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見是李遊書打來的,林回雪馬上從**坐了起來並接通了電話:“遊書!”
妻子的動靜弄醒了李廣成,於是他也坐起身來,迷迷瞪瞪地看著妻子。
這頭李遊書坐在公園地長椅上,旁邊坐著皇甫瑞卿:“媽。”
聽見兒子地聲音一如往常,平靜中帶些歡欣的餘韻,林回雪便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問道:“本來以為隻是你去辦事,沒想到你二叔說撞上了PRDC和其他勢力地人起衝突,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沒事,我好著呢。我問清楚了事情始終,也跟我那個沒人性地親爹斷絕了關係,現在我覺得挺鬆快地。”李遊書說著去看了看皇甫瑞卿,皇甫此刻正仰麵感受著午後的陽光,似乎因為聽了李遊書的話而露出了微笑。
林回雪聽兒子解決了事情,又問道:“那你現在在哪裏啊?怎麽辦完事情也不回來?”
夫妻倆此時正住在李遊書大學所居住的公寓裏,從昨天下午各種消息就不斷地出現在新聞媒體上,一說無終區鵬山國家森林公園爆發山火;一說前首富曹昊天家山莊產業遭到恐怖襲擊,曹昊天及其子女身亡;一說境外勢力與秘密國安部門發生衝突,戰鬥波及市區諸多基建設施,並最終結束在獵戶人山莊。
李廣成倒是沒怎麽放在心上,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可消息越多,林回雪心裏就越是緊張,再加上換了住所擇席,一晚上都沒睡好。
李遊書有些為難地端詳著四下,整理了語言後對林回雪支吾道:“媽……是這麽回事。您說的那個跟PRDC發生衝突的境外勢力呢,裏麵有我的朋友。要不是他們出手相救,您兒子我現在估計已經被PRDC抓到裏麵去蹲著了。所以我一時半會兒回不去恒玉,隻能在朋友這邊兒借助一段時間。”
趁著林回雪剛攝取了消息還沒能反問的間隙,李遊書插嘴繼續道;“不過您不用擔心啊,我在這兒好吃好喝好招待,大家對我也十分友善。他們的老總還想聘任我訓練他們的士兵,當個格鬥總教練。我在這兒不受委屈,等個把月之後風聲過了,我就回去。”
聽聞李遊書如此條理清晰、冷靜沉著,林回雪本來憋了一肚子的焦急和囑咐,此刻也隨著兒子的勸慰而通通化散。聽見李遊書如此安好,李廣成也鬆了口氣躺回被窩裏笑道:“我說什麽來著?我的兒子走到哪裏都吃不了虧的。”
而林回雪也糾結良久之後無奈一笑:“你呀,要是有清夢一半的安頓我也就用不著這麽擔心了。”
“打小不就這樣麽,互補的。”李遊書嘿嘿笑著,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來。
“那你在那邊多照顧自己,過段時間記得跟我聯係。”
“好嘞,您也跟我二叔說一聲啊,我就不再叨擾了。”
“行,我知道了。”
掛掉了電話,李遊書輕呼一聲,而後看向坐在她旁邊的皇甫瑞卿:“你不用給家裏人打個電話?”
皇甫瑞卿搖頭晃腦:“不用,我從十八歲成年之後跟家裏就沒有什麽密切往來了。他們不打擾我,我也不麻煩他們。除了我們懸濟堂每年的‘青囊會’之外,我很少回家。”
“你跟自己父母關係可真淡啊。”李遊書聞言感歎道。
“嗐,什麽淡薄不淡薄的,一家人感情不靠這個維係。而且我還有個小七歲的弟弟,他比我更能保護我爸媽,所以我也不擔心。”
李遊書點點頭,繼而看向不遠處的綠樹。公園八方都是重重樹林,山風從四麵吹拂而來,撩動二人長發輕舞,令得氣氛悠閑而愜意。
在好一陣相當默契的無言沉默後,皇甫瑞卿忽然開口向李遊書小聲問道:“問你個事兒唄?”
李遊書覺得她的微笑中有一種試探性的狡猾,撇了撇嘴還是同意了她的詢問:“你說。”
皇甫咧嘴一笑,向他問道:“那個,你跟魏三小姐啊,到底……?”
說著,她雙手食指輕觸又分開,示意李遊書跟魏若熙到底是“分”還是“合”。
李遊書似乎已經猜到了她提問的內容,聞言不急不慢地瞅著皇甫瑞卿,也不說話。皇甫瑞卿聽李遊書沒有動靜,那張寫滿了期待的臉上顯露疑惑:“你怎麽不說話?”
“我在想你們女人是不是都一個德行,對這種事情的求知欲望真是強烈。”在寒城,柳仕如也曾經問過李遊書這個問題。
皇甫吐了吐舌頭:“就是好奇而已,你不想說我也不強求。”
“沒什麽強求的,反正是事實,即便我藏著掖著也沒用。”迎著林間風,李遊書露出一個無可奈何地笑,沉沉言道,“說實話,我跟若熙已經很久沒見過麵了。她不肯見我,久而久之,我也不想再見她。雖然我心裏還保有著對她的一點堅持和希望,但實際上我們都知道——感情這種東西忽然而至、一往情深,很正常;日久情疏、無言而對,也很正常。隻是我現在沒空去處理這件事而已,我得先去光明城。”
皇甫瑞卿聞言眉頭微蹙,不自覺地抬高了聲調:“喂喂喂,你們這個狀態可很危險啊。”
斜著眼睛瞅了瞅皇甫,李遊書笑道:“還用你說?”
“我的意思是,感情這種事情有什麽說什麽,最好當麵說清、互不耽誤。怕的不是拖著,而是心生怨恨啦。我原來的男友裏也有一個這樣拖拖拉拉說不明白的。他什麽都不說,我又看不見,要不是我一個師兄告訴我那小癟三已經跟別的女生手拉手逛大街去了,我還在考慮他過生日的時候該送他什麽禮物呢。”
“你這種……純屬是你反應遲鈍吧。”
“哎呀,反正你能理解我意思就好!”皇甫瑞卿說著伸手一把揪住李遊書兩腮來回搖動,厲聲道,“你們兩個都有話不說,你作為男人就應該主動一點!別兩相耽誤了行不?”
李遊書被皇甫瑞卿拽的兩腮橫長,聲音含糊地回應道:“鬆手……疼死了。說到底這是我的私事,肯告訴你就不錯了你還得寸進尺對我指手畫腳的。”
“你你你你!狗咬呂洞賓!”
皇甫瑞卿還想更加用力地報複李遊書,結果對麵叢林之中卻忽然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李遊書和皇甫瑞卿感官敏銳,不約而同向對麵的林間投去目光。雖然黑騎此時撂下李遊書去做其他的事情,但這島上應該也沒有什麽人會閑的沒事兒來襲擊兩名受到過葉審親自接待的客人才對。
不過李遊書的疑慮還沒有繼續下去,從林蔭中走來的身影逐漸清晰,也使得李遊書懸起的心緩緩放下了去。
隔著老遠,白刃的談笑聲已經響了起來:“喲,我是不是打擾你們約會了?”
“前輩!”李遊書連忙站起來,衝著白刃恭敬一拱手。
白刃衝李遊書嗬嗬笑著,擺手道:“好了好了,不要這麽多禮數。”
皇甫瑞卿聽到白刃的聲音,衝他抱怨似的嘟了嘟嘴:“前輩,我可不是他李大公子的女朋友,我們現在倒是正聊他的女朋友呢。”
白刃“喲”了一聲,又笑道:“那還真是抱歉,是我想當然了。”
“嗐這沒啥,前輩您這是……”李遊書一笑而過,隨即又打量起白刃的行頭,進而眼前一亮,“您這是要去釣魚?”
白刃點點頭:“南邊海岸有一處斷崖,我喜歡在那裏釣釣魚。你感興趣,一塊來看看吧?”
李遊書看了看表,時間在下午兩點半,他跟淩寒約定是下午四點比試,還有一個半小時,不長不短的一段時間。於是他欣然應邀,皇甫瑞卿自然相隨。
跟著白刃在林間緩緩而行,李遊書回憶著方才皇甫瑞卿跟他說的話,覺得她所言確實很有道理。又跟白刃有一搭沒一搭地對答幾句後,果然在森林的盡頭處出現了一處斷崖。斷崖不怎樣高,目測不到十米,下方是一些露出海麵的礁石,海浪拍擊懸崖,使得這邊的風光比其他平緩沙灘的島嶼邊緣要多幾分凶險。
白刃將一塊野餐用的毯子鋪在地上,與李遊書、皇甫瑞卿臨懸崖而坐,並從包裏掏出了一根魚竿遞給李遊書:“會釣魚嗎?”
李遊書點點頭,他小時候李廣成帶他釣過魚,雖然記憶遙遠但尚且清晰。況且白刃就在旁邊,有不懂的可以隨時請教。
於是勾上餌食、揮動魚竿,爺倆穩坐崖邊,望著遠方海平線一時無言。
李遊書是個喜動不喜靜的人,但他偶爾也會選擇這種可以發呆的事情來做一做。此刻皇甫瑞卿坐在他身邊,不自覺地便倚靠在他身上休息,聽著海浪拍擊懸崖礁石的浪濤之聲,迎麵海風潮濕,偶爾還會有較大的浪激起水霧飄到胳膊上,令她覺得心情很好。
在這樣的喧囂與靜謐之中,李遊書扭頭看看那眺望浮漂、似睡非睡的老人,開口問道:“老爺子,您覺得我上午跟您徒弟那場打得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