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姍姍來遲
集合的地方是在淩邊城外不遠的一座山腳下，張紫眸急速趕路之時，視線掃過兩側的青山綠水，藍天白雲，不由地有幾分“青山依舊在”的感慨，山依舊是那平淡無奇的樣子，可每次經過，都不再是同樣的境況。她遙遙看到一座巨型山腳下，湊做幾堆的人，連忙定睛看去，要找到寧橫波所在的隊伍。其實，那人的身姿相貌，絕對是鶴立雞群的存在，幾乎張紫眸停下來的一瞬間就確定了方位。
“道友可是讓人好等。”寧大少爺的聲音雲淡風輕，但卻讓張紫眸的小心肝兒顫了顫。
“我怎麽會食言呢？”她笑了笑掩飾著自己的尷尬，繼續對寧橫波身後護衛的噴火目光視而不見。“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還好意思說，讓一群人等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這次護衛的涵養似乎跑到了九霄雲外，聲音中火藥味十足。
“大成，”寧橫波的聲音不大，成功讓名叫大成的護衛臉色一白，“從現在開始，我們是一個團隊，一個整體，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知道這個事實。”他目光掃過站在一起的五個人，上位者的氣勢稍稍露出一點點，就讓其餘人回避了目光。
寧橫波見此，滿意地點了點頭，指著張紫眸道：“這位張紫眸道友，是我邀請來的。”他尚未說完，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修就要張口，後來不知顧忌什麽，隻冷眼打量張紫眸。“崔釵兒？”他尾音向上挑，就像小貓崽抓在心頭一樣。
張紫眸抖了抖身子，不知為何對寧橫波的感覺越來越奇怪。隻聽得那崔釵兒道：“寧十三公子、大成和我都是寧公子從寧家眾人中千挑萬選出來的，雖然原定的成員因為重傷不能前來，可也不是什麽香的臭的都能拉進隊伍來的！”她咬了咬嘴唇。似乎覺得質疑寧橫波的話有些不妥，補充道：“我不是對寧公子有意見，隻不過張道友也應該拿出點本事來讓我們瞧瞧才是。”
姑娘，你以為我沒感受到你眼神中的怨念嗎？張紫眸將頭撇到一邊，卻又不自覺地掃過寧橫波，歎了口氣。崔釵兒這不是對她加入隊伍有微詞，而是對她是個女修有微詞。這話怎麽這麽奇怪呢？怪就怪有個妖孽級的寧橫波吧。她又將目光轉到寧橫波身上，示意他說句話。大庭廣眾之下雜耍賣藝，可不是張紫眸的習慣。
寧橫波接收到張紫眸的目光，麵上似笑非笑。“她實力怎麽樣，你一會兒看她能不能成功進入密地不就知道了麽？”他無視周圍刺探的目光，接著跟張紫眸介紹到其他成員。“那位崔釵兒，道友也應該有印象了才是。”寧橫波似乎半點沒有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波濤洶湧，“寧十三，我的族弟，大成。你們也早就見過了。”
這時，七八位站在半空中的金丹期修士也睜開了養神的雙眸，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金丹期修士直接開口道：“本次家族排名比試，流程不變，所有淩劍宗的家族五人一組。”他耷拉著眼皮看了一眼有著煉氣期的隊伍，有將目光轉向奪冠的熱門隊伍，其中就有寧橫波這一組。“不論有沒有門派外的人參與，隻要能爬過這攀天梯，都能進入密地，收獲也歸屬你們自己。這次的任務，也早就告訴你們了。道密地的地下十八層，捕捉一隻聽諦猴。你們各自好自為之吧。”他覺得沒有什麽需要囑咐的，就直接宣布了比試開始。
張紫眸評估著被稱為“攀天梯”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這時忽然聽到一陣喧嘩，扭頭看去，之間一個一身黑袍的男修走到陸家的隊伍中，抿嘴笑了起來。作為崔釵兒莫名其妙的假想情敵，姑娘你還能笑得出來，到底是要鬧哪樣啊？可是真的很好笑啊，她以為自己到的就已經是夠晚的了。可是看到就差哭天抹淚的陸家兄弟，還是覺得自己是個守時的好孩子。她剛到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有一位被邀請助陣的修士遲遲不現身，而陸權龍陸權誌兩兄弟開始時還氣憤難耐，到後來都快哭了出來。如果因為缺少人手而讓家族排名倒退，他們兩個可就都是家族的罪人了。
“袁道友可是讓我們好等。”因為排名比試已經開始，五個人也沒多做寒暄，直接踏上了攀天梯。袁傑看著已經攀了一百多級的台階的張紫眸，神色晦暗不明。我不是故意離你這樣近，隻不過忍不住而已。想到上一世，是在金丹初期才初見你，我的相思就止也止不住。
張紫眸感到有人注視，回頭看去，正好和袁傑的視線交織在一起。天，怎麽是袁傑？她不知道如何反應，呆立了一下，難道說那日的拍賣會上，也是袁傑麽？這是她在淩劍宗見到的唯一一個熟人了。沒想到那個往昔記憶中的男子，更加清瘦了，一襲黑袍穿在身上，顯得麵色也有些蒼白，不過見他的修為，竟然到了築基後期頂峰，有些難以置信。這才是絕頂的修煉天才啊，自己在人家麵前連個渣都不是。
張紫眸傲嬌了，卻在這個時候聽到了崔釵兒的嘲諷，“我說張道友，您這修為也忒不濟了吧？這才一百多級，你就要休息了？”這攀天梯並不是普通的台階，而是有重力吸引著修士的腳步，越向上走台階上的吸引力越大。除了吸引力之外，級級台階都像是利刃一般，腳踩上去，就像輕薄的刀刃正指著腳掌中間，張紫眸都懷疑自己的腳掌會不會兩半了，隻能運氣些微的靈力抵禦。再想到隨著地麵吸引力的加大，腳掌兩半可能性的大小，皺了皺眉，繼續向前走去。“崔道友還是關心自己為好。”
一千級的時候，張紫眸還覺得有些遊刃有餘，腳步輕慢，向上望了望似乎沒有盡頭的台階，繼續向上。
三千級的時候，張紫眸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甩了甩不甚清醒的腦袋，看著身前三百級左右的崔釵兒，咬牙繼續向上攀登。自己再如何實力不濟，也不至於要落在某個花癡女身後啊！雖然她這兩次遇到寧橫波的時候，表現越來越詭異了。
六千級的時候，張紫眸已經佝僂著背緩緩移動了，她靠在一旁的山石上，仰著頭喘氣，汗水流入她的眼角，帶來一股刺痛的感覺，她眯著眼睛，想要跺一跺酸麻的腳，卻考慮到台階上的“隱藏薄刃”沒有動作。寧橫波的眼睛並不大，鳳眼卻十分有神采，雖然表情總是淡淡的，但就好像是努力嚴肅表情的正太一般，偶爾也會有霸氣狷狂邪魅的時候……姑娘，你又脫線了，張紫眸再次甩了甩腦袋，大喘了一口氣向上走去。仔細看她的鞋子，有絲絲紅色透了出來。
九千級的時候，張紫眸雙手撐著腿，上身保持著一個三角形的姿勢，來穩定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寧橫波的背影終於不再她的視線中了，那人估計已經走完了這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進入密地中了。這密地和她進入過得微瀾秘境並不同，微瀾秘境進入之後，修士會被隨機分配到不同的地方，而進入淩劍宗的密地，則隻會在進口處出現，也就是說，誰先進入，就占據了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能攻擊後進入的修士。她緊咬著嘴唇看向自己鮮血橫流的雙腳，鞋麵上已經裂了縫隙，而鞋底，一定更加慘目忍睹。“我真是積極向上的好孩子啊，”張紫眸吸了口氣冷氣，“為了所謂的機緣，能夠自殘到這種程度，舍我其誰啊。”
她不知不覺自嘲出聲，卻感覺身體頓然一輕。“袁傑。”張紫眸不用回頭就知道是他，從進入攀天梯的範圍之後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自己身後，這時終究忍不住出手了。“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麽對我這麽感興趣。別告訴我這是我的錯覺，我錯覺一次也就罷了，可是次次錯覺，這就對了吧。”她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卻發覺怎樣也擦不完，無奈隻得放棄。有了袁傑的護持，她感覺身體輕了幾分，腳底的傷口也沒有那麽疼了。殺千刀的刀刃，隻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將近一萬級台階，這不是二次傷害，而是萬次傷害了。
袁傑知道張紫眸不願意自己插手幫助，卻仍舊出手，聽到她的問話，停頓一下，“不如打個賭如何，一百年後我告訴你？”他故作輕鬆，伸手就要將張紫眸額前的碎發撫到後麵。其實，張紫眸額前的頭發，已經不能算作是碎發了，因為被汗水浸濕，已經成了一縷一縷黏在一起的狀態。
“好，”張紫眸也沒問為什麽，心中似乎還隱隱對袁傑的手掌有些期待。這打開的方式絕對不對！張紫眸心中吼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變花癡了！連腳掌的疼痛都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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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