來都沒有對什麽人產生過愛情,也根本不知道普通人沉入愛河是怎樣義無反顧的體驗,所以他聽著唐雨寒的話隻是默不作聲地把玩那把從別人手裏搶來的匕首。
這道理李遊書自然也知道,他第一次被甩的時候林回雪也這麽跟他說過:“世上適合你的女人不止眼前一個,多嚐試、多愛,你才知道自己究竟愛什麽樣的姑娘,喜歡什麽樣的生活。等到真正組建家庭之後才不會被尚未體驗過的樂趣給**而放棄了身為家庭一員的責任。”
隻是他覺得歐陽知雖然出現的早,但未必就不是對的人。
不等李遊書做出回應,一群護工與醫院的安保人員成群結隊地衝進了病房:“發生什麽事了?!”
而後,負責這個病房的護士發現了身穿病號服坐在沙發上的唐雨寒,驚呼一聲說道:“唐先生,您還有傷在身怎麽能跟別人打架呢!”
“不是我把病房弄成這樣的……”
另一頭,歐陽知與柳仕良趕到飯店,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了。先前負責上菜並介紹菜品的經理此時見到歐陽知連忙上前鞠躬致意:“歐陽小姐。”
“我哥呢?”
“董事長還在包間裏。”經理臉色很是緊張,畢竟是老總在自家飯店吃飯竟然遇見了行刺,他這個經理能不能幹到明天還很難說。
這時間,秦楓從一側走了過來:“大小姐。”
因為是暗殺小隊裏唯一的女性隊長,歐陽知對秦楓多少有耳聞:“秦楓,事情解決了麽?”
秦楓點頭匯報:“已經解決了,是一枝一葉地產的舊部,大概也能歸類到暗殺隊伍的組織。曹鴻蒙已經將他們押走了。”
歐陽知聞言眉頭一皺:“不是貧困者麽?”
搖了搖頭,秦楓應該也對行刺之人的身份感到意外:“內城區到處都是公司的監控設備,一旦有貧困者潛入用不了半個小時就會被定位包圍。那些人應該是當時選擇了歸順,私下裏卻密謀傷害少爺的不法者。不過本事很差,已經被我們全數拿下了。”
歐陽知點點頭,對那名經理說道:“帶我去包間。”隨後她與柳仕良便在經理的帶領下向著酒店大堂走去。
推門而入,歐陽知看向這間寬敞的包間,歐陽思正若無其事地與維姬·奧爾森碰杯對飲,桌上的東西基本上沒怎麽動,因為李遊書離開的很早,而他與奧爾森又都是胃口不怎麽大的人,這頓飯本來就是吃個勸降,李遊書沒著道,歐陽思自然也沒什麽胃口可言。
抬眼看了下妹妹,歐陽思挑著眉衝她舉杯:“聽說我遇刺,過來看看我?”
歐陽知幹脆地點了下頭,隨後繞過圓桌坐到了歐陽思右邊的位子上,不肯靠著奧爾森。
“不生氣了?”歐陽思笑盈盈地給妹妹倒了杯酒,“自打從外城區回來你就一直氣鼓鼓跟個河豚一樣,我以為你就打算再也不理我了。”
歐陽知沒說話,從哥哥手裏搶過來葡萄酒給自己那小鍋子一般大小的酒杯倒了個持平滿,隨後拿起杯來仰頭便喝,大概喝了十五秒左右才將那滿滿一杯酒喝完。維姬·奧爾森在旁邊看著都覺得吃驚,歐陽知這酒量恐怕能喝她三五個。
頓頓頓將酒喝完後,歐陽知用手背擦掉了嘴角的酒滴,咋舌品了品酒裏的味道後終於開口了:“誰來行刺你?”
雖然平日裏喝酒也非常豪爽,但這種開門進屋不說話先幹一杯的行為頗有些反常,歐陽思心裏遲疑著,夾了筷子炒菌子到歐陽知盤子裏:“大概是關恩昊的舊部,西裝革履的,裝備也不錯。遊書剛走沒多久就衝進來要殺我,多虧曹鴻蒙和秦楓在暗處守著,不然你哥我今天就要變成篩子了。”
“你要怎麽處理他們?”
“殺了唄,”歐陽思波瀾不驚地夾起一塊三文魚蘸過芥末醬油後放到嘴裏,“反正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死就死了。”
歐陽知聞言眉頭一皺:“又殺?從歐彥君來之後,你殺了多少人了?”
果然,隻要牽扯上人命的事情,歐陽知就會對自己大加反對。
“先前又不是沒殺過,死都死了,還差這一個兩個的麽?”芥末蘸得稍有些多,令歐陽思不得不屏息張嘴來緩解透過上顎充斥鼻腔的辛辣,“咱們鍾城人口裏不和諧的聲音太多了,清理清理也未嚐不是好事。”
“你以為鍾城現在是什麽製度,君主製麽?”歐陽知從歐陽思手邊拿過那瓶酒又給自己倒了些,“還是說你打算複辟,下次見你已經是金冠龍袍了?”
“我可沒那個想法,”歐陽思裝傻充愣地解釋起來,“當商人可比當皇帝有意思多了。”
“哼,”歐陽知聞言冷笑一聲,“你看看你現在,哪裏還像個做買賣的人。在我眼裏,你跟坐在你旁邊那個女人已經差不多了。”
“是麽?我變漂亮了?”
“是變得讓我惡心!”
說罷,歐陽知將酒一飲而盡,隨後微有些上頭地盯著歐陽思:“你跟遊書說的事情,他都已經告訴我了。柳仕良來警告我的話,我也已經聽得一清二楚了。”
“嗯。”歐陽思低頭看著盤子裏的菜品,沒有去看歐陽知直視自己的眼睛,“所以呢,你是怎麽想的——是跟你哥我死磕到底,最後看著李遊書被我殺掉;還是乖乖聽我的話,要麽在鍾城安安樂樂看哥哥我給歐陽家打開新局麵,要麽跟你的李遊書去恒玉過幸福生活,再也不來過問鍾城的事情?”
兄妹對峙,奧爾森無法插嘴,但她樂得看這種兄妹對峙的場麵,而且看這態勢,也許用不了幾句話就要變得反目成仇。
“你別忘了,出雲科技也有我的股份,”歐陽知知道打親情牌已經沒用了,所以幹脆來硬的,“如果我發動其他股東要求停止與塞洛斯科技的合作,也不是沒有可能!”
感覺妹妹似乎開始恢複李遊書沒有來到鍾城前的那種果決幹脆和冷酷無情,歐陽思心裏多少因為熟悉的感覺而有些歡喜:“你大可以去跟他們遊說,看看他們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所以這《ARTOD計劃》你勢在必行?”
“當然。”
聞言,歐陽知眼中期許的光芒終於徹底熄滅了。她拿起酒杯來,將最後的酒喝光,而後鼻子**了一下:“遊書跟我說,想要做的事情就做到底,用不著為他考慮,他有本事保護自己,也有本事保護我。”
歐陽思沒回話,他覺得已經沒什麽可以與妹妹說的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到時看結果就好。
“以後鍾城可能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想要殺你,你自己多小心,”歐陽知說著拍了拍歐陽思的肩膀,“柳仕良雖然厲害,但我總是看他不太靠譜,以後讓秦楓也多跟隨你左右,有什麽狗女人想要害你,她一定一眼就看得出來。”
這話似有所指,維姬·奧爾森聞言眼神飄忽,尷尬地咳嗽了一下。
說罷,歐陽知忽然笑了起來:“哥,我走了。”
隨後,她在歐陽思欲言又止的注視下優雅地向後一退站起身來,邁著高挑沉穩、攻氣十足的步伐,與她那男友一般無二瀟灑地離開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