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營救

“啊!”陳寧雙驚叫了起來,縱身向下一躍到了擂台上,顫抖著將吳真人抱在懷中,“你別嚇我,你怎麽樣了,你怎麽樣了!”幾句大喊聲後,是低低的啜泣,“我剛剛失去連兒,不能再失去你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別離我而去!”說到此時失聲痛哭,淚痕在臉上縱橫交錯,連成了一片,像在臉上蓋了一張水做的帕子,就像再也找不到一點築基修士的風采,反而像凡間普通失去丈夫的女人般脆弱。

“別搖了,我……我還沒……沒死呢。”吳真人斷斷續續地說道,陳寧雙聽起來卻好似天籟之音。

她將吳真人披散的黑發撫到後麵,“你別怕,別怕,我帶你回去,回去給你治傷。”說罷想要抱起吳真人。

這時她身後跟上的弟子搶過陳寧雙手上的吳真人,“師娘,還是我來吧。”這人是一位年輕的煉氣期修士,吳真人的二徒弟,他見陳寧雙情緒不穩,便將吳真人接了過來。雖然吳真人平日裏對他算不上好,但一日為師,他還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唔,”袁傑強忍著痛苦站起來,麵色仍舊蒼白如紙,身體像是被切成碎末後又重新拚湊而成一般,一動就痛。他見陳寧雙要回到洞府,挺起身來,就要跟去,這是他能快速找到張紫眸的唯一辦法了。開始時還踉蹌了兩步,但他上身筆直,後麵的步伐就整齊而規律了起來,“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讓你死在我的麵前了。”清冷的音色還帶著幾許柔情,與平日的嘻嘻哈哈完全不同。

陳寧雙洞府內。

張紫眸這時也不好受,她像一條失去水的魚一般艱難地呼吸著,頭發濕濕的貼在臉上,全部都是疼出來的汗水。陳寧雙出手毫不留情,她從被囚禁之初就開始調息,每修複一根經脈就好像在烈火中滾過一圈兒似的,辣地疼,腦門上的冷汗直冒。

石門打開,吳真人的三徒弟進來,看著張紫眸狼狽不堪的樣子調侃道“怎麽這就不行了?在坊市不是說得慷慨激昂嗎?”

張紫眸閉上眼睛,也不吭聲,自顧自地修複受損的經脈。

“嗬,”那年輕修士輕笑一聲,不在意地道“你以為我是來做什麽的?找茬兒的?放心我沒那麽無聊,我就是來和你說,你那天在坊市真的是太帥了。”他做了個揮斥方遒的動作,“真沒想到你敢在廣霞門的地盤上如此囂張啊!”

你這還不叫無聊?張紫眸翹了翹嘴角,繼續修複經脈,她已經完成了一大半,隻有兩處受損最嚴重的還未完成。

“喂,我和你說話你怎麽不理我?”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張紫眸,“不會死了吧?”被踢的張紫眸仍舊一動不動。壞了,壞了!這要是讓師娘知道了,我還不吃不了兜著走?

在他膽戰心驚地將手搭在張紫眸的手腕處,屏佐吸探查的時候,陳寧雙和背著吳真人的修士進了洞府。“快快將他放到**。”陳寧雙招呼著吳真人的弟子道。

那修士聽話地輕輕將吳真人放下,袁傑也悄沒聲地進入了陳寧雙的洞府。他尾隨的幾人全部神情慌張,沒有注意到有人跟蹤,況且身處廣霞門的大本營,也沒有小心提防的必要。

“你好好撐著,我差人去拿和骨生香丹。”吳真人稍稍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他的腿骨和肩胛骨在鬥法中碎裂了,如果沒有和骨生香丹,恐怕要調養上幾年了,他身上傷勢頗重,單單一個骨傷,他還不想花費如此多的時間。

“人呢?人都死到哪裏去了!”陳寧雙見吳真人點頭,盡心地將他放在蒲團上坐好,轉過頭卻吼了起來,與剛剛溫柔如水的樣子對比頗大,唯二相同的,是眼中尤帶淚痕,聲中還帶哭腔。

“不如我去找師弟來拿丹藥吧。”將吳真人駝到洞府的二徒弟道。吳真人點了點頭,為了保留元氣也不說話,陳寧雙看到吳真人這個樣子,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低聲咒罵起李莫傖真人來。

再說那修士搭上張紫眸的經脈,細細體察到輕微的波動,不由長舒了一口氣,待又聽到陳寧雙的怒吼,緊張得“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壞了,壞了!怎麽就惹到這麽個母夜叉!”吳真人的三徒弟雙眼大睜,裏麵全是驚恐的神色。自己這個師娘,對師傅和吳連師弟那是如春風般溫暖,對別人,那是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啊!

吳真人的二徒弟進門就注意到蹲坐在地上的三師弟,皺著眉責怪道:“師傅在鬥法中敗了,傷勢頗重,你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裏?”

“這不是師娘讓我看守殺害吳連師弟的凶手嗎?”吳三徒弟狡辯一聲,還是在師兄責怪的眼神中站了起來,“跟我來,和骨生香丹在丹室。”

袁傑凝神聽著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右手在儲物戒指上輕輕一抹,捏出幾枚細針,蒼白的臉上寫滿冷酷,對著守門的兩個修士的腦門就甩了出去。

細針悄無聲息地在空中劃過,連丁點光亮都沒有,就插進了守門人的腦門,濺出一朵梅形血花。兩人不可置信地向下倒去。袁傑在兩人倒地的瞬間給他們各施了一個護罩,以防倒地的聲音讓吳真人的徒弟生疑。

將細針收回,袁傑快步走了進去,就見到被罩在漁網中,因疼痛而直冒冷汗的張紫眸。他心下一痛,腳步卻一緩,一隻手伸出覆在張紫眸的臉上,仔細摩挲著,好像對待稀世珍寶,同時另一隻手上銀光一閃,漁網瞬間被攪了個粉碎。

此時張紫眸的經脈已經修複好,她見到袁傑愧疚中夾雜著疼惜的表情,略略有些不自然地撇過了頭,“多謝相救。”聲音因為過度脫水而有些沙啞。

“沒有我,你這丫頭不也快脫困了嗎?”袁傑似是看出了張紫眸的緊張,恢複了一貫的表情聲音,可是當那一份強行做出的玩世不恭像一張麵具一樣,僵硬而笨拙時,張紫眸緊緊閉上了雙眼,再睜開時早已平靜無波。

她接過袁傑遞來的丹藥,一股腦地吞了進去,也不顧煉化藥力,“我們現在就走吧?”袁傑苦澀一笑,點了點頭。

張紫眸向前探去,胳膊卻被身後的人拽住,袁傑淡淡道:“跟在我後麵。”說完怕張紫眸不同意似的補充道:“你受傷了。”

張紫眸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原有的古銅色都不能遮住他的憔悴,仍舊點了點頭。“好,你在前邊。”

“我神識受損,還要靠你多關注前麵的情況了。”袁傑注意到張紫眸的視線,也不隱瞞。兩個人在一起,總要相互配合,成功逃脫的可能性才大。

袁傑對這座洞府的布局並不熟悉,他雖然見過很多金丹真人的洞府,但每個真人的洞府都不相同,隻能從張紫眸的探查中,得知陣法禁製的位置和大致手法,從而猜測每間的用途,繞開守衛森嚴的地方,向著薄弱環節走去。

“二師兄也真是的,拿了和骨生香丹就跑了。”吳真人的三徒弟在前方嘟嘟囔囔地道,袁傑和張紫眸兩人停了下來,袁傑掐了個法印隱匿行跡,手法之熟練繁複讓張紫眸有瞬間驚訝。

“師父受了那麽重的傷,單單一顆和骨生香丹有什麽用處,其他的傷藥就不需要拿了嗎……”

袁傑又捏出幾枚細針,分別向著吳真人三徒弟的啞穴和四肢而去,動作細微,張紫眸也是在他出手之後才察覺。這可真是陰人的利器啊,她不斷地感歎著。

吳真人的三徒弟還未抱怨完全,就被全身定住,不能動彈,連聲音也發不出。袁傑負手走到他跟前。吳三徒弟盯住袁傑身後的張紫眸,像見了鬼一般,發出嗚嗚的哼聲,張紫眸衝著他囂張一笑,等著袁傑的動作。

“帶我們出去,”袁傑道,“點頭表示同意,搖頭,我就再找一個引路人如何?”

那三徒弟驚恐地瞪大了雙眼,見兩人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絕望地閉上了眼。張紫眸卻沒有什麽可擔心的,這人她雖隻見了一麵,卻並不是什麽心思堅定的人,死亡,足夠威脅這種渴望冒險卻膽小怕事的人了。

袁傑將一條細絲拴在他的脖子上,這細絲是北洲竇家的竇天蠶吐出的絲,本身輕若無物,雖然尚未被祭煉成法寶,輕易割斷煉氣修士的脖子還是不成問題的。而後袁傑依次將銀針取出,故意動作緩慢,讓他體會死亡降臨的恐懼,身體不受控製地抖動了起來。果不其然,吳真人的三徒弟萬般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張紫眸麵色一喜,隻要逃出這個地方,她就馬上回到左清門閉關個一年半載的,怎麽也要修煉到築基期再出來。鎮一宗追捕她的戴姓修士,廣霞門的陳寧雙和陳寧馨,她要堂堂正正地打敗她們。

清璃要累死了……

看在我這樣累還碼字的情況下,收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