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小西在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官差帶回樹林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了。林間的鳥群齊齊飛起,期間更有烏鴉粗啞的“嘎嘎”聲,氣氛十分詭異,令人毛骨悚然!

“喏……就,就在那裏。”小西顫抖地指著不遠處的大榕樹,戰戰兢兢地對大牛等人說道。

“走!我們過去!”大牛手一抬,示意同僚們前進。烈冰沒有說話,冷冷地與大牛他們同行,慢慢接近屍首。

見此,即便害怕,小西還是硬著頭皮跟緊幾人,不願自己一個人呆著。

幾人漸漸走近榕樹,繞過粗大的樹幹,來到女子跟前。看清女子的相貌時,幾人皆皺起了眉頭,臉色異常的沉重。

“歹徒究竟是誰?!竟如此殘忍!”年紀較小的年輕官差氣憤地吼道,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就這樣被糟蹋了!

憨實的大牛看了亦難掩憤怒:“居然敢在青城縣做出這種事,我們一定要盡快把凶手抓拿歸案!!”

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幾人中最年長的老盧搖了搖頭,對他們道:“先別說了,天已經暗了,我們要盡快把她抬回縣衙!”

“好!”大牛等人應聲而答,而後走近,將一起帶來的支架展開,合作把女子抬到可供一人躺臥的白布上麵,然後打道回府。

幾名青城縣的官差抬著屍首走在前頭,烈冰和小西緊跟在後麵。由於位置太剛好了,小西一不小心就能瞟到女子眼球爆破的恐怖樣子和嗅到陣陣的腐屍味。加之天色漸暗,四周時不時傳出鳥獸嘶鳴的聲音,小西覺得自己已經快嚇得尿褲子了。伸出抖得厲害的雙手,小西依舊忍不住輕輕地捏著烈冰的衣袖。

這一次,烈冰沒有再瞟著她了。小西見此,變本加厲地揪著烈冰柔軟的衣料,以減輕心中的恐懼,嘴上還不停地蠕動,似乎在說著些什麽。

烈冰從小習武,聽力本來就比一般人要靈得多,而且小西就在自己旁邊,他想聽不見也很難。

“天靈靈地靈靈,茅山道士要顯靈,惡靈,退,退,退……”

“……”聽清某西念念有詞的話語,烈大公子緊抿雙唇,顯得十分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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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縣衙門——

衙門中的衙役官差們的表情異常沉重,年近四十的青城縣剛正不阿的縣官餘華之,以及年齡相仿的師爺林文,亦緊抿雙唇,看得出心情非常壓抑。除了令當地百姓敬愛的餘華之等人外,大堂中還有另外兩張陌生的麵孔——烈大公子寒氣依舊,臉上無甚表情站在眾人中間,其氣勢不可小覷;一旁的小西因終於回到充滿人氣的地方而稍稍放下心來。

“大人,以傷口的腐爛程度及其散發的味道來看,此女子應該已經死去超過三日了。而且……”上前探查屍首的林文表情凝重,對餘華之說道:“初步鑒定,此人在死前,應該遭人奸汙了……”

在場的人縱早已猜到,但聽到師爺親口說出來,還是覺得有一股無名火壓住了自己的胸口。

“我青城縣竟有如此狂徒,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餘華之黑著一張臉怒道。

“大人,近來縣裏不時有采花賊出現,不知與此案件有無關係?”

“嗯……”餘華之聽後,沉思了會,才道:“不管有無關係,一定要抓拿凶徒,還死者一個公道!”

“大人,請放心,就是要把整個青城縣翻過來,我們也一定會找出凶手,將他懲治於法的!!”老盧義不容辭地說道。

“沒錯!絕不能讓歹徒逍遙法外!!”其餘的衙役齊聲附和道。

餘華之的臉色這才稍稍霽了霽,在低頭見到被抬回來的屍首的瞬間,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大人,時候亦不早了,讓他們先回去休息吧。待明日一早,我們再審查此事也不妨。”林文知道大牛等人因為要把屍首搬運回來而尚未用膳,便同餘華之說道。

餘華之聞言輕輕頷首,對大牛他們道:“你們辛苦了,先回去罷。”

“是,大人。那我們先把屍首抬到驗屍房吧!”幾人對餘華之作揖,而後合力抬起屍首,往內堂走去。

“林先生,今晚就麻煩你……”

“請大人放心,學生會寫一份官文公告,並畫出死者的樣貌,讓死者家屬看到前來認屍的。”深知餘華之想法的林文如此說道,令前者滿意地點點頭。

林文不單止知識淵博,思維敏捷,為知縣餘華之出謀劃策。而且,其畫作也十分了得。因此,這青城縣公告上麵的頭像畫皆由林文親自臨摹,不需要另外再請畫師作畫。

“烈公子,小西姑娘,”待交待完事情後,餘華之才對適才已經知道了名諱的兩人道:“兩位能在發現屍首之時立即前來報案,餘某在此先替遇難的死者向兩位道謝。”言罷,還做了個揖,表示感謝。

“不必多禮。”烈冰淡淡地答道。

“餘大人過獎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正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嘛,兄弟姐妹之間就應該互相幫助!更何況我們烈老大一向是鋤強扶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正義化身,能夠……”知道烈大公子的寡言,做跟班的小西順便充當起翻譯,幫人家把短短幾字箴言,擴充成好幾個複句。原本還想繼續說下去,發現人家冰冷的雙眸正睨視著自己,小西馬上閉上嘴巴,心虛地把頭撇向一邊,不去看那對想要殺人的眼睛。

林文把兩人的神情動作收進眼底,忍俊不禁地笑了。餘華之嘴角亦微微上揚,“若所有的百姓都能像烈公子和小西姑娘一樣充滿正義之心,那天下便太平了!”

“嘿嘿!”聽到縣官大人如此之高的評價,小西有點不好意思地幹笑兩聲。

“……餘大人過獎了。”烈大公子麵部似乎抽搐了一下,勉強地說道。估計是對某西也被列入稱讚行列而感到不甚滿意。

餘華之又笑笑,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麽,問他們道:“方才聽兩位說,兩位是今天才到青城縣的吧,那有住所之地嗎?”

搖了搖頭,小西誠實地說道:“沒有,我們一過來就忙著報案,然後帶著官差大哥回到小樹林找人,再後來就直接到衙門來了。我們連飯都沒有吃捏!”說到後麵兩句的時候,某人的語氣似乎有點不滿了。當然啦!自己走到腳都快斷了,而且一直處於恐懼狀態!更別提連晚飯都沒能吃上,現在餓得她大小姐前胸貼後背!她小西是什麽人?大胃王的稱謂不敢說,但是最高紀錄一天能吃六頓飯捏!而且自己現在處於發育時期(額,那個,不是早過了麽?!),怎麽能餓著呢?!好吧,就算自己餓,也不能讓小冰冰餓嘛!(內個,好虛的語氣啊……)

餘華之點了點頭,十分正氣凜然的樣子。“有勞兩位了。這樣吧,烈公子和小西姑娘若是不嫌棄,便先在衙門的後院客房住下吧!”

小西眉毛一挑,想到要和屍體待在同一屋簷下,心裏就有點毛毛的。“別別別,餘大人,這樣太打擾您們了!誒,我們自己在外麵住就好了。烈老大,你說對吧?!”

“小西姑娘,並不會打擾,我們都很歡迎兩位。”師爺林文扯開笑臉,“再者,你們住在衙門裏,若是他日需要傳兩位上堂,亦會方便很多。”

“上上上……上什麽堂啊?”某人由於聽到某些敏感字眼,連說話也變得結巴起來。傳召上堂,她知道,戲裏不都有演麽。一說起這個,就會令人聯想到明鏡高懸的衙門中,兩排官差不停地用手中的殺威棒戳地,嘴上陰沉地喊“威武——”,然後,堂上的大人驚堂木一拍,叫道:“傳犯人XXX上堂——”的情景。

餘華之摸了摸自己的美髯,解釋道:“小西姑娘莫怕,因為屍首是二位發現的,所以將來有可能會讓你們上堂作證罷了。所以,兩位住在這裏,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烈冰沉思了會,而後抬起漆黑深邃的眸子,對兩人說道:“那便謝過餘大人和林師爺了。”

“嗬嗬嗬,烈公子不必客氣。”餘華之和林文笑道。

“我切……”某西眼前一黑,咬牙道。好,好吧,住就住,上堂就上堂。但是,可不可以將屍首先搬離衙門哪?!

於是乎,烈冰和跟班小西便在青城縣衙門的後堂暫時住了下來。這一天。餘華之讓廚娘給兩人做了些飯菜,由於人家是清官,菜肴也沒有多豐盛。但是清淡可口的小菜,卻異常的美味,用膳者,自然是非常滿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