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3節
十、學生的寒假練習
近一個月的寒假，學生是不可能沒有練習的，隻是與以前稍有不同而已。寒假作業本是照發不誤的，隻是本子有些薄，數學的練習量就占據了一大半，剩下語文、英語等的就很少了。如果你認為學生的練習少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寒假作業隻是其中最基礎的部分，大頭在其它方麵呢。也許最後用文字記錄下來的不多，卻相當耗費精神，所需時間也是相當的多，因為那些幾乎都是調查類的練習，需要調查、統計、分析，最後才能形成作業。現在的學校大多都是這樣，雖然說學生無法告別閉門造車的學法，卻也更重視他們與社會的聯係，重視他們對生活的了解，重視他們社會生活的能力。
1、家庭盤點
等到學校放假的時候，已經是年終了，出門在外的人也都陸續回來。中國人對春節是情有獨鍾的，平時對其它的傳統節日可以隨便一點，但過年的時候是一定不能馬虎的，是要回家的。據老人說：有錢沒錢，回家過年。春節如一根威力無比的魔法棒，指揮著億萬計的國人、華人毅然決然踏上歸程。
遊魚入海，倦鳥投林。回家的遊子，掃去一身的風塵，與左鄰右舍打著招呼，互道著一年來的收獲，並計劃著來年，一派喜氣。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家人團團而坐，神情嚴肅莊重，各自介紹著一年來的經曆與收成。有很多時候，大門的開闔間，內外就形成了兩種景象。在外，逢人隻說三分話，即使一起光屁股長大的夥伴。謙虛的，內容如過了一遍篩子，隻說能說的三分；虛浮的，信息如吸飽了水的海綿，真實的可能也不到三成，這是低調與高調的區別。大門內就不一樣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也根本不用修飾潤色，原原本本地展露就好。因為對未來狀況的分析和對來年的安排都需要有一個真實的基礎，如此方能使判斷更準確一些。
學生所要做的，便是對村裏的收支情況作一個大致的調查與分析。
調查的對象當然是越多越好，一方麵可以使結果更準確一些，另一方麵也是希望學生能更多地與他人溝通、更多地了解生活，這可能才是學校所希望看到的。
即使很認真地調查，也很難保證信息的真實與精準。所以，調查最好是以自家的情況為基礎參照，然後再擴展到關係較為不錯的親戚鄰居，最後才是大麵積地了解，這樣就能夠保證大方向不會出現太大問題。結果卻是，本村有幾個學生，就有幾個結果，有的相差還比較大。正所謂，有幾個讀者，就有幾個哈姆雷特。生活是一本大書，各人的知識結構不同、分析的角度不同、所花心思不同、對社會的把握不同，結果也會大不一樣。不知道老師看到如萬花筒一般的結果，心裏會作如何想。我想，大概會很高興吧，這不正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嗎？許多事情沒有正確答案，更何況，調查本不是目的，通過調查讓學生有所收獲才是目的，調查得越投入，收獲自然也會越大，對社會了解的積累也會越深厚。
調查分收與支兩部分。收支涉及人數、收入來源、在家務農收入、在家副業收入、其它收入、務工毛收入、家庭生活開支、務工開支……調查項目涉及到很多方麵，調查得越仔細，越有可能探及真相，也能夠為自己以後的人生規劃提供一個參考。
了解到了足夠的信息後，就要進行深入地分析，最後得到一些結論。這可是一次重大的考驗，有時候僅憑自己是難以完成的，畢竟年齡擺在那兒，知識、能力、閱曆都不夠，所以需要家人共同參與。在此前，自己必須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對父母家人的意見才會印象更深刻一些。
如果工作僅僅做到這裏，完成得再好，也仍然會受到批評。因為還有最後一項，也是最重要的一項沒有做，那就是：意見或建議。學校有共識：不能培養誇誇其談的語言巨人、行動上的矮子。空談誤國啊！解決問題才是王道：調查了解是重要，但更重要的卻是解決問題。雖然與現在的自己似乎沒有關係，但以後呢？話可以少說，但事卻不能少做。解決問題的意識是需要從小培養的，從小事開始，從身邊事開始，從一切自己能幹、可能幹的事情開始。這種能力能夠讓一個人走上社會後無往而不勝。
2、務工狀況調查
隨著中國製造業的飛速發展，農機產品大量湧進農村，農村開始出現大量的閑散人員。隨著中國生態環境的嚴重破壞和國人環保意識的增強，從山裏要活路已經不太現實——偏遠農田尚且要退耕、荒山尚且要造林，哪裏還允許大量地砍山伐樹？
他們能去哪兒？
中國以前大量搞基礎設施建設的後勁開始展現，中國城鎮化如龍騰虎嘯一般不可阻擋，中國工業因注入大量廉價勞動力而如火如荼，大小工礦企業雨後春筍一般在沿海發展壯大，又如燎原之火向內陸慢慢延伸。
進城務工成為農村人最好的選擇，有些人年複一年外出，有一部分甚至在城市裏買了房、成了家，搖身一變成了城裏人。務工收入自然也逐漸成為家庭經濟的主要來源，這不能不引起學校的重視。關注天下事，關心身邊事，可是學校對所有學生的要求。自農民工大量進城開始，學校就一直沒有間斷過對此的關注，這也是每年寒假對學生的要求，其中優秀的調查作品還會在家長會上展出，希望一個孩子的眼光對大人的決定有所幫助。
調查是一件細致活兒，其中涉及的項目有很多：家庭人口、務工人口、去向、工作類型、收入多少、文化程度、性別、在外食宿條件、年純收入等等，隻要可能對調查結果產生影響的因素，就必須包含在內。
調查也是有講究的，否則你可能會得不到想要的信息。如果直接問，親人是沒有問題的，但其他人就多少顯得突兀，尤其是問人家的收入情況，在我們這裏是頗為忌諱的。但是又不得不問，而且還不能托付別人去幹，這對於學生的語言交際能力是一次考驗，也是一次鍛煉。剛開始，很多人都鬧過笑話，也頗讓人沮喪。但隻要咬牙堅持，天天都會有進步。到最後，十一二歲的少男少女，也能像個談判老手，會吹捧，能迂回，講策略，與不同年齡層次、不同職業的人都能夠侃侃而談，遊刃有餘，這與以前的學生可是截然不同。想當年，那些閉門造車的考試高手，做起題來，個個了得，但與人交往，臉紅氣粗，手足無措，絲毫不懂人情世故，單純得可愛，有時也能把人活活氣死。一個是溫室裏的花朵，一個是飽經風雨的勁草，放在陽光下，誰能夠得活，答案自然不言而喻。除此之外，為了能夠順利套近乎，他們在調查了解某人的信息前，也要先搜集相關材料，分析調查的切入點，展開方向，他們的知識麵也隨之大大擴展。
這些信息采集完畢，還需要進行整理分析。有調查結論，更要有意見與建議，這是必須的。不要小看了他們，也許因為旁觀者清，有時反而更容易直透問題的本質。他們的意見與建議早已得到了家長們的重視，據說對他們很有啟發，很有幫助，前幾年甚至還因為這些孩子的建議成立了同鄉會——由附近的村民組織起來形成的外出務工團體，已經有了自己的QQ群和微信群聊平台——大家可以在平台交流工作情況，互換信息。現在有許多人的工作就是通過這個平台找到的，由老鄉介紹的工作更穩妥，效益也更可觀。有介紹單個工作的，也有組成團體的，團體活動紅火得很呢。這個團體強烈要求：把孩子們每年的調查意見與建議一條不落地發到平台上，供他們參考。他們在發展不錯的時候，也會很樂意地向學校捐些錢。前年，有兩個孩子曾分析過當地的經濟條件，認為如果把外麵學到的技術搬回來，在當地辦廠，完全是可行的，這可驚動了不少人的心，據說團體骨幹成員已經在密謀下一盤大棋，有許多成員已經身負重要使命，該學的學，該留意的留意，在做著最後的準備，隻是具體情況還不得而知。
自古英雄出少年，千萬不要小看了孩子們的智慧！
3、年俗知多少
舊曆年是中國傳統節日，也是國人最重視的日子。與此相關的一些習俗非常多，而且南方北方有很大的不同。
據說，過年從臘八這一天就開始了。臘八似乎是北方人的專利，在南方，並不做臘八粥，，卻是個除塵的好日子。這一天，女主人早早地把家具什麽的用報紙遮擋，用竹枝捆紮成的掃把安上了長長的柄，從屋頂到天花板，再到牆麵、地麵，統統打掃一遍。如果這一天事多，安排不過來，還可以在臘月二十四這一天補救。隻是這一天是傳統小年，而且到年底了，事情可能更多，大家便大多安排在臘八這一天除塵。
生活困難的時期，年前有三件事是非常在意的：蒸糕、熬糖和殺年豬。用純糯米或摻入少許早米浸泡後磨成粉，捏成粉團蒸熟，再裝進大盆或大桶裏捶擠，冷卻後切成長方塊，晾幾天再丟進水裏，可以吃到來年五六月。年糕諧音年高，取義生活水平年年提高。大概因為冬天白菜食用周期長，用白菜炒年糕，方便，而且百吃不厭。現在卻少了那麽多講究，有專門做年糕的行業，一年四季都可以吃，但大家最喜歡的還是臘月以後的時間段。以前，熬糖可是小孩子們的最愛，在沒有什麽零食的年代，用麥芽和大米熬上一大鍋米糖，有的用芝麻混在一起做成芝麻片，有的用穀粒炒成的爆米花拌在一起。如果是用凍米或爆米花拌的，那就是無上的美味，不僅甜，而且沒有穀粒炒出的爆米花偶爾出現的穀殼塞牙。孩子們一次拿上幾片，慢慢地含著吃，可以甜蜜上一兩個月。現在吃的東西實在太多，早已經沒有人願意熬製了——太費神。而殺年豬是延續最好的傳統，平時也殺豬，卻沒有殺年豬的時候隆重。屠夫殺豬前，主人家要放鞭炮、燒紙錢，之後要請貴客、鄰裏吃殺豬飯，留足平日裏要吃的，剩下的都要製成臘肉。即使媒體宣傳少吃醃製食品，農村製臘肉的熱情絲毫不減。
春節將至，各家女主人除了大量采購年貨外，還要提前做幾件事：釀米酒、炸米片紅薯片、蒸發糕、點豆腐。米酒是年夜飯必備食品，炸米片、紅薯片則是招待客人用的。發糕是大年初一早上的食物，一點也馬虎不得，新年伊始，一發到底，大吉大利。而豆腐在女主人的手裏可以變幻出很多菜肴：油炸豆腐丸子、煎豆腐、麻婆豆腐、豆腐蛋湯、臭豆腐、黴豆腐……至於做湯圓、包餃子、蒸饅頭，可能也是北方人的專利，我們這裏隻有年輕人興致起來了才會偶爾露一手。
大年三十，女主人是要休息的，忙活了一年，也該休息一下，進廚房的便都是男人。廚藝好也罷，不好也罷，煎炒烹炸，倒也有模有樣。而孩子們則負責貼春聯、年畫和門神。窗花和福字，以前是不貼的，可能也是北方人的專利，南方人現在也慢慢接受了。紅火、好看、吉利，應該是沒有地域差別的。
年夜飯的豐盛自然無需多言，雞和魚是必不可少的。雞是土雞，家裏養的。魚是整魚，卻隻能做擺設，不能吃，年年有餘嘛。桌子上肯定是擺了裏三圈外三圈，明知不可能吃得下這麽多，依然要擺，正如明知道每間房裏今晚的長明燈是浪費卻仍然不會關掉一樣。今天注定是中國燃放煙花鞭炮最多的一天，耳畔轟隆聲不絕，天邊明滅不定，一直要持續到第二天早上。因為今晚要守歲，哪怕小孩老人，無論閑聊、打牌還是看春晚，都會挨過十二點再睡覺。
燃放年夜飯的鞭炮後，大門就不能再開，直到第二天早上，大家進出便隻能走小門，據說是為了緊鎖家運，外隔諸邪。而且從此時直到初二早上，是不能掃地的，也不許洗衣潑水。掃把星是黴星，年初可不能觸了黴頭；而水為財，自然不能傾倒出去。好在是冬天，一兩天不換洗也沒有什麽問題，如果是在夏天，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元宵、元宵，魚消、肉消。生活困難的日子裏，大魚大肉維持到這一天也基本到頭了，元宵也就成為春節結束的一天，慶元宵也就成為追求幸福而不可得的人們最後的瘋狂。
春節習俗實在太多，學生們都要一一了解，熟知其來龍去脈，這是能證明中華民族延續的精神文化，知之愈深，便愈能感觸民族的根，也便愈能把自己融入這個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