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GL)
“夏熾陌,你到底要帶我去見誰?”去的是安壽宮方向,莫不是要見太皇太後?夏熾陌搞得越神秘,宣瑾越好奇,不知水輕靈的身上到底藏了什麽秘密。
夏熾陌卻不著急,牽著宣瑾的手優哉遊哉的在花園裏閑逛,成親這麽久,一來夏熾陌公務繁忙,二來宣瑾覺得別扭,故而她們很少有機會成雙入對的出入後宮,兩人頭一回這麽大方,自然引來側目,有些小宮女平日裏沒機會見到她們,一見之下隻覺般配得緊,比之病秧子先帝,景王好看不說,更是英姿颯爽得多,也稱得太後越發花容月貌,傾國傾城,不少人私下裏對兩人有過腹誹,此刻都暗暗收回,難怪一個誓死要娶太後,一個則不顧流言蜚語下嫁景王,此二人實在是一對璧人。
夏熾陌收到豔羨目光,笑著說:“這些人定是羨慕我能娶到你。”
宣瑾斜乜了夏熾陌一眼,她以為所有人跟她一樣都喜歡女人?倒是看到不少宮女眼中泛起的紅心,夏熾陌果然是個禍害,走哪都有一堆女人追捧。
也不是所有人都被這養眼的一對吸引,就見一個宮女打扮的人,低著頭急匆匆從她們跟前跑過。
宣瑾見她手臂上挎著個包袱,神色慌張,微微起疑,便給吟霜使了個眼色。
吟霜立即喝道:“站住,你是哪個宮裏的?怎麽這麽沒規矩?”
那宮女許是不知叫的是她,充耳不聞,繼續往前走。
吟霜幾步上前攔住她,“好大的膽子!娘娘叫你都敢不聽。”
宮女嚇了一跳,抬頭認得吟霜是太後跟前的大宮女,喊了一聲:“吟霜姑姑。”再回頭,隻見太後與景王攜手而來,嚇得撲通跪在地上,連磕幾個響頭,“奴婢該死,奴婢一時心急沒看到您娘娘跟王爺,還請娘娘王爺恕罪。”
宣瑾問她:“你這是往去哪?”在宮裏,宮女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旁若無人的橫衝直撞,更不能有秘密。
小宮女下意識的抱緊了包袱,卻沒回答,跪在地上渾身發抖。
宣瑾越發狐疑,又示意了一下吟霜。
吟霜道:“你是宮裏的,這包袱裏裝了什麽?”作勢要拿過來。
小宮女把包袱抱得更緊了,然後磕磕巴巴道:“奴婢瑞雪,在婉太嬪跟前伺候,包袱裏沒什麽,就……就幾件舊衣裳。”
吟霜道:“既是舊衣裳,為何這般緊張?”
“奴……奴婢沒緊張。”明明腿都抖成篩了,還嘴硬,怎不令人懷疑。
宣瑾聽她的名字有些耳熟,突然想起那晚撞破兩個宮女在假山後私會,其中一個就叫瑞雪,再細細一想,聲音也像,是她無疑,看來這小宮女還真不簡單,至少膽子不小,隻留下心,並未加以為難,讓她退了。
瑞雪原以為今日要倒大黴,卻沒想到太後這麽容易就放了她,反倒不敢相信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磕頭謝恩。
打發了瑞雪後,夏熾陌笑道:“瑾兒真是心善,換做是我,這麽不懂規矩的小丫頭,少則杖打二十,讓她長長記性。”
宣瑾也笑:“可別這麽容易給我下定義,別哪天栽在我手上,讓你求饒都不能。”
夏熾陌眼珠子一轉,湊到她耳邊道:“求之不得,最好是在**。”
宣瑾立即霞光滿麵,呸了她一口,大庭廣眾之下,還如此不正經,也隻有夏熾陌才做得出,不再與她廢話,隻說:“快點帶路。”
夏熾陌哈哈大笑,無論什麽時候逗宣瑾,都是件極愉快的事。
太皇太後去佛堂誦經,不在安壽宮中,正中夏熾陌下懷,省的還得費一番唇舌,直接帶著宣瑾去了安壽宮後麵的小別院,也就是上次水輕靈帶宣琉璃去的地方。
宣瑾看那別院的位置,和被保護的人,心中越發肯定此人與太皇太後有關,如此也就說水輕靈與太皇太後也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
“她就是水輕靈的娘親。”夏熾陌指著那一頭白發的婦人道。
宣瑾點頭,她已猜到,水輕靈跟她長得還有幾分相像,雖已有些年紀,但容貌還甚美。
啞婦雲姨給兩人倒了茶,隨後便退了出去,隻留宣瑾二人和白發婦人在房裏,白發婦人對她們視而不見,隻坐在床邊,抱著個枕頭不斷的撫摸,口中念念有詞,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宣瑾指了指自己的頭,意思那婦人腦子不清楚?
夏熾陌道:“不錯,輕靈今年十九歲,雅姨也瘋了十九年。”
“雅姨?”宣瑾聽出重點。
夏熾陌看著雅姨,徐徐道:“雅姨,本名姚霜雅,初進宮時,母後見她長得漂亮,人又機靈,就留她在身邊,雅姨心思靈巧,伺候母後幾年,很得母後歡心,被母後視為心腹,母後當初生我時,除了穩婆,就雅姨在身邊。”
“這麽說她知道你的秘密?”宣瑾問。
夏熾陌道:“我的臍帶就是雅姨剪的。”
宣瑾心想,原來如此,光這層關係,夏熾陌母子視水輕靈與旁人不同就能解釋得過去,不過事情肯定不止這麽簡單,就說這雅姨既是宮女,水輕靈又從哪裏來?沒有插話,隻靜靜聆聽。
“我出生後,母後謊報稱生了個皇子,茲事體大,當然不會僅憑穩婆的一麵之詞就認定,我父皇派人前來核實,是雅姨連夜出宮偷了個男嬰回來,才涉險過關,否則我出生三日就要命歸黃泉,還有一次,當時正得寵的惠妃,千方百計要加害於我,被雅姨窺探到,便來一招偷龍轉鳳,那有毒的藥湯被惠妃的皇子誤飲,結果一命嗚呼,既保住了我的命,也為母後掃清了一個大障礙,那惠妃先失了聖寵,後受不了喪子打擊,最後吞金自盡。”
這樣的事在後宮裏多不勝數,宣瑾聽多了也見多了,想來夏熾陌要保住她生死攸關的大秘密,難免要犧牲一些人,像惠妃這樣的是咎由自取,有沒有無辜的人牽連在內,也隻有她們娘兒倆知了。
“雅姨對母後忠心耿耿,母後自然也待她不同,卻沒想到在我六歲那年發生一件事,改變了一切。”
宣瑾算了下時間,正是水輕靈出生的時候。
“有一陣子,母後發現雅姨舉止異常,總是不見人影,心中便生了疑,要知道雅姨知道我們母女所有的秘密,她若背叛母後,就等於將我母女二人逼上死路,甚至有可能牽連到剛剛繼位不久根基未穩的皇兄,母後便留了個心眼,把雅姨逮個正著,你猜怎麽著?”
宣瑾順口問:“發生了什麽事?”
“雅姨她懷孕了!”夏熾陌加重了語氣,“後宮的規矩你比我熟,宮女懷孕,不管孩子是誰的,都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哪怕是懷得龍胎也不行,沒有侍寢的記錄,便是野種。”
宣瑾自然清楚,問:“那孩子是誰的?”也就是水輕靈的生父是誰。
“當時母後也如此問雅姨,雅姨卻打死都不肯透露,雅姨十來歲就跟著母後,又跟母後經曆了那麽多事,母後真的很疼愛她,就說隻要雅姨把那個男人供出來殺了,再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母後就當這事沒發生過,雅姨也固執,寧死不說。”
宣瑾沉吟道:“看來這個男人隻有兩種情況,要麽雅姨深愛著他,要麽他不是一般人。”
夏熾陌讚許道:“瑾兒就是心思聰慧,被你猜中一樣,這個人的確不簡單。”
宣瑾也是按常理推,心中隱隱有了答案。
夏熾陌臉上有了怒色,咬牙切齒道:“雅姨是被一個禽獸糟蹋了,而這個禽獸就是我皇兄。”
宣瑾“啊”的一聲輕呼,一直坐在床邊撫摸枕頭的白發婦人,手也停頓了一下,跟著又繼續撫摸。
“你的意思是水輕靈她……”宣瑾以為頂多是個皇親貴胃,卻沒想到水輕靈竟是先帝的血脈,也就是說水輕靈根本就是貨真價實的公主。
“是不是難以置信,我母後起初也不相信,待我明白事理後,母後將這件事告訴我,我也不能接受,皇兄再混賬,也不能如此糊塗,雅姨可是母後最信任的人,皇兄竟然染指了她,而且就在我父皇病危的那日夜裏,皇兄乘著混亂□了她,當時母後為了保住皇兄的皇位,幾乎費盡心血,而他卻背著母後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你說我皇兄他該不該死?”夏熾陌之所以對自己的兄長沒有半分情意,這是很大的原因。
宣瑾想到的是,她竟然跟這樣人夫妻十年,心裏頓時一陣惡心。
“當然那會兒任由母後威逼利誘,雅姨都沒有將這些講出來,直到母後端了一碗打胎藥放在雅姨跟前,逼著她喝下去時,雅姨無法才說出事實,雅姨說孩子是無辜的,她要把孩子生出來,母後也不忍心殺死自己的親孫女,就為雅姨編造了另一個故事,說她跟侍衛通奸,我皇兄心懷鬼胎,自然不敢多說,就找了個替死鬼殺了,念在雅姨服侍母後一場,罰她母女二人終身為奴,整件事就這樣,所以,以後再不要看不起輕靈,她可是真正的金枝玉葉,這些年為了我跟母後受盡委屈,我為輕靈做再多,也補償不了她這些年所失去的。”
“這些輕靈她知道嗎?”宣瑾問。
夏熾陌道:“她不知道,讓她知道這些沒什麽意義,她跟了我這些年,我倆情同姐妹,我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她怨恨上我跟母後,而我們能做的,就是把她失去的東西慢慢償還給她。”
宣瑾這下是完全清楚了,枉她在宮中待了這麽多年,卻原來還有很多秘密不知道,如若夏熾陌不講,她如何知道夏熾陌是女兒身,又如何知道水輕靈是滄海遺珠?心中還有一個疑問:“既然如此,為何你母後還想讓你納水輕靈為妃,你們可是姑侄關係,再親不過了。”
夏熾陌笑:“這不過是母後的權宜之計罷了,一來母後見我一門心思全在你身上,想讓我轉移視線,二來我早到了婚嫁年紀,娶了輕靈,既可以避人耳目,又不會真出事,豈不一舉兩得?”
宣瑾不能理解,但是也反駁不了,實在是夏熾陌的情況太過複雜了,抬頭又看了一眼白發婦人,心中一動,想起夏熾陌似乎遺漏了什麽,問:“那雅姨又是怎麽瘋的?”
夏熾陌沉吟半響才道:“她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