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遊書從**起身,光著膀子走到鏡子前洗漱,艾琳娜一如往常地走進房間,一邊喊著“姑爺吃早飯”一邊在臥室裏尋找李遊書的身影。最終她在浴室裏見到了光著膀子的李遊書,不由得又感慨了一番他地好身材以及那玉璧一般地軀體上經歐陽知之手成就的絕妙紋路。

“姑爺,您怎麽這麽白啊?”

“不清楚,可能是基因問題,也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麵地老子和我地親媽是什麽樣子,可能就是白得離譜呢。”李遊書毫不避諱艾琳娜地打量,身材好自然就應該亮出來給人看,掖著藏著豈不是暴殄天物。

艾琳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大小姐能找到您這麽好的模特可真是太難得了。”

“不是我難得,是歐陽的手藝難得。”李遊書說著又抬起頭來一邊看著自己的身材一邊端詳歐陽知在他右肩那塊留下的花間龍紋,“她給自己肩膀上紋上個‘Midas Touch(點石成金)’,紋的是一點也不差。”

“不過您還真是心寬啊姑爺,”聞言,艾琳娜不由得笑起來,“大小姐一夜不歸,您竟然也這麽沉得下心來,還有心情跟我談天說地的。”

“這有什麽,她隻是去談事情,又不是離家出走或者出去鬼混,”李遊書說著走到衣櫃前取出一件短袖衫穿上,“而且憑我的洞察力,她身上但凡有半點別的男人的味道我也能聞得出來。”

“如果大小姐真的背著您跟其他的小帥哥勾勾搭搭,您該怎麽辦呢?”艾琳娜說出這話來之後又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鞠躬致歉,“對不起姑爺,是我胡說八道了,不該說這種話。”

“別那麽緊張,文字獄早就已經不興了,我也不是連個假設都不許別人做的人,”見艾琳娜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李遊書連忙苦笑著擺手打消了她的不安,“如果歐陽真的這麽做,可能我也隻會去把男方打一頓,然後離開鍾城吧。畢竟我是為了歐陽才留在鍾城的,如果她這麽對我,那我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裏跟你家少爺強著的必要了。”

吃早飯的時候,李遊書回想昨夜的情形,心裏還是頗感愉悅的,因為鍾城終於又迎來了一位與他立場差不多一致的可靠男人,能不能稱為朋友暫且不論,至少目標統一。

但他總還是覺得黑騎是十分危險的,不光是昨夜他痛毆喬克時那敏捷的身手和神秘的超能力,更因為當李遊書以無妄訣企圖去窺探黑騎的能量構造時,卻隻在他的身體之中看到一片深邃無垠的黑暗。深沉、靜謐,卻仿佛有無數的眼睛在黑暗中窺伺一般令人汗毛倒豎、深感陰寒。

雖然此時還能算是同一陣營,但如果真的惹惱了他亦或是與他對立,那被他不顧情分地抬手誅滅想必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李遊書飯還沒吃完,敲門聲已然傳了過來。艾琳娜聞聲去開門:“大小姐,您回來了。”

“嗯。”歐陽知點了點頭,隨後邁步走進了客廳,李遊書聞聲也從餐廳裏叼著油條走出來衝歐陽知打招呼,“回來了企業家?業務談的怎麽樣?”

“哪有什麽業務,不過就是閑聊了幾句而已。”歐陽知說著有些疲憊地坐到了沙發上,時間剛剛七點出頭,可見她在維姬·奧爾森的宅邸睡得並不算好,“聽口氣,奧爾森似乎也想要阻止我哥繼續進行這個計劃。”

“哈?她要是想,直接宣布項目終止不就可以了,找你作甚?”

歐陽知接過艾琳娜遞上來的牛奶,喝了一口之後說道:“《ARTOD計劃》是塞洛斯更上層的人跟我哥簽訂的契約,奧爾森隻是負責銜接和監督,根本沒有實際操縱的權力,”說到這裏,歐陽知停下來想了一會兒,隱瞞了維姬·奧爾森將秘密研究部鑰匙送給她的事情,“也許她說的並不是真話,她隻是擔心我哥將計劃進行到底後出爾反爾脫離塞洛斯,而後將她跟另外那名戰鬥人員給作為人質扣押在鍾城,所以想借我之手拖延我哥的腳步也說不定。”

李遊書聞言一時也沒有什麽想法,隻是若有所思地沉沉點頭並將油條一點一點吃進嘴裏。歐陽知見李遊書還一副剛剛起床的傻呆呆模樣,露出一副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哀的複雜微笑。

看了一會兒,歐陽知衝李遊書叫道:“遊書。”

“啊?”李遊書聽見歐陽知叫他連忙從思索中回過神來,“怎麽了?”

歐陽知站起來,將那杯牛奶喝掉後握著餘熱的空杯走到李遊書麵前,試探性地問道:“下午,陪我去美術館好麽?”

李遊書聞言點點頭:“當然好了,幹嘛一副懇求的模樣。平常不都是你有求,我必應,怎麽今天反而生分起來了。”

“我覺得,有時候也應該多體諒一下你才是。”歐陽知垂下頭去,有氣無力地抱住李遊書,將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李遊書被她這副舉動搞得摸不著頭腦,隻好伸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小聲問道:“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再去補個覺?等下午起床有精神了,我帶你出去。咱們去逛完美術館再去玩點別的,你想去哪裏咱們就去哪裏。”

“以後也可以一直這樣麽?等我們離開了鍾城,去到恒玉、慶儀,亦或是別的城市,也能像現在這樣自由,你也會像現在這樣對我這麽好麽?”

李遊書抬起頭來看了看天花板,“嗯”著思索了片刻後笑起來:“不管在哪裏我對你都是一樣的。”

李遊書的心髒鏗鏘有力地跳動著,令歐陽知覺得心安,好像隻要有李遊書在身邊,就什麽事情都不會落到她的頭上一樣。於是她輕輕地揪住李遊書肩頭的衣服,點了點頭:“說到做到啊。”

“那當然了。”

歐陽知回房間去後,李遊書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也不像認真看的樣子,隻是直直地盯著屏幕出神。愛麗絲打掃過了走廊後有了片刻的休息時間,正捧著一碟小蛋糕走進客廳,遠遠地便看見李遊書傻了吧唧的模樣,不由得好奇地走上前去問道:“姑爺,您怎麽了?”

愛麗絲的問候令李遊書回過神來,他眨巴了眨巴眼睛,磕磕巴巴地回道:“啊、啊,沒事,我那個什麽,我在考慮事情。你看電視麽?”說著,他將遙控器遞給了愛麗絲。

愛麗絲當然樂得找一個自己喜歡的節目,李遊書總是愛看邵氏武打和搏擊競技,她更喜歡愛情電影。

愛麗絲心滿意足地吃著蛋糕看電影的時候,絲毫不為情節所動的李遊書忽然開口問道:“愛麗絲,問你個問題。”

“啊……?”每次李遊書說“問你個問題”的時候,往往都是一些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東西,愛麗絲從小就在歐陽家負責家政,能夠回答的問題大多也不過是皮革的保養、時尚穿搭、食譜搭配之類的與生活密切相關的問題,而李遊書的那些奇思妙想和怪奇發問,她常常是答不出來的,“姑爺,您又要問我什麽奇怪的問題啊?”

“喏,”李遊書衝歐陽知的房間一努嘴,低聲問道,“你家大小姐平日裏,有沒有表現出一種萎靡不振、悲觀消極的模樣過?”

總算不是什麽難以回答的問題,愛麗絲心裏先鬆了口氣:“嗯……大小姐一般隻有喝醉了的時候才會哭哭啼啼的,平日裏很少見她有沮喪或是怎樣。”

愛麗絲一邊說一邊回憶,咬著蛋糕叉子更加深入地思索起來:“不過自從姑爺來了之後,大小姐好像感情比以前更豐富了,原來大小姐回到家一連三四個小時都繃著臉也是常有的。”

“嗯……”李遊書聞言意料之中地點了點頭。

“姑爺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來?”

“哼,這不是快要把你們家大小姐拐出鍾城了,得多了解了解她的生活習性,等有了二人空間也不至於被她搞得措手不及。”

愛麗絲聞言眉頭一皺,樣子已然是有些著急起來:“姑爺的意思,跟大小姐走的時候,不帶艾琳娜和我了?”

“怎麽,你還想跟著我們當煮飯婆嗎?”李遊書對於愛麗絲的問題感到好奇。

“當然願意!”愛麗絲的回答不假思索,“愛麗絲的工作就是侍奉大小姐,大小姐走到哪裏愛麗絲就跟到哪裏,姑爺不要愛麗絲,到時候就等著被大小姐的衣服鞋子、化妝品和首飾活活壓死吧!”

這種聽起來可可愛愛的威脅倒是讓李遊書覺得好笑,他衝愛麗絲隨意地揮了揮手,開口說道:“行啦行啦,那就帶上你們好了。我跟你開玩笑的,我舍得丟下你們,你家大小姐也不會舍得丟下你們的。你快吃你的蛋糕吧,當心待會兒艾琳娜過來說你偷懶。”

愛麗絲嘟起嘴巴,小聲嘀咕道:“午飯時間還早呢……”

李遊書當然不會告訴愛麗絲他問這個問題的真正原因——當歐陽知擁抱他、並揪住他衣服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女友散發出來的氣氛並不像是依賴或是抱怨,更不是在尋求李遊書的安慰。

她的話語、她的神色,她的姿態與動作,都仿佛在跟李遊書告別一般。

另一頭,掛掉電話的歐陽思意味深長地盯著手機,神色一如往常般的不可捉摸。柳仕良也跟平日一樣坐在距離辦公桌不遠的茶幾旁看書,剛剛泡好的一杯綠茶蒸出嫋嫋的熱氣,飄向茶杯的上空。

聽見歐陽思在電話中的交談,柳仕良笑著問道:“是奧爾森小姐麽?”

歐陽思點了點頭:“她把秘密研究部的鑰匙給小知了。”

聞言,柳仕良睜開了眼睛:“哦?她為什麽要這麽做?而且,既然做了為什麽還要這麽大搖大擺、明目張膽地告訴您?挑釁麽。”

歐陽思搖了搖頭:“以小知的性格,能夠自己去實現的事情從來不求人。”

“嘶……”柳仕良吸了口氣,似乎已經明白了那女人的企圖,“她在為您創造把大小姐和姑爺分開的機會?”

“嗯哼,”歐陽思予以了肯定的答複,“唐雨寒這遺禍還沒有清除,如果李遊書死了,想必他也會不顧危險地跑來找我報仇,到時候再將他一並圍剿倒也是個輕鬆事情。”

事關李遊書,難得柳仕良多提了一嘴:“您真的要把姑爺……”

“柳先生,我知道你跟李遊書交情匪淺、惺惺相惜,”歐陽思看向柳仕良,他的目光裏同樣含帶著一絲惋惜,“我也並非是沒有心的人,可是他的所作所為已經成為潛在的威脅了,為了歐陽家的大業,我不得不將隱患完全抹除。拜托了。”

聞言,柳仕良垂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茶杯,茶葉在水中靜置,忽然有一片好像不甘沉淪一般地從兄弟的屍骸中憤然而起,晃晃悠悠地向上攀升,最後浮上了茶水的水麵。

“一切聽少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