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眾人眯眼朝下望去,看到樓下正有一人舉著喇叭對他們一行人呼喊,瞿白他們摸不著頭腦地互相對視了一眼,瞿白對著秦懷努了努下巴,示意他下去看看怎麽回事。
秦懷暗自撇了撇嘴,知道在這一行人就他最沒地位,這種跑腿的事也就隻有他能做了,頓時,他心中生出無限蒼涼,想當年他也是叫別人跑腿的主,現如今……唉!不提也罷!
秦懷故作滄桑地歎了口氣,衣袖一甩,很是風流包地飄飄然飛了下去。
瞿白隻輕輕瞥了一眼後,就不再關注,徑自將目光調向胡夜,意思很明顯,他現在隻關心他的兩個小崽子在哪裏。
胡夜無奈地微微搖了搖頭,抬頭看了看高空中混戰的人群,“氣息太亂,隻能知道小家夥們現在是安全的。”
瞿白眯眼朝天際看去,正開口,秦懷嗖地飛了回來。
“小白,師父,下麵的人是政府特別行動組的,專門和我們修士打交道的,嘿,居然還真有這樣一個部門,我就說,修真界這麽大的事,怎麽一點外傳的風聲都沒有,世人都把這當玄幻,原來是這麽回事。”秦懷一邊匯報著自己交涉半天的結果,還一邊嘟囔著。
瞿白和胡夜不耐地看他一眼,誰關心下麵那群人是幹什麽的?
秦懷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老老實實地接著往下說到:“他們希望我們能幫他們拉一道類似障眼法的屏障。他們說上麵那群人再打下去,他們可就兜不住了,周圍肯定已經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了,一旦發現上麵那群人的基數變大,他們就沒辦法了。行動組中有幾個帶著修為的,一眼看到我們沒有參與械鬥,而且看出我們實力不凡,所以想請我們幫忙。”
瞿白聽得心煩意燥,他現在一心的都撲在他兩個不知下落的孩子上,怎麽可能有心思管其他人的死活。當即,瞿白便不耐地對秦懷揮手,冷言道:“不去。”
秦懷噎了一下,想了想,還是將對方說的話給轉達到位比較好:“他們說,如果繼續這樣放任下去,這一區馬上就要亂了,到時被引過來的可能不止普通人,大概各門派的修士都會趕到。”
幾人怔了一下,倒不是同心和善心忽而從盒子裏跑出來透氣了,而是……這一區如果真的亂到那種境況,那想靠製追蹤到兩個小家夥的可能就更小了。
一行人隻稍一沉吟,立馬齊刷刷對著秦懷點頭,“你去問他們要我們配合著做什麽?”
秦懷無語地看了一眼眾人,認命地再次“飄”了下去。不到片刻,便又回來,將對方希望他們伸手援助的地方細細說給他們聽了。
也虧得下麵的幾個修士功力隻到金丹期,看不透瞿白他們的修為,隻一個勁地將他們全部當成人修中的“前輩長者”,從而覺得,這麽些高手前輩乍然出現,還不參與上麵的械鬥,看來必是德高望重的。
如此,隻派一個小嘍囉跟他們交談是應當的,畢竟,他們其實就是沾了組織的光,憑借一定天資,獲得組織賞識,然後得幸服了幾顆丹藥,硬衝到金丹期,為的其實還是便於處理類似於今天的事件罷了。
從本質上來說,他們還是服從國家命令的國家機器,平常也見慣了修真界裏眾人鼻孔朝天的模樣。
否則,光瞿白其實和他們功力相當,甚至,單輪武力值還不一定有他們強,卻擺出這麽一副懶得搭理人的態度,大概早就讓他們跳腳了。
而對最後瞿白他們能答應伸一把援助之手的行為,這群人都表現得十分地……“感恩戴德”,是的,這群人好像根本沒預料到瞿白他們能這麽輕易就答應幫忙,大概早已做好三催四請並許諾無數條件的準備。
可,結果居然這麽順利,順利到讓他們反而有些無所適從,他們打交道的修士沒有上千也有八百了,這些修士對俗世之人的態度,尤其是他們這樣隸屬於國家機器的部門的態度,別人不知道,他們可是一清二楚的。
每每打交道時,他們都是做了脫了層皮的準備的,誰知道……這次居然這麽順利?不會鬧什麽幺蛾子吧?
現場的幾個負責人麵麵相覷,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一群修士忽而出現在鬧市區,還打得難解難分的況自建國以來基本就沒有出現過,最初簽訂的協議裏明確規定了,修士不能太過恣意妄為,凡是在俗世人麵前,都要自己學會收斂,或者布下屏障再內鬥。
而今天……
最最奇特的是,這幾個人第一時間出現在現場,但全部都沒有攪合進去,據他們所知,這次當街械鬥牽入的門派並不在少數。
思來想去,不敢輕信瞿白他們的負責人們又猶疑了起來,再三商討後,隻能硬著頭皮去探聽瞿白他們的真正目的,結果在第一時間被秦懷識破這些人的想法後,一番舌若燦蓮的忽悠,才讓對方勉強相信瞿白他們隻不過是一群忽然“善心大發”了的方外大能。
在拉屏障的過程中,瞿白一直糾結在兩個小崽子安危上的注意力,才終於稍稍分散了一些,他們五個人,除了功力最低的秦懷是幫不上忙的,其餘四人全部守住了一個角,另外三個角則由對方的三個金丹期修士守住,七人站在那群打鬥的人的正下方,形成一個環星抱月的陣勢。
瞿白暗自咦了一聲,心中止不住困惑,這種環星抱月的陣勢不是陣法的一種嗎?可仔細一研究,又有些區別,瞿白想起這些人先前說的,拉一道屏障。屏障?是不是其實就是指布陣?
不,不像,布陣的話,隻單憑他們手中的這樣東西也太兒戲了,底部不繪製陣法脈絡走向,也沒有基石,陣法怎麽可能成型。
瞿白掂量了幾下手裏的東西——那些人分發給他們四人的,一隻黑乎乎的鋼筆大小的棒子,很怪異,這根棒子雖然不大,但掂在手裏卻沉甸甸的,很有質感和量感。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悄悄分出一絲神識進去探視。
“原來如此……”一番探視後,瞿白呢喃自語,再看周圍的胡夜青軒他們,俱是一副明白了神,可見,剛剛大概都做了和他一般的事。
“人類果然不可小視。”胡止牧神嚴肅地歎道。
青軒和胡夜麵上有些動容,良久才緩緩點頭。
他們手上拿著的是這些凡人將科技和修真中煉器的方式融合在一起所製造出來的東西,雖然小小一根,但內部的結構卻十分精巧複雜,難怪,這些人不話陣紋不設陣基不擺基石,卻擺出了這種環星抱月的陣勢。這一切,靠得其實就是這根棒子。
棒子看著很不起眼,內裏卻蘊含著巨大的天機,小小的棒子,外層塑了最高超的科技外衣,內裏又夾雜著修真法門裏的陣勢,而陣勢的擺布又不單單是修真界的東西,是被改造過的,陣法疊加的手法也不是像瞿白他們那樣,用內蘊法將陣法刻畫到木棒的內裏,而是用納米飛速的技術,將陣法實打實地刻在合成棒子的材料上,然後再一層層塑成了現在的樣子。
是以,隻要能借助一定的外力,木棒裏的能量就能被觸發,按照事先布好的陣型,瞬間便能形成一股力量網,達到想要的效果。
七人同一時刻向手中的棒子輸入靈力,“謔”地一下,瞿白他們隻感到輸送出去的靈力忽而一抖,沉入了能量棒中後。
當即,一張看不到但能感觸到的能量網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張開,即便是憑借瞿白現如今的能力,也隻感受到了一瞬間的空間震感,而後就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這時,再抬頭看向空中,天際那群人的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但仔細感覺,還是能在上方察覺到他們的氣息——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屏障,就其作用來看,還真是那麽回事。
有那麽一瞬間,瞿白大腦條件反地為人類這種永不止步的研究精神讚歎了一聲,下一秒,他就像怔住了異樣,眯了眯眼,一個念頭從他腦中飛速地閃過。
他們是不是不接地氣太久了點,論起找人,有時候修真者的本事不一定就完勝人類的方法。
他們現在能確定的就是兩個小家夥一定就在這個市中,但是,他們用的一直都是修士的追蹤與製類的方式,主動權受限不說,可作為的方式也太少了。
但是人找人就不一樣了,無論瞿青將兩個孩子藏到哪裏去,隻要他還沒有練出什麽空間挪移或貯藏的大神通,那兩個孩子必然就在這城市的某一處,隻要他們還在這裏,就一定有痕跡可以追蹤,也許他們追蹤不到,但不代表……
瞿白將詭譎的視線輕輕移到一旁,正對上圍著軍車正在商量下一步行動的那群人。
“怎麽了?”胡夜率先注意到瞿白的異樣。
瞿白看向他,對著青軒止牧他們都招了招手,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幾人頓時都是一愣,而後還是秦懷喘了一大口氣,抑製不住高聲地叫道:“我果然被你們一群鈍腦子給同化了,想當年我可是此種好手,居然完全忘了這茬。”
眾人:“……”
時間不等人,更可況還是在找尋被拐兒童的況下,瞿白直接拖著秦懷走到軍車前,對上一個看上去像裏麵說得了話做得了主的中年男人,三言兩語將找兩個小崽子的事交代了一下。
但是大體上隻是將兩個小崽子的外貌特征和格詳細描述了一遍,卻並沒有提兩個小家夥和上麵那一群械鬥的人有什麽關係。
從頭到尾隻說他家兩個孩子太笨,雖然懂一點修真的伎倆,但是子和普通孩子無異,不小心叫人拐走了。根據他們最新感知到的訊息,隻能確定孩子在這個城市。
但火速趕來後,卻因為城區聚集太多混戰的修士導致無法精確搜索到兩個孩子的下落,現在希望他們能幫忙找到兩個孩子。
特殊行動組的人一聽,不由互視一眼,雖然嘴上還沒有說話,但是各人臉上都透著大鬆了一口氣的表——果然有後遭,雖然這個後遭和他們嘀嘀咕咕推測半天的種種猜想相去甚遠,而且聽著太過容易了點,但是,看對方出來說話的人都由小狗腿(秦懷)到瞿白親自上陣,再加上對方臉上焦躁的表,和詳細的描述,一群人當下便信了七分。
另外三分自然繼續揣著小心,懷疑精神一直都可以有的嘛。
當即,小組負責人也沒對著瞿白應承什麽,隻當著他的麵,調出了無信通訊,幾道找人的命令便發布了出去。
“上人請放心,我們隊長用得是絕密級號令,無論誰接到這道命令都要當做一級警備任務來處置,隻要孩子是在這個城市,相信不出六個小時就能有消息。”先前和瞿白他們通力合作將屏障給弄上天的三個修士之一,十分有眼見力地將他們小組負責人的行為解釋給瞿白他們聽,生怕瞿白這些不知道在山裏宅居了多少年的“山頂洞人“,會因為不能了解當前的發達科技而生出了什麽誤會。
瞿白理解地點頭,在他們邊站了一會,發現他們通信用的密語和命令,他一點也看不明白,杵在一旁隻有幹著急的份,他不滿地掃了一眼看得津津有味的秦懷,頓時讓秦懷惡寒遍體。
秦懷搓了搓手臂,慢慢移到瞿白邊,垮著個臉道:“你不就嫉妒我的才能嗎?想知道什麽直問不行嗎?你怎麽也被你男人帶出了這樣的毛病,就會拿小眼刀子剜人。”
瞿白噎了噎,有些語塞,良久,他才別別扭扭地道:“……你就說你看懂了什麽,有孩子的消息了嗎?”
秦懷頓了頓,撓了撓臉頰,又往後看了看離他們不過五步距離的胡夜和青軒止牧,而後低著聲音道:“他們這邊命令才剛剛發下去,就是回執也沒有這麽快,他剛剛是在將兩個小家夥的詳細樣貌描述給輸送進去,對了,咱家有孩子們的照片嗎,在俗世間找人,弄張照片就更快了……”
說著說著,秦懷自己便消了聲,他和瞿白他們一起生活也有三五年了,從來就沒見這家人有拍照留戀的習慣。
“非得照片?”忽然,一直以來都視秦懷為無物的青軒開了口,“畫行嗎?”
“畫?”秦懷有些犯傻,他家青軒居然主動跟他說話了。
青軒點頭,也不多說,控製著靈力從路旁伐了棵行道樹,三兩下剝離出幾塊薄薄的模板,而後將木板浮在眼前,而後閉上眼,像在回想什麽,三五秒後,漆黑的雙眸睜開,手上不知何時捏了一塊又扁又細的刀片。
不等秦懷發出疑惑,握刀的手如風動楊柳林一般,飄逸地在木板上飛速地遊走起來,前後不超過半個小時,一塊木板上神奇出現了瞿言瞿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