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看完後,白行簡先將時慕送回家,並得到了她的車費——

一塊荔枝玫瑰的小蛋糕。

等時慕下車了,它就接替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到家後,白行簡習慣性的先洗澡換衣服,剛剛吹幹頭發,白母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倒了杯水放在旁邊,然後接通電話,依舊是從問吃沒吃飯開始,進而轉入到她所想談論的話題。

“錦書回去後,你們還經常聯係嗎?”白母問。

因為喬錦書父親在醫院做手術後情況不錯,出院後主動請白行簡一家吃飯表示感謝,中間幾次誇讚白行簡一表人才,顯然是對他十分滿意。

兩邊的家長仿佛在無聲無息間達成了默契,想要將兩人促成一對似的。

當然,誰都沒有明確的說出這種話。

吃過飯的第二天,喬錦書便帶父親回了臨市,依舊是白行簡將二人送到的機場,算是有始有終。

“沒有。”白行簡如實回答。

除了飛機起飛前和落地後,喬錦書有發消息報平安,之後兩人再沒有任何交流。

因為他與喬錦書並不熟悉,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隻是把對方擺在父親好友的女兒位置上,僅此而已。

過於頻繁的是去聯係對方,既是一種打擾又覺得刻意。

至少白行簡這樣覺得,就如同相親一樣,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喝茶或是咖啡,在對對方一無所知的狀況下,開始評判他是否符合標準。

當然,他並不討厭交朋友,隻是單純的不喜歡相親的形式。

這也是他的固執,認為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而不是刻意去維持。

“錦書那麽好的孩子,還孝順……”白母聲音裏帶著惋惜,“你究竟看不上錦書哪一點呢,學識涵養都是一等一的好,之前也是這樣,給你介紹別的女孩兒,都是見過一次後再沒有第二麵……”

白行簡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跟著吞咽的動作,喉結上下滑動,試圖想要澆滅心裏湧上來的煩躁。

這似乎是一個循環,找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解決。

此刻,桌上除了裝有剩餘半杯水的玻璃杯,就剩下他從外回來,隨手放邊上的荔枝玫瑰蛋糕。

盒子還沒有來得及打開,美好被隔離其中。

不知怎地,白行簡忽然想起了那股橘子清香,竟難以解釋此刻的心猿意馬。

他閉了閉眼,不知要說服哪一根思緒。

“我知道了媽。”白行簡睜開眼,語氣平淡又堅定,“我會去試試的。”

白母愣了一下,立刻確認道:“你說真的,願意和錦書接觸試試?”

白行簡“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這一刻,他清醒又自知。

得到了準確的回答,白母真正放下心來,都說知子莫若母,她最是了解白行簡不是憑空許諾之人。

又閑聊了幾句後,她終於心滿意足的掛斷了電話。

蛋糕盒子被打開,最先映入白行簡眼簾的,就是上麵的六顆荔枝,比起剛剝開殼的那種,果肉顏色稍微變深了些。

蛋糕軟綿可口還帶著淡淡的玫瑰花香,中間還有荔枝肉夾層。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上麵用來裝飾的荔枝過了最佳食用。

至少,他是這樣覺得。

同樣煩惱的,還有時慕。

她曉得鹿霜會知道,但沒想到會這麽快。

當晚,鹿霜難得的提前下班回來,剛好趕上阿姨將飯菜做好送上飯桌,見她進門,阿姨轉身進廚房又盛了一碗米飯。

兩人邊吃著飯,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鹿霜像是無意的提了句:“今天在外邊,見到你爸了。”

是陳述,而不是以反問結尾。

時慕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應聲道:“是碰見了,沒說幾句話。”

說完這句話,兩人各自沉默了片刻,她才接著道:“他找你了?”

鹿霜將話說得十分婉轉,可在時慕聽來,就像是在無端的指責——

概括來講,時德哲想表明的意思是,無論何時何地,哪怕和鹿霜離婚時慕選擇跟著她,他依舊是時慕的父親,血緣是更改不了的。

可是,時慕站在對他這個做父親的沒有半點尊重,言語間皆是不滿,仿佛變成現在這般境遇,是因為鹿霜在中間離間他們父女兩個,並沒有他的半分責任。

這話聽得時慕想笑,說不出是嘲諷還是別的。

曾幾何時,她和時德哲的關係,遠要比和鹿霜這個做母親的還要親近。

而轉折點,就是在那年八月的最後一天,也是因為那巧合的遇見,徹底顛覆了時慕對於父親的形象與信任。

當時,時德哲果然說話算話,在九月份開學後的第一個周末,拎著在外購買的禮物回家看時慕。

“這是爸爸托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他邊拆開盒子邊說,“不大不小,掛在你屋裏的牆上或是門上正好。”

是一個木製的裝飾品,形狀像是風鈴。

時慕沒搭話,而是冷冷地看著他。

時德哲卻渾然不覺,還在自顧自的道:“你不是最喜歡這些小玩意了麽,看看這個喜不喜歡?”

眼前來回晃悠的墜子惹人心煩,時慕直接一把將它拽了下去,再將東西奪過來,狠狠摔到地上去。

“嘩啦——”

裝飾品七零八落的分散在地上。

“時慕!”時德哲被嚇了一跳,“你這是幹什麽?好好的東西摔了幹什麽?”

時慕輕輕地笑著,可笑意並沒達眼底:“因為我不喜歡。”

說完,她又將茶幾上放的其他東西扔了出去,就像在丟垃圾一樣。

時德哲試圖阻止她,但依舊是慢了一步:“時慕,你究竟怎麽回事?爸爸精心給你買的禮物,你就算不喜歡,也不該這麽扔吧!”

“我就是不喜歡,誰知道是不是別人挑剩下的。”時慕無視他的指責,站起來道,“你要是心疼,就拿回去給別人啊,反正我不要垃圾!”

說完,她也不管時德哲的反應,直接回屋把門鎖上,不管外麵的人怎樣敲門都不理會。

這是第一次,她開始單方麵的向父親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