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驚變令觀戰的劉文爵、蚩琚與柳朋都深感駭然——李遊書一手捏住穆瑞安嘴臉令其無法發聲,另一手扯住他手腕,並踩在跪伏於地地老頭子地肩膀上,呈現出絕對壓製的態勢。肉眼可見地氣旋於其左臂擰轉飛旋,而穆瑞安則在那螺旋地牽扯中發出張皇驚叫,然而卻被李遊書壓製得動彈不得。
他地噬嗑令此時全然無用,即便是通過體呼吸從外界瘋狂地射去能量以彌補被李遊書豪奪的內氣,但年輕人手臂之上的氣旋所產生的恐怖吸力完全不是他噬嗑令所能比擬,每秒奪取內氣的差額根本無法由噬嗑令從外界攝取以彌補。
最讓穆瑞安驚悚的是,噬嗑令的效果在以足以明顯察覺的速度衰弱下去。
“你、你在做什麽!!”穆瑞安大駭之下想要掙紮起身,然而李遊書以千斤墜勁力踩住他肩膀,如同巨石壓蓋其上,令他根本動彈不得。
李遊書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現在的他在全神貫注處理手頭的事情。
噬嗑令……哼。
李遊書心裏冷笑一聲,這個功法已經在他知覺其真名前便如影隨形地纏繞了他長達七年之久,並且通過方才與穆瑞安的對戰,他已經確認當年韓授傳授給他的那個能夠盜取天地人三才內氣的詭異呼吸法,就是噬嗑令無疑。
確實是很強大的呼吸法,強大到即便是同樣擁有此功法的自己在麵對時也不得不小心對待、謹慎處理。但他並不畏懼——當他回首再觀,重見當年竹節山一夜時方才發現,仿佛透過時間長河與隔絕未來的屏障,韓授在看到李遊書自身產生的第一個呼吸法“自食”後便似乎已經知曉了他未來的造化,故而將噬嗑令傳授給李遊書,並被其如命運使然般陰差陽錯地創造出了獨屬於他自己的呼吸法“無妄訣”。
所以現在李遊書手中所握的,是更勝噬嗑令一籌的利器。區區邪功,在無妄訣麵前根本不值一提,但掌握在穆瑞安這種人手中確實不祥。
想到這兒,李遊書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對穆瑞安出手了。
爆鳴聲響徹擂台、內氣漣漪向四麵八方狂飆而去,穆瑞安察覺到李遊書並不是想要傷害他,他的目標根本就不在將自己打敗。
他是要將噬嗑令打敗。
下一秒,身體中某物被抽離的感覺清晰明了地出現在穆瑞安身上,他明白了噬嗑令逐漸衰弱的原因——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功夫,但李遊書把他的呼吸法給抽離出來了。
“李遊書,你!你做什麽!!不準碰我,給我放手——!!”穆瑞安發出更加淒厲的哀嚎,扭動身軀企圖擺脫李遊書的控製,然而李遊書雙目閃爍冥冥微光,周身產生的壓倒性勁力已經令穆瑞安動彈不得。
“不!你知道我為了修煉這功法花了多少年嗎!憑什麽生殺予奪要被掌控你手,你以為自己是什麽人!!”敗局已定,穆瑞安麵目猙獰、發出歇斯底裏的怪叫,向李遊書投以仿佛將其燃燒的憤怒目光,“李遊書,你不過是區區一個小輩,一個被定戢會和塞洛斯懸賞的獵物,你以為自己是誰,你以為自己是什麽!!”
話音一落,李遊書手縛蒼龍、奮力拖拽,在眾人不可視的虛空中將穆瑞安自恃無敵於武行的呼吸法“噬嗑令”給憤然抽離,而後全力緊握,將其瞬間捏碎在了手掌之中。
做完這個,李遊書終於鬆開了對穆瑞安的壓製,仿佛已經忘記了自己的任務般失神地轉身走出幾步,留下滿頭大汗的穆瑞安呆若木雞地跪在原地,動彈不得。
穆瑞安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還抱有幻想地運氣而起。
內氣依然存在,甚至於較之以前更為純淨了些。
可他的噬嗑令,不見了。
“沒、沒有了……”雙手發出陣陣顫抖,穆瑞安驚慌地感知著體內行氣路徑和內景,雖然無漏金身尚且存在,但那個他賴以爭鋒、企圖以之武行稱雄的噬嗑令,沒有了。
而此時李遊書也在走出幾步後呆愣愣站在了原地。說實話,方才不過是意氣用事,想要用無妄訣來壓製噬嗑令,嚐試將它創造的內氣給抽離,但卻憑借著本能將那呼吸法本身從穆瑞安的體內剝離出來,徹底銷毀了。
他的無妄訣,從吸收淨化駁雜能量轉化為源源不斷的生機,到複製和重現他人呼吸法,如今竟然已經能夠將別人的呼吸法強行剝奪毀滅……
看著自己那隻將噬嗑令捏碎的手,李遊書不由得皺緊眉頭陷入懷疑——噬嗑令與無妄訣,到底哪一個才更像是邪功;穆瑞安和我,又到底哪一個更像是邪惡之人呢……
擂台上的情況令多數觀眾都不明所以,隻有主席台上的劉見心和詭仙門的五位分堂主,加上蚩琚柳朋等功力深厚之人方才凝神靜氣間察覺到了事情的真相——李遊書方才使用了一種與穆瑞安效果類似的呼吸法,但明顯他的呼吸法更勝一籌將穆瑞安完全壓製,最後將其抽離體外並完全地銷毀了。
最重要、最恐怖的信息是:李遊書,能夠平白地將人呼吸法肆意毀滅。
“那小子……”緊緊咬牙注視著李遊書背影,劉文爵雙拳緊握,心中暗想,“如果他真的把穆瑞安打出個好歹來,恐怕之後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定戢會都免不了要問責……這李遊書還真是個麻煩鬼!”
更討厭的是,這場比武出師不利,第一局劉文爵隊便眼瞅著要輸了。
擂台上李遊書聽見背後腳步聲回過神來,穆瑞安的身影凶猛奔來向他打出一記八極劈山掌,而李遊書則以拳擊抱架搖閃躲過,跳步向後企圖退出對方攻擊範圍。可穆瑞安此時發瘋一般狂吼著,死死咬住李遊書以圈掌揮掃攻其腰腹,大有不死不休的瘋狂態勢。
“李遊書!你做了什麽!你做了什麽——!!!”穆瑞安雙眼血絲密布,狂叫著向李遊書連連出招,擂台伴隨他一次又一次震腳而發出陣陣搖撼,幾乎要被踏為一片廢墟。
雖然穆瑞安進攻威力提高不少,但李遊書依舊沒有放在心上,以龍文齋步法“走龍蛇”和詭仙門“鬼影夜行”產生迷亂殘影,輕鬆寫意地躲過了穆瑞安的進攻,同時沉聲說道:“跟你說過了,我練得不是什麽噬嗑令。而且這噬嗑令留在你身上就是個禍害,所以我把它給抽出來了。”
“你怎麽敢這麽做!豎子狂徒,你給我拿命來抵償!!”
麵對已然失去理智的穆瑞安,李遊書不無悲哀地投以注視,在以快拳連續截擊穆瑞安手肘、中斷其攻擊的同時繼續說道:“你想法挺好,習武之人終點大概確實是求道,但是一想到你濫用那個邪功可能會威脅到我的那些親朋好友,我就打心底不想讓你再用這功夫害人——你就當我是小心眼兒、是見不得人好吧。”
說罷,李遊書緊緊握拳,肺金之氣凝練於拳鋒,一記俄式大擺拳重創穆瑞安臉頰,將他打得向側後連連退卻。
而李遊書則在騰挪跳轉的鞭腿追擊下連連搖頭:“沒有了噬嗑令,難道你連無漏金身和消力都不再相信了嗎?”
穆瑞安聞言一愣,在李遊書衝來之際心中驚呼:對,還有無漏金身,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受重傷,明明還有餘力,我還可以——
快到仿佛融入空氣的一擊鞭腿劃過了穆瑞安的下頜,將他那想要繼續堅持下去、將李遊書擊倒的想法給徹底粉碎,並伴隨模糊的視野一起被回身接上勾拳的李遊書打飛到了更加遙遠的地方。
過於迅速、過於幹脆、過於流暢!
在穆瑞安砰然跪地的聲音中,李遊書瀟灑轉身,抬手扶額撩起垂落長發。
“現在是比武,就不耽誤別人時間了。關於噬嗑令的事情事後我會再去問你的。再會,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