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克瑞斯的煩惱
“真是……莫名其妙。”紀然看到事情總算結束了，歎了口氣。
這件事的確夠莫名其妙的。安雅的那句話並不算怎麽過分，就算是餐館的老板過來，也不可能因為那句話而發難……怎麽著，你們餐館的葡萄酒就是天下第一？這個世界上不允許有其他葡萄酒比你們餐館的好？
偏偏就是這個雷威，逮住了安雅的一句話一個勁的冷嘲熱諷，平民掛在嘴邊不停，一副“我是貴族我驕傲”的模樣。到了最後，甚至激發出打賭的橋段來……說他不是來找茬的，誰信？
“不算莫名其妙吧……這家夥和我是一個學院的，一直不太對付。這一次，你們算是受到我的牽連了。”克瑞斯苦笑著坐下。
原來，克瑞斯和那個雷威，都是明日之星學院的學生。明日之星就是利貝爾王國最大的學院，是四座大陸最好的學院之一。能憑自己實力考上明日之星，兩個人也都可以稱之為天之驕子了。
隻不過，兩個人雖然同年級並且同班，但感情一直不太好……甚至可以說是死對頭。
雷威是利貝爾老牌貴族家庭出身的人，認為貴族就應該有貴族的樣子，不應該和平民們混在一起。可克瑞斯的家庭是因為他爺爺索蘭而成為貴族的，自然沒有那麽多顧慮。不管是不是貴族，隻要是看得上眼的人，他都願意去交朋友。
慢慢的，兩個人的矛盾就激化了起來。事實上，這也是整個利貝爾王國內部矛盾的一個縮影——老貴族和新興貴族在各個方麵都有許多衝突之處。導致兩派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這種衝突。甚至延續到了在學院上學的學生之中。
學院之中。兩派貴族子弟也水火不容，經常發生各種矛盾。老牌貴族勢大，比起新興貴族要更加根深蒂固；但新興貴族和平民們聯係更多，有更多的平民支持。這樣下來，雙方一直相持不下，經常爆發一些大大小小的衝突。
這一次，也不過是兩種貴族之爭的延伸罷了。
克瑞斯和平民一起在高檔餐館吃飯，那些平民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說喝過更好葡萄酒。這不正是好好打擊一下克瑞斯的機會？揭破他們吹的牛皮，克瑞斯豈不是就無地自容了？
雷威想的很好，但他唯一沒想到的是，紀然真的可以拿出來讓餐館的品酒師都大為驚訝的極品葡萄酒……
紀然等人聽了克瑞斯說的一番話之後，都啞然無語。這種事情不是他們能參與的……看來，就算是一直標榜高貴典雅的利貝爾王國，自身也有相當大的問題。
但這是克瑞斯的煩惱，也許也是索蘭的煩惱，跟他們幾個，關係還真不算大。
紀然感歎了一陣。轉過頭，卻發現那餐館的品酒師還沒有離開。他很奇怪。看著那品酒師：“多謝你剛剛幫我們做證人了，不過現在應該沒有什麽事了吧……”
那品酒師眼神癡迷的看著那桶葡萄酒，聽到了紀然的話，他立刻反應了過來：“這位先生，我代表我們米思林餐廳向您收購這桶葡萄酒！這酒的味道真的太好了，被裝在這樣的酒桶裏真是太可憐了……”
紀然對這品酒師對酒的狂熱很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卻是能夠理解。每個行業都是如此，最頂尖的那批人，都有一種把全身心投入事業，甚至都有些瘋魔的感覺。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本行業之中獲得別人無法獲得的成就。
就比如塞爾蓋那幫煉金大師，當初做那個煉金實驗的時候，也一個個都廢寢忘食，整天因為一個小問題而連連大吼，吵得那幫老家夥甚至都想擄袖子動手了。而就是這種精神，讓煉金實驗的一個個問題被攻破……好吧，紀然也有一定的貢獻，但實驗的成功，和那幫煉金大師們的瘋狂是分不開的。
“這個嘛……”紀然沉吟了一下。葡萄酒他手裏還有，而且可以隨時釀出來——有了遊戲的烹飪技能，他釀酒實在是太方便了。把這桶——好吧是多半桶——葡萄酒賣給這個餐館，也並無不可。
“我可以做主，出一千金幣……不，一千兩百金幣！務必請你把這桶葡萄酒賣給我們！”品酒師的眼神狂熱，看著這桶葡萄酒就如同看著親密的愛人一樣。
“好吧，那就賣給你們好了。不是一整桶，還希望你們不要嫌棄。”紀然終於點了點頭。
“不嫌棄不嫌棄！你們請稍等，我立刻就去找經理拿錢！”品酒師大喜過望，立刻朝著餐館後台狂奔而去。
不一會兒，餐廳經理就被品酒師拉了過來。經理也是仔細的聞了聞酒的香味，然後又觀察了一下色澤，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品酒師。品酒師用力的點了點頭，餐廳經理也就再無疑問。爽快的把一千兩百金幣拿了出來，交給了紀然。
“這頓飯就算我們餐廳請各位了，希望各位用餐愉快。對了這位先生，如果您還有同等品質的葡萄酒的話，我們餐廳願意按照這個價格繼續收購！”說著，餐廳經理就拿了一張名片給紀然。
紀然沒想到這個世界也有名片這種東西，可仔細想想也算正常。這玩意又沒什麽技術含量，上層人士帶上名片什麽的也不算稀奇事。
名片上隻有名字職業和地址，自然不可能有電話號碼這種東西。紀然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將這名片收了起來。
餐廳經理離開了，克瑞斯卻是張著嘴瞪著眼看著紀然。
“一桶酒……哦不，半桶酒就賣了一千多金幣？沒想到紀然你居然還藏著這種好東西！該死，剛才嚐一下就好了……”
紀然笑著伸出手，拿出剛才那個瓶子：“這不是還有一瓶呢麽？來嚐嚐看吧。”
喝了紀然的葡萄酒。克瑞斯也是一臉驚奇的樣子：“這真是……太美味了！怪不得你看不上這餐館的葡萄酒。手裏居然有這麽好的東西！這酒是哪裏搞到的？祖傳？還是有什麽奇遇？”
紀然搖搖頭：“自己釀的。”
克瑞斯噗的一口將嘴裏的酒噴了出來。還好他歪頭歪的及時，這酒都噴在了地麵上。
“你自己釀的？不可能吧……這種葡萄酒，就算是利貝爾最大的葡萄酒莊都不敢說一定能釀造出來，很多時候更是靠運氣……”
紀然無辜的聳了聳肩膀：“我說的是實話，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克瑞斯愣了半晌，突然撲過來抓住了紀然的雙手：“雖然這麽說有些唐突，你有沒有打算把這葡萄酒賣到利貝爾王國來？你看，僅僅是半桶酒而已。這餐廳的經理就肯花一千多金幣來買！你看，他是絕對不會做吃虧的買賣的，這半桶酒裝成瓶賣出去，至少能為他們賺上一倍的利潤。如果你自己來賣的話……”
紀然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你的願望不是四處流浪，當一個吟遊詩人麽？難道你願意留在利貝爾經營酒類生意？”
克瑞斯聽到這話也愣住了，慢慢的放開紀然的雙手：“說的也是。雖然我很喜歡金幣，但我可不願意一直在這裏做生意……唉，沒辦法，這個世界總是要我們做選擇。而且每次選擇都是這麽痛苦……”說著，他又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喝了起來。
“其實就算你想，這件事也沒那麽容易。我們在柏斯本來就有一個酒廠，我釀造的酒大部分都會由酒廠釀造出售。而且……這種葡萄酒……釀造起來很麻煩，不能大規模生產。”
紀然說謊了。對他來說，釀造這個葡萄酒，完全不是問題。但問題在於，他沒辦法把這種葡萄酒交給其他人來釀造……如果是其他人的話，釀造出來的味道，和這個世界的葡萄酒也差不多了。
這葡萄酒太依賴他的烹飪技能，可以說味道都是靠烹飪技能得來的。這種酒如果成批出售的話，他也就不用幹別的了。
這件事就算這麽揭過去了。以後這種葡萄酒自然還會出現，但大部分都是給朋友們喝……如果要拿去送禮什麽的，紀然還有更高檔次的葡萄酒可以拿出來。
“那個雷威，他的家族裏麵開了個煉金商店，就是奇美拉煉金商店。那個奇美拉煉金商店和我們鉛與黃金煉金商店算是競爭對手……剛剛那家夥的話，讓我懷疑就是奇美拉煉金商店在我們店裏搗的鬼！”克瑞斯喝了兩杯酒之後，話題又轉到剛才那個家夥的身上。
奇美拉紀然是知道的，這東西其實代表了煉金術的一個偉大成就……人工煉成生命！奇美拉其實是一種煉金術的產物，將幾種生物的特征融合起來，讓其變成了同時擁有兩個到三個頭的古怪生物……但這也是上古時代的成就，現在的煉金師們，已經沒有這種技術了。
拿奇美拉作為煉金商店的名字，這個店的主人很顯然非常推崇上古時代的煉金術……作為老派貴族，這種心態也是理所當然。
利貝爾王國向來自認為自己是上古時代帝國的後代，優越感向來要比其他國家要高很多。
“……你能確定麽？”紀然問克瑞斯。
克瑞斯苦笑：“就是因為不能確定啊……那些人做事，會輕易讓我們抓住痛腳麽？今天那個被帶去警備隊的人，肯定會一口咬定隻是自己想要敲詐一點錢財而已，絕對問不出太多事情的。”
紀然對於這種情況也是毫無辦法，隻能安慰克瑞斯幾句。不過克瑞斯卻並不是十分擔心。
“反正煉金商店那邊的事情有爺爺他們啦，我也不用參與。但我現在頭疼的是，煉金大會的事情啊。”
“煉金大會？那有你什麽事情？哦我明白了，索蘭大師要你去參加之後的煉金大賽？”
克瑞斯苦著臉點了點頭：“這次煉金大賽分為幾個階段，其中就有一個是二十歲以下人員的比賽。獎勵十分不錯，但這還不算什麽。最關鍵的是，各個煉金商店和煉金實驗室什麽的，都會派代表參賽。取得的名次好了，自然對自己的煉金商店或者煉金實驗室是個不錯的宣傳。但成績要是不好的話……接下來受到嘲笑什麽的還是輕的，影響到生意，那就麻煩了。”
原來這個煉金大賽還有這種意圖……不過想想也正常，利貝爾王國作為整個大陸煉金術最為發達的地區之一，大賽的含金量還是蠻高的。在這大賽之中取得名次，的確是出人頭地和宣傳自己背後煉金組織的好機會。
“怎麽，你對自己的煉金術沒有信心？”紀然再次問克瑞斯。
克瑞斯滿臉苦相：“要說一般的煉金比賽還行，這次的煉金大賽，可是整個大陸的煉金新秀都會過來啊……你看，不說別的，就是剛才那個雷威，煉金術就不會比我差多少……甚至比我強一點也說不定。光光是格蘭塞爾我都不敢稱頂尖，更別提還有其他地方的了。爺爺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吧，他隻讓我在學院大比的時候拿第一，並沒有提這次的煉金大會，這也是為了避免給我增加壓力啊。但這種壓力，我會沒有麽？”
紀然沉默了。這個時候他能說什麽？煉金術這東西，很多時候都隻是靠自己的天賦和努力才能有所進步。而這其中，努力固然重要，也有很多天賦平庸的人通過努力而站在頂峰的例子，可如果仔細觀察所有曾經在大陸上站在頂峰上的煉金師，你就會發現……天賦所占的比重，還是要比努力高的。
沒辦法，世界就是這麽不公平。
想必克瑞斯的理想是遊曆大陸，見識整個大陸的人文曆史風光什麽的，也與這莫大的壓力有一定關係吧。
吃喝完畢，克瑞斯的精神也終於恢複了一些。
“好了，讓你們聽了我半天的牢騷，你們都有些不耐煩了吧。放下那些事，讓我們繼續下午的遊覽曆程！格蘭塞爾是個曆史悠久的城市，還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們觀光！走吧，出發！”
離開了餐館之後，克瑞斯好像又重新充滿了電，之前那副頹廢的樣子消失不見，繼續興致勃勃的帶著三個人遊覽起格蘭塞爾來。
直到天色將晚，一行人才重新回到了鉛與黃金。紀然和塞爾蓋大師等人見了一麵之後，就告辭離去，第二天再來拜訪。
回到了旅館，紀然發現，萊斯他們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