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玉的八月末已經頗有幾分涼意,李遊書在圓月下淩空踏步、飛身而行,然而此時他什麽都感覺不到——夜風、路燈、月光、腳下偶爾有一輛轎車逆向駛過,這些他都不在乎。

他現在將所有的內氣都集中在了雙目,無妄訣地觀測能力被強行開到最大,血絲密布地雙眼幾乎要瞪出血來。

此刻,李遊書心裏想的隻有一件事情——殺了那個傷害魏若熙地王八蛋。

急劇敏銳化地感官之下,李遊書很快地找到了那個身影。他在唐雨寒和蔣子夜地追擊下急速逃竄,並不時地回身使用武器回擊。男人上身那件迥異於季節的舊風衣中顯然藏匿了許多的武器,除卻了攻擊李遊書不成、被丟在原地的狙擊步槍外,手槍、微型衝鋒槍、匕首和煙霧彈,令人懷疑他怎麽能在背負如此大重量的情況下長途逃竄、甚至連唐雨寒和蔣子夜兩名高手都不能短時間追上。

“他媽的,這狗東西可真能跑!”唐雨寒不善長途奔襲,在追擊的過程中持續施放劍氣企圖將那人給攔截,但對方顯然也是經驗十足,以曲折的路徑和沿途的障礙物多次躲開了他的攻擊。

蔣子夜此時眼中凶光畢露,雖然他的腳程要比那個刺客快出不少,但對方一聽見腳步聲接近便會回身以子彈幹擾他們的速度、令其不能接近,煙霧彈更是一顆接一顆地扔出,阻礙著他們的視線。

喚作平日,這麽難抓的獵物蔣子夜早就放棄追捕了。但這次不行,因為他企圖傷害的是李遊書,而實際傷害到的是無辜的魏若熙,二者不管是誰受傷,蔣子夜都不會輕易放過這人。

終於,唐雨寒眉頭一擰,對蔣子夜高聲喊道:“子夜!等不得了!移動中的時候我的呼吸法可能不那麽穩定,要是誤傷到你別怪!!”

就在唐雨寒言畢一瞬,蔣子夜感覺到自己瞬間被一股無形的氛圍給包裹了進去,雖然肉眼不可見,但手臂上的汗毛此時都本能地豎了起來。

蔣子夜明白了,唐雨寒的呼吸法是類似於展開某種領域的本領,如果高速移動,那麽維持領域邊界的穩定就會產生一定的困難。所以即將使用呼吸法的他才會先行給自己做出警告。

同樣的,被追趕的刺客也感覺到了身後的詭異,他想要加快腳步逃竄出去,但“鎮妖”的領域隻要能捕捉一瞬,便也夠了。

“你給我……”一招手速極快的拔刀斬自唐雨寒手中揮舞而過,對於像老鼠一樣搞完破壞就逃走的人,他的憤怒和不屑是超出極點的,“趴下吧!!!”

下一秒,伴隨一聲劍氣的轟鳴,被不知放大了多少倍的斬擊橫飛而去,其速度之快即便是實力強橫的蔣子夜也選擇了在唐雨寒出手前的瞬間蹲下身去這才來得及躲閃。

自聽見唐雨寒對蔣子夜的警告時,男人便已經做好了隨時躲閃的準備。在唐雨寒出手的刹那,雖然背對兩人不知招式,但憑借經驗他還是猜到了唐雨寒會以橫向斬擊出招,當下橫身飛旋企圖躲閃。

雖然這樣會減慢逃跑的速度,令自己與對方的距離瞬間拉近,但總比被腰斬的強。

然而,有人不允許他那樣做。

在眾人不曾留意的天空之中,踏空而來的李遊書如同撲食的猛禽,自男人頭頂驟然落下的同時一腳狠狠踢在了他的腦袋上,將那名身材高大的刺客踹的登時眼前發昏向下摔去。與此同時,唐雨寒的劍氣斬過,平滑順暢、鋒利無比地將其左腿膝關節以下的部分給斬了下來。

劇痛令得男人在口罩之下發出一聲苦悶的哼聲,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同時,將他阻遏下來的李遊書已然落地。

在李遊書的幫助下攔截成功,唐雨寒和蔣子夜都住了腳步,兩人剛想開口向李遊書詢問魏若熙的情況,卻見李遊書徑直走上去一腳踩在了男人被斬斷的左腿上,伴隨他用力一碾,鮮血再次飆飛出來,令那男人痛得發出一聲哀嚎。

李遊書沒有理會男人的痛苦,一把拽住他的領子獰視一眼,將右拳貼在了他的下頜上。

寸勁驟發,清脆的骨折聲音響起在無人的街道上。蔣子夜和唐雨寒見狀都不阻攔,隻是淡定地站在原地看李遊書如何出手。

當那招寸勁拳鋒衝過男人下頜後,他的口罩便伴隨鮮血和碎齒一起飛了出去。而李遊書卻並不滿意,將已經下頜骨折的男人再次拽過來,又是一拳狠狠落在了他的臉上。

男人中拳的腦袋重重磕在地上,他掙紮著想要起身,但左腿已經被斬斷、加上左側臉頰也撕心裂肺的疼,此時他已經無力起身了。

麵對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男人,李遊書第三次靠近,一腳踩在了他的頭上,並發出了喪失理智的怒吼。

“說!!誰派你來的!!!”

中氣十足的拷問聲響徹街道,令得遠處幾輛泊車被觸發警報,發出“嗚嗚喳喳”的刺耳聲音。

男人並不說話,他的左臉吃了李遊書兩拳,此時顴骨、頜骨、眼眶都不同程度的骨折,左眼球破裂,牙齒也掉落了六顆左右,腦震**更是逃不了了。

見他不說話,李遊書瞪起眼睛,六陽龍鉤毫不手軟地抓進了男人的左臂、撕裂了他的肌肉:“說!!!”

麵對此刻猙獰恐怖的李遊書的麵孔,男人卻用餘力掏出手槍對準了李遊書的眉心,幾乎零距離地扣動了扳機。

但是槍沒有響,男人的手已經離開了他的手腕——在他拔槍的一瞬,李遊書已經用手刀斬下了他持槍的手,令他繼左腿之後,右臂也變成了斷肢。

即便如此,男人還是咬著牙,就是不吭聲。

“草……”見男人咬牙切齒卻一言不發,李遊書站起身來瞪著他,“你他媽的到底是誰啊!!!”

砰的一聲,震腳落在了男人的胸膛上,直達心肺的重擊踏碎了他全部的肋骨,並令他的心髒遭受重創,險些停跳。

至此,唐雨寒和蔣子夜終於走了過去,向李遊書說道:“冷靜點,別讓他死得那麽痛快。”

“我知道,”李遊書說著又是一腳,將那人的左臂也踏成了開放性骨折,“傷到若熙,我怎麽可能讓他說死就死!!”

麵對李遊書的怒視,男人回以同樣陰沉的目光。而蔣子夜這時間走上去,向他的風衣外套內口袋摸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蔣子夜把一個錢包拿出來端詳了片刻,從裏麵抽出一張照片:“你孩子啊?”

男人聞言兩眼一瞪:“你做什麽!”

蔣子夜將照片放進了口袋:“不做什麽,看你兒子長得精神,有機會我讓家裏查一下,登門叨擾。”

“你!”

“你什麽你?”蔣子夜換了副口氣,居高臨下、頤指氣使地對那男人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些不怕死的人,所以還是把實情說出來吧,這樣至少能讓你的孩子活命。你自己看著辦。”

隻是遲疑了刹那,四肢已斷其三、被李遊書兩拳打得麵目全非的男人終於還是開口了:“我是個賞金獵人,來殺你的。”

“誰的懸賞?徐臨觀的嗎!!”李遊書怒吼著,同時心裏慶幸徐蒼不在,否則他得多麽尷尬而憤怒。

可男人卻搖了搖頭:“我是自由獵人,並不是你們這些舞槍弄棒的落後人——這份懸賞是塞洛斯科技的,你在地下世界的賞金已經達到了一億三千萬,以後隻會有更多的人來追殺你。”

男人道出了真相,然而李遊書聞言卻陷入了呆滯。他現在隻後悔一件事——當時他應該把目擊自己殺死讓·克朗的阿努什卡一起殺掉!

“李遊書,你雖然年輕,但也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就在李遊書驚訝的時候,男人卻忍著劇痛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引爆器,“當你敢於跟塞洛斯那些人拳腳相向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一聲巨響過後,令整條街道都陷入震顫的爆炸從男人裝滿炸彈的外套中迸發而出,將李遊書、唐雨寒和蔣子夜三人身影吞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