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新鮮感
即使心中明白琉璃必定是出了什麽狀況，張紫眸也沒有空閑多想，她從儲物袋中拿出靈石，補充已經消耗的靈氣，繼續駕駛著鬼雲舟衝到了修真界和凡界的入口處。這處入口她已經走過一次，仍舊有些震撼。一層厚厚的透明屏障橫亙在兩界之間，而修士感覺更加敏銳，能深刻地感知到兩界之間天差地別的靈氣濃度，就好像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厚厚的屏障將淡淡的陽光折射成七色華彩，顯得屏障更加幹淨透亮，仿佛澄澈的泉水。
倏地一下從屏障內鑽出來，張紫眸又駕駛著鬼雲舟走了幾十裏才停下。“這下，華天苑應該找不到我了吧。”張紫眸一個跟頭從鬼雲舟上跌下來，額前的秀發被汗水浸濕，緊緊地貼在額頭上，她卻動也不動，任憑自己一副狼狽的樣子。
直到恢複了些元氣，才打量起四周。這是深山中的一片林地，濃蔭遮天蔽日，僅有幾縷淡淡的光線透過深綠色的葉片映照下來，照出空氣中漂浮的點點塵埃，粗壯的樹幹筆直地紮根於泥土中，若有似無的泥土味道傳入張紫眸的鼻中，讓她頓時有些心安。
自然真的是以中神奇的東西，張紫眸驚歎著坐了起來，一腿伸直，一腿微彎，而雙臂支撐在大腿上，雙手托著沉甸甸的腦袋，看著飄來**去的塵埃，偶爾有小蟲飛過，她也毫不在意，反而欣賞起這些野趣來。
真的是太悠閑了。她盤起雙腿，抱元守一，氣沉丹田，一會兒就平緩了呼吸，修複起體內的創傷來。張紫眸並沒有和華天苑激烈地交手，身體內的傷勢大多是因為瘋狂地流失靈力，造成的經脈損傷。她並不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傷害，療傷反而成了駕輕就熟的事情。尤其是在如此寧靜的氛圍下，經脈好像是遵從著本能來恢複。
半晌，張紫眸長舒一口氣，便有兩團白氣從她鼻翼下鑽出來，消失於空氣中。她用手撥弄著琉璃的身體，見它沒什麽反應，輕輕皺了皺眉。“快點好起來吧。”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希冀，此時她才感受到，不同於修煉的另一種生活方式。那就是生活本身。自從進入修真界以後，除了短暫的閉關修煉，她似乎一直都在忙於奔命。片刻不停。在門中和人勾心鬥角，在秘境中和人好勇鬥狠，占用了她大部分的時間。在以前的幾年中，她的生命中似乎除了修煉，還是修煉。此時張紫眸倒是有些感激起戒律堂的人來。如果不是他們下達的懲戒，她也不會在靈氣稀薄的凡界有這樣的認識。
張紫眸站起來，神識環顧四周，向著最近的一條路走去。地上的腐殖質很多，樹葉給地表蓋了厚厚的一層，將黝黑的泥土藏在下麵。走在其上。還能聽到細微的聲響。有時候是踩到樹葉發出的沙沙聲，有時候是踏在泥水中的啪嗒聲，張紫眸並沒有繞路的打算。僅僅在身上施展了一層薄薄的護罩，以避免弄髒了衣服。
最近的一條路，其實隻是相較而言。或許山裏的人們並沒有進入大山深處的能力，或許進入大山對他們無利可圖，總之以張紫眸築基期修士的體力。也走了半天的路程。其間她並沒有禦劍飛行或者施展任何修真界的手段，隻是單純地憑借體力。用腳步丈量著土地。
順著小徑走下去，才漸漸看到了人煙，張紫眸背對著夕陽，臉上漾出一個愉快的微笑。站在山上，看到山腳下的炊煙嫋嫋，房舍錯落有致地排列著，更遠處的田間小徑上，是三五成群的農夫們。他們勞作過後，背著鋤頭，向著家的方向走去，腳步歡快，一定是因為家中有人等候吧？她又見到小孩子們歡快地跑回了家，圍著灶台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一定是流著口水等待著開飯吧？
想到這裏，張紫眸也覺得腹中有些空了，加快腳步走了起來。
“嫂子，有吃食沒？”張紫眸一進村就受到了關注，有好事的小娃子大聲喊著跑回了家，她也並不在意，向著一位麵善的農婦問道。
那農婦有些拘謹，將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娃娃抱到懷中，操著濃厚的鄉音問道：“妹子，從哪裏來？”她並不向前，顯然對張紫眸有著濃厚的戒備。
張紫眸友善地笑著，倒是讓農婦有些不好意思。笑容果然是最有力的武器。張紫眸笑得更甜了，又問了一遍道，“嫂子，我從山上下來，還沒吃飯，能不能……”她說道這裏有些不好意思，口袋裏的靈石不能拿出來，而修士也不可能在儲物袋中放上一些金銀以備不時之需。實在是沒有幾個築基期的修士會到凡間一遊。
農婦看她窘迫，自身倒是放開了些，招呼張紫眸進入自家的院子，“進來進來，大妹子，要是不嫌棄就一起吃。”
張紫眸莞爾一笑，點點頭，“好。”果真是粗茶淡飯，但張紫眸卻有著濃厚的食欲。她坐在桌邊，邊逗弄著農婦剛剛從懷中放下的小妞妞，邊和炕上的老婦人說話。
“姑娘是從哪裏來啊？”老婦人的耳朵有些背，正因為如此，說話聲音反而異常的大，生怕別人聽不清楚。即使是初春時節，她也一身薄棉衣，看起來身子骨有些不爽利。
張紫眸卻一點也不嫌棄，甚至覺得有些親切，為了照顧老婦人的耳朵，也大聲說道：“從山上下來呢！走了半天才看到有村子，就進來叨擾啦！”張紫眸將小妞妞拉到自己的腿邊，伸手摸上了小妞妞的包包頭。她剛剛之所以和這家的女主人說話，也是因為她的幹淨爽利，將自家不懂事的孩子收拾得十分幹淨。
老婦人年紀大了，家中又沒有人有空閑和她說話，遇到一個嗓門大的姑娘自然是十分欣喜的，“山上？你說這山上？”老婦人吼道，“山上有老虎啊！”
張紫眸一不小心將小妞妞腦袋上的頭繩兒扯了下來，小妞妞看到自己的頭發散落下來，當場就要啼哭，大眼睛蓄滿了淚水，眼眶紅紅的，無聲的流淚。“乖乖，不哭了。”張紫眸有些撓頭，不知所措起來，要不然姐姐給你變個戲法吧。”她自以為想到了好主意，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正巧聽到老婦人口中說到老虎，就真的變出一隻憨態可掬的小老虎來。這種障眼法，連煉氣低階的修士都能融會貫通，怎麽能難得到她呢？
小妞妞看到老虎之後果然不哭了，從張紫眸手中接過小老虎，自己和小老虎對視起來。張紫眸這才騰出心思回答老婦人的話：“我從山上來，沒見到老虎啊，估計是被我嚇到了吧。”張紫眸滿不在乎地道，而聽到老婦人耳中，則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姑娘不要不把老虎當回事啊。”老婦人開始了絮絮叨叨的冗長說教，“當年我們當家的，就是和村中的幾個壯年的漢子遇到了一隻老虎。那老虎啊，有三隻豬那麽大，口中的獠牙老長了，四隻爪子也尖銳有力，一巴掌能把人活活拍死啊！那次他們幾個，隻活著回來了一半。不過老虎也沒淘到好處，被他們獵了回來，賣了好多錢……”
張紫眸不是很耐煩聽老奶奶講那過去的故事，抓過小妞妞手中的小老虎，見小妞妞又有要哭的趨勢，將食指放在嘴邊輕聲道：“想不想看小老虎動一動啊？”
小妞妞雙眼晶亮亮地看著張紫眸，歡快地點了點頭。張紫眸微微一笑，伸出手指點在了小老虎的額頭上，小老虎就真的從她的手中跳到了小妞妞的手中，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小妞妞的手心。
這個時候，這家的勞動力也回來了，是兩個年輕的漢子，一個三十多歲，張紫眸猜測應該是剛剛那農婦的丈夫，而另一個將近二十歲，看起來還沒結婚。小妞妞見到家中長輩回來了，歡呼一聲就膩了上去，“爹爹，叔叔，看小老虎。”
妞妞爹這才看到小妞妞手上的一團，大驚失色地搶過自家閨女手中的小老虎道：“是不是你把隔壁豆豆家的小狗偷回來了！”原來妞妞爹將那一團認成了豆豆家的小土狗。因為自家拮據，沒有辦法樣上一隻看家護院，所以妞妞想要一隻小狗的願望一隻沒有達成，曾經為此哭了好幾次。
妞妞這次也毫無例外地哭了起來，“不是偷的，是，是姐姐給的。”
張紫眸這才站了起來，對著兩人點點頭道：“不是小狗，不過是給妞妞個玩意兒而已。”她話音剛落，妞妞爹也發覺手上似乎頓時輕了些，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塊小石子。他瞪大眼睛，不相信地回頭看向自家弟弟，卻見自家弟弟也是一頭霧水。
“都愣著做什麽，進去吃飯。”農婦端著一盤饅頭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幾個人在院中麵麵相覷，招呼道。
PS：
這章寫的，好像種田文啊，沒想到我還有事無巨細的天賦，前邊寫得有點趕，現在舒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