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二章 男人的義務

舊時‘花’樓,樓梯曲曲折折地延伸開來.十二少緩緩走來,饒有閑情地和擦身而過的‘女’子眉目傳情。轉彎,踏過走廊,進入包廳,一轉身便是那站在麵前‘女’扮男裝的‘花’容‘女’子。

這是張國容扮演的十二少,與梅‘豔’方飾演的如‘花’的初見。

太平戲院裏,觀眾們靜靜的看著大屏幕上“油頭粉麵”的張國容,還有‘女’扮男裝的梅‘豔’方。‘精’致唯美的畫麵,“驚‘豔’”的扮相,給人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十二少先是淡淡垂眸好奇地看向麵前‘女’子,繼而麵部的所有肌‘肉’都舒展開來,雙眼微微眯起。

鏡頭旋轉,再打上特寫時,他已略略側頭,目光裏沾上了欣喜,眼神上下輕微移動,繼而嘴角揚起一抹幾乎淡不可見的笑意,目光讓麵前的空氣一下子變得粘稠。

張國容的演技愈發的爐火純青,有時不需要太多的台詞,甚至是過多的表情和動作,隻需要幾個鏡頭,就能讓人讀懂。此刻,雖然是十二少與如‘花’的初見,可是每個觀眾都讀懂了十二少的心。

那個人,他愛上了。

次日,十二少去找如‘花’。

如‘花’這邊若即若離,三次將他晾在一邊,隻為試他誠心。十二少心裏明朗,也不戳破,也不急惱,隻帶著玩世不恭的笑乖乖等在房內。

如‘花’那邊打著麻將,他這邊獨自在房內剝橙。

大開房‘門’躺在榻上,頭枕雙手笑的遊刃有餘誌在必得。待那‘女’子帶著著急神情走入房中,他才放開了調笑,一隻手看似無意撫上那纖纖‘玉’手。

接下來便是十二少一‘波’接一‘波’地追求。從放鞭炮送對聯,到直接吊了昂貴的洋‘床’送上來,他坐於窗台兩腳懸空。有一搭沒一搭地晃動著雙‘腿’,居高臨下地看過來。

他讚她: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

她歎他:以前有簽。現在有你,這一生也過的不冤了。

張國容的演技愈發的爐火純青。收放自如的去演戲。不誇張,不矯情,不造作,仿佛是自然而然地流‘露’,一出場就是滿身的癡情狂戀,吐出的氣息都已芬芳醉人。

梅‘豔’方的演技亦無可挑剔。風月場所的如‘花’,身著旗袍,舉手投足間十足妍姿媚態。與十二少粵曲小調的暗自*,一下子將那個時代帶到觀眾麵前,令觀眾情不自禁沉醉其中。

“假如我靠得你這麽近,你會不會躲開我,如果你躲開我,就不是我要的‘女’人。”十二少略顯霸道的語言。

如‘花’給十二少買衣服,十二少試穿時的的對話。

“……皺了。”

“新衣服皺了才好穿。”

“舊了呢?”

“那就甩了。”

“人呢?”

“一樣甩了……你在怕什麽?你有那麽多種,甩了一種還有第二種……”

《胭脂扣》中前期的氣氛並不凝重,也沒有因為如‘花’是鬼,而通過驚悚畫麵刺‘激’觀眾。即使變成鬼。如‘花’還是以前那個如‘花’,哪怕被人質問懷疑咄咄‘逼’人,也隻是解開旗袍的領口。讓對方的手伸進去,感受她那早已停止跳動的心靈。

直至中後期,隨著如‘花’和十二少的婚事遭到十二少家裏極力反對,這種常見的橋段,卻讓觀眾的心莫名的揪了起來。

果不其然,為了能夠不分離,兩人相約自殺,喝下放有安眠‘藥’的酒,吞下鴉片……

神奇的是。十二少沒死!

當‘女’鬼如‘花’看到當年的老報紙,得知十二少被救活後。簡直不敢相信。

最後,她終於找到反了風燭殘年落魄潦倒的十二少。唱起了當年的小調,勾起了十二少塵封的記憶。

“十二少,謝謝你還記得我。這個胭脂盒我掛了53年,現在還給你,我不想再等了。”

這是‘女’鬼如‘花’,麵對苦苦等尋多年的十二少,最終隻留下這樣一句話。

戲院內響起窸窸窣窣的嗚咽聲,許多人都因為這句話,心裏酸酸的,不是個滋味。

“誓言幻作煙雲字,

費盡千般心思,

情象火灼般熱,

怎燒一生一世,

……”

梅‘豔’方演唱的《胭脂扣》響起,淒淒慘慘。

歌聲中,如‘花’將胭脂盒‘交’還給十二少,頭也不回的走了,離開這個再也沒什麽讓她掛念的地方。

十二少邁著蒼老的步伐,追趕著呼喚著如‘花’,喊著自己錯了,隻是錯過的就已經錯過,無法再回頭。

又是一段人與鬼的愛情故事,與《人鬼情未了》不同,這是一段悲劇,男‘女’主角間的那段感情,令人唏噓。

深愛對方,死了也要找到心愛之人的如‘花’也好;吞食鴉片被救活,違背兩人飾演的苟活於世的十二少也好,無比鮮明的烙印在每個觀眾的腦海中。

戲中其他演員,完全被二人的奪目光芒所掩蓋。

片尾曲結束,燈光亮起,觀眾們紛紛起身,紅著雙眼報以熱烈的掌聲,表達他們對這部戲的肯定。

掌聲中,關錦朋、梅‘豔’方、張國容等演職人員上台答謝觀眾的支持。

一部上佳的文藝片,明天的報紙上,如‘潮’的好評可想而知,關鍵就是票房了。從梅‘豔’方、張國容的號召力,以及今晚觀眾的反應來看,票房可期!

首映式後的酒會上,關錦朋、梅‘豔’方和張國容成為酒會上的焦點。

關錦朋的導演風格,在這部戲中表現的淋漓盡致,憑借這部戲,他的導演生涯也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梅‘豔’方和張國容在戲中的表演,同樣令人稱讚,二人對自己主演的這部戲也很喜歡。

熱鬧的祝賀過後,焦點很快轉移到陳平安身上。

“阿安,你太不夠意思了。我和阿榮的電影,你居然來的那麽晚!該不會是我倆潛入你公司後,你就開始耍大牌了吧?”梅‘豔’方端著酒杯,打趣陳平安。

“那我自罰一杯好不好?”

“那怎麽行!”關錦朋也湊過來。“老板,你太偏心了。你什麽時候來的,不會是電影開始後才來的吧?”

“沒有。首映式開始前十分鍾。嗬嗬,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一句‘晚了’就想過關?怎麽著你也得意思一下當做補償吧!”

“這個……梅姐,你可是大姐頭啊,缺少什麽別人還不得顛顛給你送過去,還用我意思?”

梅‘豔’方很認真的說道:“你還別說,我是真的缺少一樣東西,而且你答應過我的哦。”

她這麽一說,周圍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上來,陳平安聽得莫名其妙:“什麽東西?”

“哦。我就知道你當初是‘蒙’我的!你說過會給我帶來一個最佳‘女’主角的獎杯的,怎麽,想賴賬!”

陳平安終於想起好幾年前自己許下的承諾,失笑道:“梅姐,這不已經送到你手上了?”

“你是說這部戲?”

大家都很吃驚。

梅‘豔’方這今年又出唱片又拍電影的。歌壇各種獎項拿到手軟,影壇方麵贏得到過最佳‘女’配角的獎項,就缺一個最佳‘女’主角。對於演員來說,最佳主角的獎項,是他們奮鬥的一個目標。

《胭脂扣》的確是部優秀的影片,梅‘豔’方在裏麵的表演也令人讚不絕口。可這就說她能夠獲得最佳‘女’主角,連梅‘豔’方自己都不太相信。

拜托,現在才三月底。還有九個月呢,誰知道會不會出現更優秀的電影,更優秀的‘女’主演?

“你不會是逗我玩吧?”

“哈哈,是真是假,到時自見分曉。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間。”

還是那句話,陳平安不喜歡出席這種場合,哪怕他現在已經處在受人矚目的焦點位置,他這個習慣也沒有改變過。

讓梅‘豔’方幫自己照顧藍潔英。陳平安離開酒會,走向洗手間方向。

呼啦啦一陣響聲。陳平安提上‘褲’子,來到洗手池洗手。一個纖柔的身影從‘女’衛生間裏溜出來。從後麵一點點靠近,一把抱住了他。

“小賢,你就不怕被人看到嗎?”

“你怎麽知道是我?”沒有嚇到陳平安,王組賢有些失落,“你看見我了?不可能啊,我很小心的,走路也沒有發出聲音呢。”

“你看前麵。”

洗手池上方的牆壁上,鑲嵌著很大的鏡子。王組賢明白過來後,罵了句“狡猾”,然後在陳平安身上開始不停的嗅啊嗅啊的,就好像狗狗一樣。

“你幹嘛。”陳平安轉過身,推開王組賢的頭。

“哼,聞聞你有沒有偷吃!”

“瞎說,我是那種人嗎?”

“你要不是,阿敏和阿媚哪兒來的?好吧,也可能沒有我。”王組賢贏接受了陳平安的多情,但不代表她能夠完全不介意,“說,你和藍潔英有沒有?”

“有什麽?”

“你說有什麽?我勸你老實‘交’代。我和阿敏、阿媚都說好了,今晚來個三堂會審,你別想僥幸過關!”

陳平安又不傻,而且他和藍潔英隻是‘露’水情緣,幹嘛自討沒趣?“三堂會審?是你們三個是想審我呢,還是想壓榨我?”

“壓榨你不應該嗎!”王組賢麵‘露’幽怨,“過兩天你就要去美國陪紅姑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臨走之前,你不得盡盡你做男人的義務?”

“那我現在盡好不好?”陳平安嘿然一笑,抱住王組賢,印在她的櫻‘唇’上。

二人相擁相‘吻’,漸漸擦出火‘花’。就在陳平安準備把她拉到男廁所的時候,一陣腳步聲突然從遠處響起,越來越近……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