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墮落的帝國貴族
“你的這根草，是從哪裏得到的？”
紀然上去就問了那個瘦小少年一句話。
瘦小少年本來都快被那肥胖商人說動了——其實他也不知道這根草到底有沒有價值，隻是直覺認為它應該能值錢而已。但眼前的這個商人卻死也不肯提高價格——鄰居大叔說過，如果你咬準了一個高價，而那些貪婪的商人不斷的提高出價的話，就證明手裏的東西真的值錢——這樣看來，這根草，也許真的不值錢？
但是，紀然的到來給了他一份希望。
“就在草原當中，東邊的牧場上。這絕對是一根好東西！龍血裏麵長出來的，怎麽可能是普通的藥草？”瘦小少年雙眼放光的看著紀然。
紀然上下的打量著這根草，沒錯，的確是龍血芹。看上去和芹菜有些相似，但整體都是血紅色。看來這少年對這根龍血芹很珍稀，就連根係都完好無損——雖然沒什麽大用處。
“你所看到的那條龍，飛向了什麽地方？”紀然沒有搭理少年的推銷，而是又問了他一個問題。
少年臉上浮現出了失望的神色：“你要不要買這根藥草？這根絕對不是普通的草……”
看樣子，紀然不買這根草，少年就不會透露出更多東西了……這是屬於小人物的智慧。
“這根草你想要賣多少錢？”紀然也不廢話。龍血芹是好東西，但隻有一根而已，對他來說意義不是那麽大。就算是提煉龍血。也提煉不出來多少……這也是紀然問那少年是從哪裏得到的這根草的原因。
如果能弄到一片受到龍血激發而生長出來的草。那麽提煉出來的龍血。還算是堪堪夠用。
“多少錢……”黑瘦少年猶豫了。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東西值多少錢……而且錢是個什麽概念，他也不太清楚。牧民嘛，大多是以物易物。多少張羊皮換一個鐵鍋什麽的，用錢應該怎麽算？
這個時候，那個肥胖的商人卻是走過來了。
“閣下這有些不厚道吧？這買賣可是我先談的，你怎麽可以橫插一手？”肥胖商人有一雙小眼睛，閃著狡獪的光芒。看著黑瘦少年的時候他努力的裝成真摯的樣子，但麵對紀然。他卻是抬起了頭，一臉的高傲。
“……那是根龍血芹，我相信你也認識。用一口鐵鍋去換一根龍血芹？你覺得這價格合理麽？”紀然反過頭來看著那個肥胖商人。之前和萊斯的聊天，讓他知道了埃雷帝國對大草原上商人們的限製……其中一條，就是不能以故意欺瞞的方式來騙取牧民手中的寶物。
當然，這寶物的衡量範圍很是寬廣，牧民在這方麵肯定是要吃虧的……事實上，和商人的交易，一直都是牧民吃虧。各種法律規定，隻是讓牧民們不至於被欺壓的太過分。以至於活不下去罷了。
但那些商人也隻敢做一點小動作而已，如果弄的太過分的話。帝國高層那群人也不是吃素的……這是維持國家生存的根本之一，不能毀掉。
不過，眼前這個商人卻是有恃無恐，看樣子，背景一定很深厚。
“哼，在那個小子手裏，也就是隻值一口鍋的草藥而已。我勸你不要自找麻煩，趕緊該上哪兒上哪兒去！”肥胖商人一臉的傲然，看著紀然等人，猶如在看一群垃圾。
“哦？沒想到現在帝國法律的威懾力居然這麽小了？這麽明目張膽的欺騙行為，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你就不怕我們去報告一下，然後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萊斯上前了一步，盯著那個肥胖商人。
肥胖商人仰天大笑了兩聲：“帝國法律？對於別人還算有用，但對我卻沒有辦法！不過我還是尊重法律的，你看，我並沒有直接幹掉那個小子把那根草搶過來嘛！還打算給他一口鐵鍋，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這個時候，從一個小巷子的陰暗角落，幾個大漢走了出來。這幾個大漢實力大概都有白銀階左右，眼神彪悍，看樣子都不是什麽普通人，應該是那肥胖商人的保鏢。他們的實力肯定是比不上萊斯的和紀然等人的，但他們的目的也不是幹掉萊斯等人，而是要保護那個肥胖商人。
“這裏可是埃雷帝國的領地，是有法律的地方。我勸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別以為是冒險者就沒有人能管得了你們了……帝國的軍隊，可不是說笑的！”
肥胖商人冷笑著，看著紀然等人。
旁邊的瘦小少年已經愣住了，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一直和他做交易的商人，和那幾個新來的家夥產生了衝突。但他也隻是見識少而已，並不是傻子，立刻就知道了這件事和自己手裏的這根草有關，於是，他就把手裏的草捏的更緊了。
“聽你的口氣，似乎也是某個大家族的代言人？作為一個有身份的人，居然欺騙這樣一個小牧民，我真是不知道你的良心在哪裏。你真的以為，帝國的大家族，就不用遵循法律了嗎？”
萊斯上前了一步，屬於白銀巔峰的氣勢立刻朝著那幾個人壓了過去。
“你想做什麽？告訴你，我可是布萊特家族的人！你在這裏是殺不死我的，然後，你就要受到大軍的圍剿……你確定你要動手？”那肥胖商人慌忙的後退了一下，但臉上卻並沒有顯得怎麽害怕。看樣子，他所依仗的布萊特家族勢力應該相當大……
等等，布萊特家族！其他人的目光，刷的一下放到了萊斯的身上。
萊斯緊緊的盯著那個肥胖的商人，眼睛裏似乎要冒出火來：“布萊特家族什麽時候墮落成這個樣子了？居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欺騙別人斂財！難道你們忘記了，布萊特家族也是以放牧而起家的嗎？你就忍心這麽對待這些牧民，膽子大到想要對抗帝國法律？”
萊斯的氣勢散發的越來越厲害了。隻壓的那幾個保鏢也不停的後退。他們頭頂上都有汗水滲透出來。不過還是盡職盡責的將肥胖商人攔在身後。
“你們也一定是布萊特家族的護衛吧？曾經屬於你們的榮耀哪裏去了。居然來這裏保護這種人，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布萊特家族的榮耀，都被你們丟盡了！”
萊斯是真的很憤怒。他知道，現在的布萊特家族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了……好吧，大概以前也是這樣，隻不過自己沒有看到過而已。但現在，這種醜陋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麵前，而對方還毫無悔改之意。反而引以為榮……這讓他完全接受不了。
“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麽好像對布萊特家族很熟悉的樣子……”肥胖商人感覺出來有點不對勁了。如果是外人的話，聽說布萊特家族頂多是懼怕或者不屑，像現在這樣的憤怒還是很少遇到的。肥胖商人能作為布萊特家族的代理人來這個鎮子上收購物資，他本身必然也不是個傻子……
“大人，他散發出來的，是布萊特家族秘傳的鬥氣之一……”一個護衛在那商人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
肥胖商人頓時瞪大了眼睛。秘傳的鬥氣之一是什麽概念？這說明，眼前的這人，是家族內部的主家成員！這種人說上一句話，絕對能決定自己的生死！
“你……你到底是誰……”肥胖商人總算是有些害怕了，但是。他一定要知道對方是誰……這樣的話，自己才能做好應對。是繼續鼓起勇氣來和對方正麵對抗。還是賠禮道歉裝孫子，全取決於對方的真實身份。
“我就是萊斯，你應該聽說過我吧。”萊斯停住了腳步，看著那個肥胖商人。
“萊斯……萊斯……我想起來了！你不是那個鬥氣源被廢掉的……”肥胖商人突然恍然大悟，但話剛說到一半，他就把自己的嘴捂住了。
聽說那個萊斯是個四級的廢物，但眼前的這個人，已經是六級的巔峰了！
要說這個世界有什麽讓紀然覺得詬病的，就是這實力太過一目了然了……低級看高級的話還有些模糊，高級看低級卻是一覽無餘。如果有可能的話，自己真的要想辦法隱藏一下自己的實力了——沒辦法，不能裝叉了！
實力如同一團霧一樣讓對方看不出來，然後一出手讓對方大驚失色……這種橋段自己居然演不出來，枉為一個穿越者啊……
肥胖商人看著萊斯，眼神閃爍不停，閉著嘴沒說話。不是他不想不說話，而是他的腦海裏正在急速的運轉著，想著自己應該怎麽應對。
這個萊斯，在家族裏麵已經失勢了，事實上他根本無法左右家族的決定，更是無法借助家族的實力來對自己做什麽。但這隻是以前……現在，這萊斯似乎治好了傷勢，已經變成六級巔峰了！
再過段日子，說不定一個湊巧，他就會變成黃金階。如果他成為了黃金階，那麽重新回到家族的話，完全可以讓他的聲音變得極為重要！如果自己在這裏得罪了他，到時候等他回到了家族，自己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原來是萊斯大人。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到家族了，所以還不知道大人傷勢恢複的消息。在這裏，卑微的戈爾德恭喜大人康複了。”肥胖商人倒是從善如流，當時撥開了身前的保鏢，然後深深的彎下了腰去——雖然說這個姿勢對他來說有些困難。
萊斯並沒有因為這個名叫戈爾德的家夥對自己的恭敬而有什麽態度上的改變：“說說看，布萊特家族，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肥胖商人戈爾德抹了抹自己頭頂上的汗：“實際上，並不是僅僅有我在作這種事，也不僅僅隻有布萊特家族在做這種事。帝國的法律仍然有效，不過在法律看不到的地方，各個家族都不介意偷偷的弄一些利益。畢竟一個大家族，有好多人需要吃飯的。”
萊斯的眼睛裏仍然是一片憤怒：“家族的榮耀是靠這些東西來維持的嗎？做這種事，隻會讓家族的榮耀蒙羞！”
肥胖商人對萊斯的態度還算恭敬，但很明顯，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樣子，並不是很害怕：“事情是這樣，但實際上，這種事情一直都在發生。如果萊斯大人對這種事情不滿的話，完全可以去家族議會提出這個問題，來商討解決。我的話，隻不過是一個做事的下人而已，還左右不了上麵那些老爺們的決定。既然今天的事被萊斯大人看到了，那麽我也就不強求了。這根藥草就讓給萊斯大人吧……請恕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就先告退了。”
肥胖商人一邊說著，一邊後退。然後抬起頭，看到萊斯毫無動靜，這才轉身和那些護衛一起離開了這裏。
萊斯站在那裏，半天沒有說話。紀然敏銳的發現了，他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手背上的青筋都迸了出來。
“萊斯大叔……這種事情，什麽地方都是避免不了的。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很擔心萊斯現在的情緒，紀然走過去，輕輕的說。
萊斯長長吐了口氣，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我明白，隻是我想不到，布萊特家族居然也墮落成了這個樣子。你看那個家夥，明顯做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有恃無恐的樣子，怕是他上麵的人也知道這件事，並且在自持著他……不過十幾年而已，帝國的高層，也腐朽了嗎？”
萊斯的臉上盡是落寞。紀然知道，雖然萊斯一直表達出自己對家族沒有懷念之意，但實際上，他還是對自己的出身很自豪的……今天的事情，實在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的，無論什麽樣的法律，都難以阻止那些追逐利益的人……如果萊斯大叔你有心改變這一切，就首先要讓你自己有說話的資格。所以，等到你成為黃金階的時候，就可以大聲的將自己意願表達出來，讓那些人警醒了！”紀然在旁邊給萊斯打氣。
萊斯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難啊……黃金階很厲害了是沒錯，但還不足以改變一個家族……算了，先不想這些。就算真的想要改變這些，首先也要成為黃金階才行……今天，讓你們看笑話了。”
紀然沒說話，隻是拍了拍萊斯的肩膀。
肥胖的商人戈爾德離開之後，那個瘦小的少年有些怯懦的看著紀然等人，終於忍不住走了上來。
“這根藥草，你們到底要不要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