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片刻軟弱
“你不是耍性子的人。”張紫眸伸出手揉了揉肩膀，仍舊有些不得勁，皺著眉頭道，“為什麽這麽早就拋卻寧十三和崔釵兒呢？”她設想著，寧橫波沒準會讓那兩個人當個有用的炮灰，卻沒想到在地下二層就和他們兩個分開了。
寧橫波眼波橫掃了張紫眸一眼，輕笑一聲，“問那麽多可不好。”他搖搖頭，寧橫波身後的大成道：“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用不用我給你送送筋骨。”這是嫌棄她問得多了呢。
張紫眸眨了眨眼皮，漫不經心地道：“少來，我和你們可不熟。說起來，我們現在要到哪裏去？偏偏帶上我呢。”她麵上雲淡風輕，卻一直在暗處觀察著寧橫波的神色，猜測著自己究竟對他有什麽用處。
在邁入這個密地之前，張紫眸一直是提心吊膽的，甚至不斷地懷疑自己當初到淩邊城的選擇是不是正確的——因為寧橫波的圖謀不軌。修士的心思你別猜，實際上是猜也猜不出來。張紫眸一個人到淩劍宗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行動上受到不少限製，消息也不是十分靈通，隻能明知寧橫波對她別有所圖，仍舊反抗無效地咽下苦果。可是在見到袁傑的一刹那，她似乎有了幾分底氣。怎麽說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難過的，也算是有緣？她輕輕地皺了皺眉頭，打住了自己的思緒。
寧橫波一隻眼眯著，像是一隻試探的凶獸，玩笑道：“道友不覺得和我們兩個出來，才是正確選擇麽？”他不再說話，反而向著大成點點頭，大成就一馬當先地向著一個方向而去。“請吧。”他站在張紫眸身後，輕輕道了一句，張紫眸覺得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笑著隨著大成而去。
這樣一前一後地夾擊，是不想讓我逃跑麽？張紫眸笑得更加燦爛了，還惹得大成一連看了她幾眼。大成心中有些狐疑，這孩子不會是嚇傻了吧。他又望了飛在最後的寧橫波一眼，道：“我們要去一條近路，這十八層的難度並不大，隻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
寧橫波似是不滿大成未經他同意，擅自和張紫眸說話，將話頭接了過來，“這一條路不會有每一層的攔路物。能夠一下子通到地底，能夠節省不少時間。寧十三和崔釵兒，”他似乎在想著怎樣和張紫眸解釋。見到前麵女人那漫不經心的表情，反而淡淡地道：“沒有必要和你解釋。好好走到地下十八層，你就功德圓滿了。”
我不光能夠功德圓滿，還十有八九會駕鶴西去呢。張紫眸安靜下來，隻跟在大成身後。對寧橫波也沒有了搭話的興致。究竟在地下十八層，等待自己的是什麽呢？
張紫眸因為雙眼之中的肅清之氣，看得比寧橫波還要遠一些。她放眼望去，竟然發現這路有些熟悉，為什麽要回到地下一層與地下二層交界的地方呢？看著遠處茫茫一片的白霧，蒸騰的水汽籠罩了一方小天地。能見度隻有幾丈而已。捷徑就在那片霧中麽？
三個人來到濃霧前，寧橫波就吩咐其餘兩人，用繩索將彼此連接起來。“這霧有些奇怪。往往相隔不遠就找不到對方的方向了。”他一副為著大家安全著想的樣子，倒是讓張紫眸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明明這樣做也可以很大程度上防止自己逃跑的。
琉璃這個時候卻有了心情說話，“這不是水霧，是油霧。”它篤定地道。張紫眸接過寧橫波遞過來的繩子，學著大成的樣子拴在腰上。“油霧？油也能變成霧嗎？”她疑惑道，“你的傳承記憶中提到過這種霧嗎？有什麽神奇的地方。”
“恭喜你要進入地獄了。”琉璃有些幸災樂禍。讓張紫眸氣得想將它的翅膀當修士的耳朵擰上一擰，主人都這樣了，它作為靈獸還有心思說笑。
“你到凡間那麽久，難道不知道十八層地獄嗎？”琉璃在三個人進入霧中後扇了扇翅膀，那個叫寧橫波的修士，實在是太妖孽了。它在寧橫波眼皮底下，都不敢動上一動了。想到這裏，它提醒張紫眸道：“你小心那個寧橫波，不是好惹的角色，”它感受到主人的不耐煩，碰了碰觸角，“他身上，有一種野獸的氣息。妖……”它有些不確定，停下了聲音。
張紫眸見琉璃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道：“我們還是說說油霧吧。”琉璃剛剛決定好好好想一想寧橫波身上散發出來的妖冶之氣，以在主人麵前樹立它修真界百曉生的地位，就聽到張紫眸將話題拽了回來，傲嬌地道：“你別告訴我，你在凡界待了許多年，仍舊沒聽說過十八層地獄。”
張紫眸感到腰上的繩子緊了幾分，知道是前麵的人嫌棄她走得慢了，不由地加快了腳步。這茫茫的大霧啊，直接讓她的雙眼失去了效用。張紫眸計算著，自己的雙眼有了肅清之氣，才能看到十丈左右的範圍，寧橫波和大成，一般來講隻能看到六丈左右。“聽說過是聽說過，沒想到還能在修真界見到。”
“沒有那麽神奇，”琉璃身上升起了一絲藍光，它成為二階妖獸後，可以釋放出藍紅亮色的亮光了，不過想著藍色總比紅色來得不顯眼，就選了它而已。“如果我猜得不錯，第十八層一定有一口油鍋，這霧氣就是油鍋受熱後蒸騰而出的。”
“那豈不是我跟著他們走上近路，實際上是自己將自己下到油鍋中。”張紫眸詫異地道，就聽得寧橫波催促道：“為什麽這麽慢？難道沒有了眼睛，連腿腳都不好了？”他盡量平複著心情，防止“全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這樣的思想占據他的意識。
“公子，”大成的聲音中有止不住的擔憂，他想到身後的張紫眸，隻得收斂道：“公子，大成在這裏。”他這樣欲蓋彌彰，效果倒是十分顯著的。
張紫眸是不會想到，妖孽無比的寧橫波，還能夠害怕獨處的。想著第一次為她付賬什麽的，果真是她的錯覺啊。張紫眸加快腳步走向前去，眼睛已經成了裝飾品，甚至連耳朵也有些不靈敏了。放慢腳步的寧橫波耳朵動了動，想著腳步聲響起的地方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張紫眸。
“哎哎，大成你注意點，往哪裏抓！”張紫眸打掉了自己身上的手，碰觸的瞬間卻感到有些心悸，“不是大成，寧橫波？”她似乎是不敢確定，又問道，“寧橫波，是你嗎？”
“不是我是誰。”他有些囂張的聲音，在張紫眸耳中卻有些聲色厲荏。張紫眸想了想，抓住了剛剛自己拍掉的手，拉住寧橫波的袖子，就開始扯著腰上的繩子，將大成拉了過來，將寧橫波的手放到大成身上。
自己還是太心軟啊。張紫眸為自己的美好品德有些動容。事實上，她實在是夾在兩人中間，讓她的小蠻腰萬分受不了啊。兩股相反方向的力，將她的腰身勒得緊緊的。
“多謝。”寧橫波深呼了口氣，尾音中還帶著些別扭，聽起來不似以往的冰涼，也不似他故做出來的妖孽，反而有些真誠。張紫眸抬頭望去，頭上還是一片白色，叮囑自己道：不要想太多啊。
等到三個人終於衝出迷霧的時候，一道斷崖映入他們的眼簾，寧橫波將三人身上的繩索解下，卻沒有放回儲物戒指中，反而又拿出了兩條，遞給了大成和張紫眸，“這斷崖，有十七層之高，築基修士還沒有辦法不借助外力，就能下潛到地底。”
“這麽說，底下就是地十八層嘍？”大成是不會有這麽多問題的，他對寧橫波的話總是無條件服從，張紫眸走到崖邊，向下看了看，幾塊小石子在她的移動過程中落下去，蹦跳著消失不見。這條捷徑中的“油霧”雖然沒有剛剛那樣濃厚，也阻擋了她的視線，但她還是確定了剛剛琉璃的猜測，這些“油霧”確實是從地底下升上來的，慢慢聚集在地層交接的地方。“你究竟是從哪裏知道這裏有捷徑的？地下沒有什麽危險了吧？”她故意問道，想要看看寧橫波是如何回答的。
“隻要不摔下去，問題不大。”張紫眸聽到寧橫波的回答，眼睛轉了轉，他不說底下是一口油鍋，是根本不知道呢，還是沒有說實話呢？不過張紫眸將疑問壓在了心中，學著寧橫波的樣子，將繩索固定在地表，又把另一頭纏在身上，檢查無誤後，開始下潛到地底。
不停地有小石子滾下，有的打在張紫眸身上，有的打在她的臉上，別看這些石子小，但從高處落下來，也能給人帶來幾分疼痛的。她忍無可忍地給自己施展上一個護罩，保持在與寧橫波、大成相同的速度上，盡量不向下看去。
還真是首次體驗爬下懸崖呢。張紫眸感受著從下麵升騰而起的淡淡油霧，動作迅捷而靈敏。油霧暖洋洋的，讓她體內的陰氣都活躍了幾分。
PS：
今天晚了，我我我，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