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胡子上下打量李遊書,見他身姿纖長、麵色溫雅不帶戾氣,自先輕看了他幾分,“年輕人,你行不行啊?別看大叔我老了胖了,但我當年可是打得遊龍八卦掌掌門哭鼻子的。”

李遊書笑了笑,隨即衝坐在大胡子對麵的那姑娘問道:“姐姐,借一下你地位置好嗎?”

那姑娘似乎很吃李遊書地顏值,當下被他一問,連忙紅著臉起身讓李遊書坐,又極不好意思地衝李遊書暗送秋波,倒是引得大胡子多少有些吃醋。

李遊書坐下了,向大胡子說道:“我練得不好,就是聽您一席話覺得您說的特別有道理,正好想檢驗一下自己學地是不是真貨。要是不行啊,我也趁早離開那渾圓形意太極門,讓我馬師父退了學費,好趕緊另投師門,練練拳擊柔道啥地。”

大胡子見李遊書坐下,撇著嘴問他:“你想怎麽切磋?掰腕子?”

“對,掰腕子。”李遊書點點頭,隨即將手搭在了桌麵上,“試試唄?”

大胡子雖然胖,但臂圍也大、胳膊也粗、下盤也敦實。掰腕子無非就是比腕力和臂力,再就是身體力量傳導地連貫性。他見李遊書身穿外套的體格並非特別健碩,便有些輕蔑地哼笑一聲,點頭應戰:“行,這所謂‘知行合一’,既然我說了武術不行,那我就以身作則告訴你武術到底不行在哪裏。”

“皇甫,”見大胡子坐過來並把肘部搭在了桌麵上,李遊書扭頭看看皇甫瑞卿,“幫我們喊個開始。”

“等等等等,”大胡子這時又喊住了李遊書,“小夥子,咱倆光這麽比沒意思,順便賭點東西成不成?”

“也行啊,那我押……”

大胡子又打斷李遊書:“別找了,大叔我也不缺錢。這樣,我贏了,你讓我請你這朋友吃個飯怎樣?”

說著,他的目光便轉到了皇甫瑞卿身上。那種猥褻的眼神仿佛已經把她渾身上下給摸了一遍。皇甫瑞卿不知何故感到一陣惡寒,猜到那個胖子對自己心懷不軌,有些不自在地將頭轉到了李遊書那邊。

而李遊書則相當溫和地向她問道:“皇甫,你覺得呢?”

皇甫瑞卿點了點頭:“你說了算吧。”

“好,那要是大叔你輸了,你輸什麽?”

大胡子想了想,把手上裝飾最為奢華的一個貓眼石戒指摘下來放到了桌上:“我輸了,這個就送給你朋友吧。”

好家夥,贏了請吃飯,順便講講騷話、洗洗腦就帶回酒店;輸了送禮物,還能刷一波好感——這大胡子辦事兒有點東西。

李遊書心裏吐槽,見那貓眼石成色不錯,有心要把它送給皇甫瑞卿,便相當痛快地點了頭。

於是兩人手掌握在一處,皇甫瑞卿便站在中間抱著膀子說道:“準備好了?3,2,1。”

“開始。”

話音剛落,“哢嚓”一聲脆響,木質桌麵自大胡子肘下開裂,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痕。暗勁透過桌麵直達桌腳,卯榫結構的桌下幾個關竅所在不約而同地出現了鬆動跡象,大胡子出其不意的怪力出乎所有人意料,將李遊書的小臂反方向掰折過去,砰地撞在了桌麵上。

忽如其來的強力令李遊書和皇甫瑞卿都吃了一驚,而那三個吃瓜的姑娘見狀更是不約而同“呀”地發出一聲驚歎,驚訝於大胡子所表現出的絕對壓製。不過那個覺得李遊書很帥的女生又不免顯露出一些可惜的神色,並已經做好了待會兒問他要聯係方式的打算。

大胡子明顯對於自己的突襲和已經取得的勝利感到歡欣,臉上有一種勝之不武的奸笑,還有能夠與皇甫瑞卿共享晚餐的狂喜。一想到能夠與眼前這可人的秀色近距離接觸並傾心交談,他一雙眼睛便更加彎成了猥瑣的月牙。

不過皇甫瑞卿見狀卻是毫不緊張地抱起膀子來輕歎一聲,並對李遊書說道:“你打算保持這個姿勢到什麽時候?難道真要讓我跟這個大胖子一起吃飯?咱們可是有保護協議的哦。”

大胡子聞言不解,但自手部傳來的緊握迫使他將目光收回到掰腕子的桌麵上,並因此讓他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還沒有贏。李遊書的手背還差三公分觸及桌麵,但絕對沒有觸及桌麵!

再看向李遊書時,大胡子的臉上已然震驚、瞠目結舌。

這小子,竟然在那般始料未及的爆發力之下驟然發力截停了自己施加的壓力,甚至讓自己產生了“已經磕碰到桌麵”的強烈停頓感!

“嗤”的一聲,李遊書笑了起來。不光以幾乎無法發力的姿勢保持著不觸及桌麵的狀態,甚至還扭頭衝皇甫瑞卿笑而回敬道:“咱倆那份協議裏還有‘保護皇甫不被胖大叔邀請吃飯’的內容啊?”

說完,李遊書便回頭看向了大胡子:“爺們兒,端起碗吃肉,放下碗罵娘?手上是十字勁,腳下是四平馬,裏麵是脾土氣,外麵是劈空掌——你本事樣樣都是武術給的,逢人就說武術狗屁不是?太不厚道了吧。”

其實對方發力的瞬間,李遊書便察覺到了大胡子是習武之人。但是因為大胡子內氣過於稀薄,稀薄到李遊書這個整日與高手為伍的人甚至本能性地選擇了忽視,所以才在對方忽然運轉內氣的時候吃了一驚。

那種感覺,就好像忘記了螞蟻會咬人是一個道理。

大胡子吃了一驚,手上又要發力,早被李遊書後發製人,爆發內氣反手回擊。隻聽“哢嚓”一聲巨響,伴隨李遊書反擊,大胡子的手被他猛地掰到桌麵上,巨大力量衝擊桌麵,令那張結構夯實的桌子承受了第二次衝擊而瞬間四分五裂,散成了一堆木材。貓眼石戒指也被勁力反震而飛上了半空。

大胡子“哎呦”一聲,想要收手卻被李遊書挾住手腕。三個姑娘早已嚇得不知所措,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在旁觀望,卻啞然失語不敢出聲。

於空中接住了貓眼石戒指並丟給了皇甫瑞卿,李遊書反手一扣,大胡子頓覺手肘劇痛,屁股從椅子上猛地抬起來,撲通一聲蛤蟆似的趴在了地上。

“臭小子,你!”

大胡子剛要說話,李遊書拇指中指叼住他手腕又是一擰,將大胡子那胖大身軀在空中直接翻了一個兒,重重摔在了地上。

那大胡子被李遊書這兩下給摔得不輕,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半天抬不起頭來。李遊書鬆開了手,翹起二郎腿來向大胡子問道:“剛才用了兩招八卦掌的勁,你覺得怎麽樣?”

大胡子一愣,似乎終於明白了李遊書前來找茬的原因。而那三個姑娘聞言也麵麵相覷,一時間也無法將李遊書使出來的招數跟尋常印象中“秦王繞柱走”的八卦掌聯係上。

李遊書拍打著手上的碎木屑,笑道:“八卦掌祖師爺董先生有歌訣:混元一氣走天涯,八卦真理是我家。招招不離腳變化,站住即為落地花。八卦掌之所以又名轉掌,就是因為它真正精髓在‘走法’與‘旋轉’。我這還沒走步法呢,你就先趴下了——你說自己打過遊龍八卦門,真的假的啊?”

這時間大胡子似乎終於緩過來,慢慢爬起身,紅著臉向李遊書問道:“你小子……是什麽人……”

李遊書一笑,依舊坐在椅子上不動不搖:“你是練劈空掌的,恒玉那些門派也說的頭頭是道。那我問你——”

“林回雪,聽過沒有?”

大胡子一愣:“你是她……”

“嗯哼,”李遊書點點頭,抬眼看向大胡子,“我是她兒子。”

此話一出,大胡子立馬變顏變色,兩手一拍膝蓋,臉上先堆下笑來:“哎喲,真是,我這臭嘴真是!原來小兄弟你是林大小姐的兒子,林培英先生的外孫!我我我,我有眼不識泰山。”

“你不是把掌門打得哭麽?你打哭的是我姥爺,還是我師伯李維?嗯?”

“不不不,不是不是,我記錯了,是李維兄打得我哭呢,是我哭咧!我這個嘴真是,該打,該打!”

大胡子說著又掄起巴掌,在自己嘴巴上重重扇了幾下。皇甫瑞卿在旁聽見耳光聲音,又透過龍鱗功發現那大胡子在猛打自己嘴巴,不由得竊笑了一聲。

李遊書倒是挺反感別人作秀似的告饒,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啦爺們兒。你要是不說遊龍八卦的不好,我還真懶得管你。你吹牛逼歸吹牛逼,可以誇大自己,可不能貶損旁人啊,”說到這兒,李遊書回頭看了看那三個姑娘,又扭頭衝大胡子壓低了聲音:“學了武術就好好練!為了撩妹貶損祖上東西,瞧瞧你那忘恩負義的德行!戒指我留下了啊,走了。”

說完,李遊書衝大胡子狠狠指點了一下,隨即便拉著皇甫瑞卿離開了這裏,將那三個呆在原地的姑娘和無地自容的大胡子丟在了身後。

往樓下走的時候,皇甫瑞卿悄聲對李遊書說:“你挺會耍帥的嘛!”

“誰讓他說我姥爺家的不是,我沒封他的喉算給麵子了。”李遊書聳聳肩,看見一個端著奶茶的服務員往樓上走,連忙拉著皇甫加快了腳步,“快快快,快走,我打壞了他們的桌子,他們要是趁機訛我可就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