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北涼自古多豪傑

來人長相凶惡,還在空中便已經凶相畢露。

他是從北涼使者身邊竄出來的,那北涼使者乃是一介武夫,卻也知道這種時候不能隨便樹敵。然而這漢子的速度太快,北涼使者連出聲都來不及,那漢子便竄出去數百丈遠了。

也難怪,北涼漢子從來都是快意恩仇慣了的,哪受得了巫仇天這種指桑罵槐。他們從來都是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不管對方多麽強大,都會衝上去。用第一任北涼王的話來說,就算死,也要給我死得像個北涼的爺們。

從氣勢上,巫仇天判斷出此人乃是天階修士。

不過那漢子落在演武台上之後,卻是沒有像他長相那般行凶狠之事,而是對巫仇天拱了拱手:“閣下修為精深,號稱天階之上可力拚,地階之上再無人。某北涼都護府護衛統領冉操,請戰!”

北涼王姓冉,乃是號稱武悼天王的冉閔,想當年冉閔還是漢國北涼王的時候,以三千漢軍對十萬鮮卑鐵騎,何等英武。而今再看他的後輩,便能從中窺得冉閔當年一二風姿。

對英雄,巫仇天從來都不會看不起,特別是那種心中有自己的堅持,知道自己要做什麽的英雄,他更是敬佩有加。

所以他也拱了拱手:“冉兄既然請戰,巫某不才,不敢不戰!不過刀劍無言,巫某念冉兄乃是英豪之後,不想傷你,不若你我比劃比劃拳腳可好?”

本是一番好意,卻被冉操當成了狼心狗肺。

隻見他眼睛一瞪,本就顯得凶惡的臉就如吃人的魔鬼一般,口中哼哼道:“剛才還大言不慚的說誰敢戰你,現在我來了,難道你怯戰不成!”

話說到這份上了,巫仇天自然也沒什麽好說的,收起幹戚神斧,將宣花大斧拿了出來:“請!”

話音未落,冉操已經欺身而上,手中雙刃矛如狂風暴雨般掃向巫仇天周身,不管是頭頂還是腳下,都感覺有攻擊到來。

巫仇天倒退數步,不敢小覷此人戰力,畢竟是號稱武悼天王的冉閔的後代,就算修為再差,戰鬥技巧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血紅色的罡氣從雙刃矛兩端溢出,每一下攻擊都是厚重有力,仿佛在掄著兩柄斧頭一般。如此攻擊迅猛,巫仇天也不敢大意,隻是用宣花大斧抵擋著冉操淩厲的攻擊。

手上傳來的力道不小,跟之前的王同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冉操是天階修士,而王同再厲害也隻是地階巔峰修士,二者的力量不能拿來做確切的比較。

鐺鐺聲不絕於耳,冉操手中的雙刃矛舞得密不透風,這次,連外麵觀戰的人也有很多看不清兩人的身影了。

在外人看來,二人已經纏鬥到一塊去了。

可實際上,巫仇天已經摸透了冉操的攻擊方式,雙刃矛可長可短,可遠攻可近擊,但是最厲害的是近身作戰。所以巫仇天一直沒讓冉操近身,兩人之間的距離始終保持著三丈。

麵對冉操的攻擊,他也隻是抵擋,還未曾進攻,隻不過冉操的手速太快,讓外麵的人眼花繚亂罷了。

見巫仇天總是格擋,冉操突然喝道:“巫仇天,冉某一生但求強者一戰,你是看不起我不成,竟然不進攻!”

巫仇天苦笑道:“冉兄攻勢凶猛,巫某沒有還手之力。”

“放屁,冉某是個粗人,是個笨人,但冉某不是小孩,你根本就沒有盡全力。今日冉某在此求戰,以天階四層對地階巔峰,已經是腆顏無恥了,你若再不進攻,冉某無顏見北涼父老,唯有一死!”冉操徹底怒了,如果打不過別人,那是自己沒本事,可是別人根本不想跟自己打,那就是一種**裸的侮辱了。

巫仇天無可奈何的道:“既然冉兄執意要求,巫某敢不從命!”

宣花巨斧掄起來,連巫息都不曾帶上三分,就是用法器自身的重量對準雙刃矛狂砸,完全沒有任何章法。

可就是這樣,卻讓冉操完全無法抵擋,若不是巫仇天留了五分力道,他完全可以將冉操隨時砍成兩半。

冉操的性格是典型的北涼人性格,所以做事方麵雖然直,卻沒有那麽多害人之心。

從他上台那一刻起,巫仇天就打算交下這個朋友,至少能讓自己將來多一分助力,也讓北涼多一分安全。

如果二人真的成了朋友,可以這麽說,隻要巫仇天在一日,他就會盡力幫助北涼,就像他會盡力幫助周顯儒和南楚一樣。

冉操節節敗退,看台上的周顯儒喜上眉梢,皇帝彌龍也是一臉喜色。

周顯儒笑道:“恭喜陛下,得此猛將。”

彌龍神情一窒,招手示意周顯儒到跟前來。

不明所以的周顯儒走了過去,卻被彌龍一彈指彈在腦袋上。

耳邊傳來彌龍的聲音:“癡兒,你還真以為十個陣法師就能請動如日中天的破天盟主為我大楚做事。他是看在你這個兄弟的份上才願意出手的,不然光是素衣幫韓冥那邊就能找到比我楚國陣法師強百倍的陣法師,他又何必舍近求遠,問我要陣法師。”

“那大哥為何…?”周顯儒有些不明白。

平時在政治上非常有頭腦的他,一碰到跟自己身邊親近的人有關的問題,就有些想不清了。

彌龍毫不避諱地道:“還不是怕下不來台,他的破天終究是要做生意的,隻幫大楚不幫其他人沒有道理,難道要絕了以後的客源不成?他要了我十個陣法師,就等於拿了傭金,同樣,其他人也可以雇傭他做事。實際上,沒誰會雇他打擂台,我大楚若不是有你,就連我也不敢雇他。”

周顯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正在思索之際,下麵已經分出了勝負,冉操被巫仇天一斧頭劈了出去,好在有上品法器雙刃矛阻擋,不然他早就死了。

飛出去後,冉操半天在地上爬不起來,巫仇天走過去,向他伸出了手。

冉操怔怔出神,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敗在了一個地階修士的手中。

巫仇天主動拉住他的手,湊到他耳邊道:“巫仇天的名字不是空穴來風,我在九裏山脈,曾經戰過天階巔峰的存在,所以冉兄不必太過介懷。”

冉操使勁搖了搖頭,在巫仇天的拉扯下站起來,不停的道:“你是個妖孽,完全是個妖孽。”

巫仇天笑了笑:“高的修為,從來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我輩修士,本就是奪天地之造化,巫某有今天,不知曆經了多少九死一生。”

冉操依然有些不相信,不過卻沉默了,他在想,巫仇天到底經曆了些什麽,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多出去走走了?

他還在思考,巫仇天卻一點都不給上麵的人思考的時間,大聲道:“還有誰要戰,老子奉陪到底!”

這次,徹底沒人說話了,如此彪悍的地階修士,連天階四層的冉操都能輕描淡寫的搞定,誰還敢上去找虐。

人群中倒是有天階七八層的存在,可是他們丟不起這臉。

如果勝了,他們也隻是勝了一個地階巔峰的修士,算不得什麽光榮的事,萬一要是敗了,那可就連自己國家的臉都丟光了。

見沒人說話,巫仇天搖了搖頭,連道:“無趣,無趣。冉兄,還是你好,夠爺們,有血性,等今天的事晚了,巫某請你喝酒。”

一聽喝酒,冉操想都不想便問:“什麽酒,烈不烈?”

巫仇天笑道:“酒自然是烈酒,男兒在世,本就應當騎烈馬,喝烈酒,玩烈女,若是連這點趣味都沒了,還有什麽意思。”

一聽是烈酒,冉操竟然吞咽起口水來,可見這北涼漢子還是極為喜歡烈酒的。

他們兩個在聊天,上麵的人可是心裏五味雜陳。

北涼的使者雖然慶幸自己身邊的人沒有得罪巫仇天,卻也被剛才驚險的一幕嚇到了,這位爺若是出點什麽意外,可不是他一個外姓使者能夠擔待得起的。

而周顯儒得到皇帝提點之後,也打心眼裏感激巫仇天,至於其他幾國,則是各自心懷鬼胎,也不知在想什麽。

能夠出使別國的,一般都是心思縝密巧舌如簧之輩。

二人聯袂上去,彌龍十分高興地道:“多謝巫盟主賞臉,十個陣法師,不日便會前往破天總部。”

巫仇天微微點頭:“嗯,你還算好,不賴皮,你要真讓宮中的供奉把我留下,我可半點辦法都沒有。”

彌龍笑道:“豈敢豈敢。”

巫仇天看天色漸暗,對周顯儒沒好氣地道:“顯儒,你小子回不回去,不回去我先走了。”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不停的嘀咕,顯儒這小子這麽木訥,皇帝怎麽會瞎了眼讓他當宰相,也不怕把江山給葬送了。

巫仇天拉著冉操不放,北涼使者自然不好叫冉操離開,而且冉操自己還沒離開的意思,任由巫仇天拉著朝宮門外走去。

在皇宮深處,兩個老頭正在喝著小酒下著棋。

其中一人是個中年儒生的打扮,看上去仙風道骨,頗有幾分出塵之氣,另外一個卻是穿著髒兮兮的道袍的光頭,二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