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謝羅山真武派的道長啊,真是幸會了!”

這樣的恭維話文彬已經聽厭了,在他聽來,這種話更像是“原來是個道士啊,哎喲喂第一次見,有趣啊!會不會做法,會不會呼風喚雨?快來給我展示展示唄!”

所以文彬隻是微微一笑:“我三年前下山,現在已經是個普通人了。”

“哦,哦哦。這樣啊,”坐在文彬對麵地男人聞言臉色有些尷尬,但隨即又笑起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大好世界還有不少東西值得體驗呢。”

文彬點頭,沒有多做回應。柳仕如在旁邊聽著嘻嘻作笑,似乎是有些幸災樂禍地意味在裏麵:“孫前輩您安慰得晚了,咱們這位小文道長都已經在人世間沉浮三年,早就已經是深有體會嘍!”

男人名叫孫元,是詭仙門黑繩堂的副堂主,也就是劉文仙地下屬,時年四十九歲。身材幹瘦,是個麵如鐵鑄、滿臉皺紋、寫滿滄桑地男人。

文彬白了柳仕如一眼,向孫元說道:“孫前輩,劉文昭前輩應該已經把任務跟您簡單說明過了吧?”

孫元點點頭:“已經告訴我了,接到任務後我們第一時間就來找到了文道長,現在就等您地命令了。”

“命令不敢當,不過是對這裏多少有些熟悉,為您指路罷了。”文彬說著跟服務員招呼了一聲,“有紙和筆麽?”

過了一會兒,服務員把紙筆遞過來,文彬在紙上寫寫畫畫,向柳仕如和孫元展示著他的平麵圖:“我曾經去過蠱仙門,他們的總部是一個好幾進的大院子,前部分是對外接待的部門,中間部分是外門練功和辦事的地方,最為深入的位置才是他們的內門,我覺得蚩閑門長如果被囚禁的話,敵人應該也會把他囚禁在蠱仙門最深處的地方。孫前輩,您手頭上有多少人?”

孫元答道:“黑繩堂和掌合堂的門徒,共計七十三人。”

文彬點點頭,畫了幾個箭頭指入蠱仙門大院的平麵圖:“明天請您領人偽裝身份,在正麵與他們發生口角、引起衝突,我和柳仕如趁亂翻牆進入大院,由柳仕如在外門部分望風接應,我進入內門區域嚐試解救蚩閑門長,如何?”

“文道長孤身深入,會不會太危險了些?”孫元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雖然談不上什麽登峰造極,但翻牆入戶也略有些經驗,不如讓我陪您一起進內門大院。掌合堂的副堂主李疆會負責帶領那些門人的。”

文彬聞言笑著搖了搖頭:“多謝您的好意,但我們這次也隻能算是初探,並不能十拿九穩地將蚩閑門長救出來。所以一開始我們就要做好被戳穿、被捉住的準備,少一個人,就少一分損失。我一個人進去,一來熟悉地形便於行動,二來目標較小不容易被發現,您和那位李疆前輩一起在外接應,一旦出現意外可以就近把柳仕如給救出去,我的話,會自己想辦法。”

文彬一席話說出來,孫元登時對這年輕人肅然起敬,點頭道:“既然文道長堅持……那我也就不多讓了。”

“七十多人的聚集容易引人耳目,請您明天早上九點直接行動即可。”

“沒問題,交給我們吧。”

簡單地說了幾句後,文彬結賬並送孫元離開茶樓,他與柳仕如則向著酒店的方向走去。

往回走的路上,柳仕如向文彬問道:“你聽見沒有?到處都在傳那個鼎衛拳館倒閉的消息。”

文彬點點頭,神色平靜如常:“與蠱仙門、百草會齊名的大武館,沒想到竟然這麽輕易就覆滅了。”

“說到底,不過是靠著王文那家夥一個人在撐起整個拳館,甚至連個像樣的首席弟子都沒有,這樣的流派也隻能煊赫一時,想要長久發展是不可能的。”柳仕如說著看見街邊有賣燒餌塊的攤位,便拉著文彬走到那邊並換了個話題,“我說,那個孫元可信麽?雖然是劉文昭和劉文仙的手下,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談到這個問題,文彬也免不了感到為難:“沒辦法,勢單力薄、人生地不熟的,隻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了。”

“說的也是,隻能如此了。”

兩人走到攤邊,柳仕如掏錢要了兩份燒餌塊,跟文彬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餌塊加工很快,就在柳仕如伸手去接攤位大媽第一份燒餌塊的時候,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仕如,你怎麽在這兒?!”

柳仕如下意識掙脫開對方的抓握,向後撤身的同時定睛觀瞧,呆愣片刻後變作了恍然大悟的模樣:“哎喲,我都忘了你還在中慶市!”

出現在柳仕如和文彬麵前的是一個女生,二十出頭的年紀,中等個,身材骨感胸前貧弱,屬於雨滴落入領口能暢通無阻從衣服裏落到地麵的水平。

但姑娘的長相是很好的,鵝蛋臉型,白皙盈透而無瑕疵,加之一雙眼角略下垂、下眼瞼弧度很大的“小狗眼”,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文彬不解,伸手接過第二份燒餌塊的同時向柳仕如問道:“你朋友?”

“嗯!”柳仕如回過頭衝文彬笑起來,“她是我的大學同學,叫鄭子朱。她哥哥就是玄空劍拳一門的鄭子墨,在鯉城的時候也被李遊書給揍了。”

文彬聞言翻著白眼回憶了一下,當時隻顧著對付自然門的白增瑞,其他人沒什麽印象了。

“哎呀,我哥那個事情就不要提了,人生汙點,人生汙點。”姑娘無奈地笑著從柳仕如的紙碗裏插出一塊燒餌塊放進嘴裏,咀嚼著問道,“這是誰?你男朋友啊?長挺帥的。”

柳仕如聞言看了文彬一眼:“呃……不,並不是。他叫文彬,是謝羅山真武派的傳人,王天然道長的關門弟子,硬要說的話……應該是蚩玲的男朋友吧。”

“嗯?你還認識蚩玲啊。”鄭子朱說著開始上下打量文彬,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可惜,“這麽好的小哥哥,竟然要落在蚩玲那種丫頭片子手上。話說,你們跑來中慶幹什麽?”

柳仕如四下望了望,伸手拉著鄭子朱往前走並壓低了聲音:“我問你,你們會裏最近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沒有?”

鄭子朱聞言默默地回憶了一會兒:“沒有什麽怪事,唯一的麻煩就是我師侄丁晨紅不見了,我那位老師兄這幾天怎麽找也找不到,可著急了。”

說起身份來,鄭子朱和文彬有一點相同之處——他們都是關門弟子。鄭子朱是百草會會長鍾遠清最小的師妹,兩人歲數差著五十多歲,隻能說這些醫藥世家注重養生,掌門人都挺能活的。雖然百草會裏絕大多數人見了鄭子朱都要很不爽地叫一聲師叔,但鄭子朱在毒術一門研究頗深,擅長以毒入藥,借助毒性、藥性的消長醫治病症,無人不服。

柳仕如聞言又追問道:“那你知道鼎衛拳館怎麽倒閉的嗎?”

“也不清楚,就一夜之間,‘啪’!沒了。”姑娘說著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啊,鼎衛拳館倒閉前一天,他們館長王文好像找我老師兄說是有事情商量,老師兄有事,就安排副會長丁晨紅去了。結果咧,拳館沒了,人也丟了,都沒地方要人。”

就在兩個姑娘交換信息的時候,文彬站在二人身後提醒道:“你們雲滇省中慶市統共三大流派,鼎衛拳館一夜覆滅、百草會的副會長不知所蹤,難道不應該懷疑一下默不作聲的第三方麽?”

鄭子朱聞言一愣,回頭看向了文彬:

“小道長,你有大智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