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受傷女子

兩人飛身掠過蓮花塘,一路逶迤往洞裏掠去。洞內再沒有任何羈絆物或守衛,因為有了這片妖荷,幾千年來,還沒有誰能成功穿越過它!

在走了大約二十多米深後,終於在一個類似牛圈的地方停下了。

一股氣味,一股像稻草腐爛的氣味飄飄渺渺地縈繞在鼻翼下,很悶濕的感覺。一排用棕櫚木做成的約有一人高的結實的柵欄擋住去路。柵欄很高,光線很暗,兩人借助靈力才從柵欄的縫隙裏看清裏麵的一切。這是一個大約十來平米的牢房,裏麵陰暗潮濕,到處長著滑濕濕的青苔,青苔上麵,爬行著一些乳白色的小東西,無數隻小雞頭蟲在裏麵飛來飛去。這種飛蟲體積小,毒性卻很大,人若被它咬一口,輕則奇癢難耐,重則紅腫潰爛。清心驚悚地看了看,這種可惡的小飛蟲竟不下數百隻,它們像跳騷一樣在裏麵神出鬼沒。

一堆爛草堆放在牆角,爛草上,一個人背對著他們靜靜地躺著。他衣衫襤褸,精神萎靡,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其狀之慘,生像是被關押了一年之久似的。

清心閉上眼睛也認識,這人便是兩天前被青丘國國主關押在這裏的天帝,也是那個膽小怕事,下令毀滅自己母親,並將自己推入輪回道的自己的親生父親。

兩千年前的那一幕仍曆曆在目。那時,自己雖然心如死灰,但麵對即將到來的未知命運,她的內心還是有一點點恐懼感。在最後的那一刻,她也有一刹那求生欲,她希望天帝能夠收回成命,放了自己。然而,當她看到天帝對王雉言聽計從時。當那些上仙對她怒氣衝衝時,她知道一切都是徒勞。弱小的自己怎麽能夠與眾神仙鬥,與天鬥呢?

那時候的天帝雖不是意氣風發,但看上去衣冠楚楚,帥氣陽剛,一舉手一投足儒雅斯文,哪像此刻如此狼狽如此不堪?

此刻看到天帝被折磨成這樣,清心的心裏還真不是滋味。盡管過去了那麽久,但她依然對他恨之綿綿,而且。除了恨,她還有一種極其複雜的情感。這情感讓她茫然,不知所措。

棕櫚柵欄對他們兩人來說並不礙事。炫楓袍袖一拂就將它解決了。被拆散的棕櫚木像屍體一樣迅速腐爛,散發著陣陣黴味。清心腳步凝滯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仿佛石化了一般

。因為,她根本就不知以什麽樣的感情去接近麵前的這個人。

天帝被柵欄散落的聲音弄醒了。他眼珠子動了動,以為是自己大限已到,隻約約欠了欠身,但並沒有起身,甚至連地方也不曾挪動一下,繼續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鼻翼裏呼吸著發黴的草腥味和地麵上濕重的青苔味。隻是,擱在草上的那隻大手,卻似有意無意地握了一握。

“天帝如此淡定。想必知道我們要來救你了。”炫楓的唇邊緩緩勾勒出一抹嘲諷。

天帝全身一僵,接著抬起頭,然後翻身坐起來,看到炫楓時,臉上劃過一抹驚喜。繼而看到站立一旁的清心時,愣了一下後。渾身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玉兒,我——。”聲音沙啞低沉,似乎包含著無比的愧疚和歎息,那雙渾濁的眼睛裏,有亮晶晶的東西一閃一閃。

清心眉頭微微一蹙,她本來想對他說:沒事,一切都過去了。但話一出來卻像一塊生硬的冷鐵:“我不是玉兒,我叫水清心!炫楓,這裏不能久留,我們快走吧。”說罷,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腳步匆匆,生怕後麵有誰追來似的。

天帝低下頭,兩手放在胸前,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不知所措。炫楓眼眸裏瀲灩著一層柔和的色彩,淡淡道:“她沒事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夜書的追兵恐怕就要到了,天帝現在覺得自己可以走嗎?”

天帝站起來,試了幾下,點點頭。又歎息道:“唉,終究是朕對不住她啊!”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炫楓說著,不由分說拉了天帝的袖子往洞外掠去。

在那片湯湯的荷塘邊,清心蹲在地上將幾枚妖花揉碎在水裏,揉碎的花瓣痛苦地扭曲了幾下後,化成一股黑煙消失了。炫楓和天帝出來時,她下意識地抬手擦了擦眼睛,同時足下一提,往荷塘對麵掠了過去。

在一片長勢陰鬱的藤蘿間,炫楓一把逮住了清心:“你這是做什麽呢?回到天庭,你有的是時間賭氣,這會兒卻賭哪門子氣呢?”

“看到他,我總會想起可憐的母親,想到母親,我就會想起可憐的自己,你說,我能不恨他嗎?”清心抬起淚眼問,手卻無意識地揉捏著身邊的樹葉。

“傻瓜,你是愛多於恨吧?”炫楓刮了刮她的鼻子:“若不是愛他,又何必巴巴地來救他呢?再說,即使你有一百個恨他的理由,卻阻止不了他是你親生父親的事實!估計那莽漢已將我們進山的消息通知夜書了,夜書的人說不定馬上就要到了,所以,我們現在不能掉以輕心,必須馬上盡快的離開這裏!”

這時候,天帝也跟上來了,他看著清心有些紅腫的眼睛,訕訕道:“玉兒,回天庭後,為,為父將會好好補償你。”

“補償?你補償得了物質,補償得了我母親的命嗎?”清心冷哼一聲,又狠狠地將一片樹葉揉成了碎片。

那些碎葉片在地上慢慢化成了一灘灘綠汁,清心蹙著眉頭,正要蹲下去看過究竟時,炫楓突然將她一抱,喝道:“別碰!這東西有毒。”正要退到一邊時,腳步便凝滯在那裏了。他穿著一雙軟底布靴,布靴正踩在那些綠汁上,那綠汁像一塊磁鐵,將他的那隻鞋子緊緊地吸在了上麵,而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著鞋底,鞋幫,很快就蔓延至鞋麵來了。

“快脫鞋

。”清心喊道。

炫楓也感覺到鞋子的異樣,當下雙腳往上一提,整個人淩空躍起,赤著雙腳落在旁邊的一片草叢裏。隨即左手往空中一撈,一雙嶄新的布靴便又穿到了腳上。

“這綠汁的腐蝕性很大,要不及時避開,它會將你整個人都會腐蝕掉,所以,再不亂動這裏的任何東西。”炫楓將清心放下來:“天帝救出來了,你們先回天庭,我去辦另一件事。”

“我陪你一起去。”清心道:“她是我的仇人,我必須親手將她帶回天庭!”

炫楓轉眼看向天帝,天帝自然知道清心嘴裏說的她是誰,點點頭道:“玉兒,當初父皇對不住你,害你受了那麽多苦。如今既已沉冤得雪,凶手理當受到嚴懲,去吧,別管我了。隻是這青丘國國主夜書詭計多端,凡事籌謀很遠,你們千萬要小心才是。”

“那是當然。”炫楓拉著清心的手,朝天帝點了點頭道:“請便。我們告辭。”

天帝目送他們消失在視線內,一伸手,招來了自己的五彩祥雲。剛踏上雲頭,便聽得下麵一陣喊殺聲,嚇得他一個趔趄,差點從雲頭上栽了下來。所幸這五彩祥雲有護主的作用,而且,隻有天帝才有資格做它的主人,所以,這一小小的驚嚇根本夠不上危險。天帝駕著五彩祥雲在下麵的一片狂怒中很快離開了青丘山,往九重天上飛去了。

炫楓拉著清心沿著叢林一直往前跑,等跑到青丘國都城時,兩人已經換了另一種裝束。炫楓白衣勝雪,長發飄飄,咋一看倒有玉樹臨風韻味,隻是麵相粗俗,看了一眼便不想看第二眼;清心倒是又恢複了女兒裝,青衫雪肌,看後麵不勝嬌怯,不過那臉蛋也真不是一般的難看,齙牙豁嘴,蒜頭鼻,兔子眼,若不是肌膚如雪,咋一看,還真是大白天見了修羅女。

“我們這次是什麽關係?”清心很滿意這身裝扮。

“夫妻。”炫楓手腕一抖,一把白色的空白紙扇搖在手裏。朝前麵努了努嘴,拿著腔調道:“囉,娘子,那兒好熱鬧,我們上去瞧瞧!”

“好叻!”清心將手放在炫楓的手裏,幸福且昂首闊步地走了過去。

一個年輕的女子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她披頭散發,渾身是血,看上去異常恐怖。

“活該!”人們紛紛朝她身上吐口水,似乎這女子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紅顏禍水。

“這位老爺子,這姑娘是怎麽啦?”清心忍不住問身邊的一個老者。

炫楓將她的手一捏,用隻有她聽得見的聲音道:“別多事,我們走。”隨機將她一拉,朝夜書的宮門走去。

“這賤人給自己的主子介紹野男人被主子的丈夫知道了。依照老漢,做出這等醜事來,打她一頓是便宜了她,得把她拉出去喂野狗,睡亂葬崗,薄皮抽筋!咦,人呢?怎麽不見了?”

雖然走了很遠,但清心還是將老者的話一字不落地聽進去了。

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停下腳步道:“炫楓,我們回去看看,若那丫頭沒死,我們還可以救救她。”說完不等炫楓說話,撒腿就朝原路跑去。

炫楓想阻止已經來不及,隻得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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