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文昭認真起來的時候,擂台之上頓時彌漫開一股刺骨的寒意,即便是劉月亭召喚呼吸法“墨雲”,劉文爵發動呼吸法“百鬼”之時,他們兩人所凝練而出地驟冷地殺意,都不及劉文昭此時所使的萬分之一。

直觀展現出來,位於最靠近擂台地第一排上,觀眾地眉毛都因為劉文昭內氣地影響而掛霜,發出顫抖哀叫之時,口中呼出了陣陣白色霧氣——現在可是六月末七月初,位於西南部的西川省已經達到接近三十度的濕熱。

李遊書此時亦被劉文昭內氣的釋放而震懾住,以無妄訣凝視之時,他發現劉文昭所使用的並非是如同陰骨掌那樣的腎水內氣,而是以自身內氣引起空氣中水分的共鳴與凝結,從而帶來這般低溫。

“呼……”點燃體內心火以抵抗那反季節的低溫,李遊書衝身邊劉月亭低聲道,“這、這是劉姨的呼吸法?”

劉月亭麵色凝重,搖頭道:“不清楚。文昭姑姑的呼吸法我從來不曾見過,她不是個喜歡在家人麵前賣弄的人,展露功夫十次有九次都是追殺目標,所以見過她呼吸法的人……都死了。”

李遊書聞言一驚,而坐在另一邊的文彬則將畢方鳴的心火之氣略微向外延展,為李遊書和蚩玲溫暖身軀,並同時說道:“他們兩位,一位在陽盛之時行至陰之術;一位在熾熱時節運極寒功法,雖然逆天而行卻又都產生如此顯著的效果,可見是真正修煉大成的人。”

見姐姐終於還是用出了呼吸法,劉文仙將下嘴唇高高撅起,嘟噥道:“看來是真的打算動真格打一場了。打吧打吧,我姐必勝。”

擂台上,見寒氣逐漸彌漫過來,劉文爵抬手一揮將之驅散,以那身纏漆黑內氣、隻兩眼放光的妖鬼之形看向對麵——在那裏,劉文昭身體抵抗著周身的熱氣,慘白的寒氣從她每一寸肌膚上飄揚而起,如同一件無風自動的純白披風。

“這還是第一次見你的呼吸法,劉文昭。”

說著,劉文爵抬手凝氣,“百鬼”內氣化作長劍,劇毒與妖邪如同藤蔓一般慢慢攀附上那內氣長劍:“既然你自詡大伯劉見泉之女,那就讓我見識見識你的自矜到底值幾斤幾兩,你的本事到底配不配得上你的自誇——”

當劉文爵話語將將脫口、最後的音節尚未完全從唇間被清晰吐出之時,劉文昭的身影毫無邁步之跡象便“嗖”地與他拉近了十餘步距離,輕輕鬆鬆站到了他的麵前並將纖纖右手握在了劉文爵的內氣化劍之上。

“好快!”李遊書見狀一驚,“方才彌漫寒氣不僅僅是示威——劉姨將擂台地麵凍結,現在的擂台上摩擦力驟降,劉姨隻要在足尖凝結寒氣便可以形成溜冰樣的高速移動,妙啊!”

注視著劉文爵,劉文昭輕啟雙唇,慘白的寒氣從她口中緩緩呼出:

“我配不配劉見泉之女的名號,不是靠我的展示,而是靠你的體會。”

而後,冰霜瞬間從劉文昭握劍的指間蔓延開來,將劉文爵的那柄鬼氣之劍登時凍成了一根冰棍。

劉文爵大駭,以另一隻手回擊劉文昭。劉文昭右手發力一掰,將手中凍成冰棍的內氣長劍掰斷並果斷回擊,一招刺穿了劉文爵的手掌。

“百鬼”附體狀態的劉文爵有著類似於無定神通的飄忽不定的狀態,不過僅僅是概率性的,且極易被人捉住本體。但這時間他這呼吸法所帶的雞肋效果竟然發揮功效,幫助他逃脫了手掌被刺穿的下場,並借機踏地撤身,拉開了與劉文昭的距離。

當他穩住身形再次觀察的時候,才發現劉文昭此時已經處於了一種僵寒的狀態——她的臉上掛著寒霜、雙眸仿佛冰晶般玲瓏剔透、就連那烏黑的長發此時也因為掛上霜凍而略顯灰白。

將手中那半截冰刺丟在地上,劉文昭轉頭看向劉文爵:“大哥,現在你覺得如何?”

“這就是你的呼吸法……”劉文爵看著堂妹此時仿佛日本神話中雪女一般帶來嚴寒的纖然身姿,回複道,“這該是連陰骨掌一門都無法達到的極寒之功。”

劉文昭點點頭:“因為它根本就不走腎水一門,而是我以內氣影響身體內外水分產生的低溫,它不如陰骨掌那般沉穩,而是處於一種極為脆弱的不穩定狀態。但相對的,它擁有遠勝一切呼吸法和腎水內氣功夫的寒冷。”

“我的呼吸法,名為三尺寒。”

話音一落,劉文昭身影驟然逼近,一招推掌直擊劉文爵心口。劉文爵見狀連忙出掌回擊,雖然劉文昭出奇,但他終究還是力道沉穩,將攻來的劉文昭給推飛出去。而劉文昭在急速的滑行中扭轉身軀穩住身形,抬手指向劉文爵:“不過咱們兩個的呼吸法有一點類似——最好都不要有肢體接觸。”

劉文爵聞言一愣,低頭看時,自己揮掌的那隻手竟然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那冷意透過“百鬼”的內氣包裹、透過他的皮膚直達肌肉與骨骼,似乎已經把掌中的水分盡數結成了冰晶。

當他意識到劉文昭呼吸法之危險後,並無痛楚的裂傷出現在他的手掌之上。

“水分結冰體積增大,會衝破你的皮膚產生裂傷。但因為你的神經末梢被凍壞,所以不會感覺到疼痛。”說罷,劉文昭將手臂上遭到劉文爵掌力震動而出現裂痕的地方輕輕捂住,笑盈盈說道,“怎樣,還算是個很溫柔的呼吸法吧?但事實並非如此。”

話音一落,意想不到的劇痛出現在劉文爵手臂,令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跟寒氣摻雜而成的寒毒,它會隨著寒氣一同向內蔓延,比裂傷更加深入地侵蝕你的身體。”劉文昭說著俯身衝去,一擊側踢攻向劉文爵頭部,“所以呢,現在你對我的實力還算滿意麽!”

劉文爵向後急退,劉文昭一記滑步趴伏在地,雙腿如剪刀般絞住劉文爵腳踝,奮力扭轉將其帶入地麵之上。

被一時挾製,劉文爵連忙扭轉身軀雙腿與劉文昭在地麵僵持,對抗著她此時以鎖技將他拿下的想法。並同時以“百鬼”的內氣侵蝕劉文昭生命力,使她在纏鬥中的勁力逐漸衰弱下去。

與此同時,劉文爵也在承受著常人難以抵抗的嚴寒,掰開劉文昭手臂與腿部的雙手此時已經幾乎沒有了知覺,臉上也估計因為凍傷而麻木起來。

李遊書凝望擂台之時心中沉重至極——劉文爵、劉文昭兄妹二人此時就是在比拚彼此的耐力,不光是在地麵鎖技中的耐力,更是彼此呼吸法持續的耐力。若是劉文爵更勝一籌,則劉文昭會因為生命力的流逝逐漸難以把持自己的呼吸法,最終被反噬而凍傷甚至凍死;若劉文昭更勝一籌,則劉文爵會因為寒冷的影響而逐漸停止那攝魂吸魄的呼吸法機能,率先敗落並身受重傷。

勝負仍然不明朗,但卻將很快地決出。

這樣的等待,尤其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