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間隙暗生
暑假票房大戰悄然拉開序幕。
七月十一日，嘉禾率先推出《威龍猛探》。這部由程龍主演的警匪槍戰片，雖然美國票房還不到83萬美元，但憑借程龍在香港的超高人氣，以及《警察故事》開得好頭，三日票房超過兩百萬，打響了暑假大戰的第一槍。
邵氏緊隨其後，旗下全部院線上映王京導演的《摩登仙履奇緣》，沒過兩天，金公主院線《四眼仔》落畫，香港青少年期盼多時的《開心鬼放暑假》正式亮相。
暑假檔伊始，票房爭奪戰並未像人們想象的那樣激烈，有種溫吞水的感覺。程龍在《威龍猛探》裏的出演還是那麽拚命，《開心鬼放暑假》沒有辜負觀眾們的期待，延續了《開心鬼係列》的良好口碑，可是從連日票房統計來看，兩部片子的票房恐怕都無法超過兩千萬。《摩登仙履奇緣》就更不用說了，能超過《女人心》的一千萬就該燒香拜佛了。
陳平安這段時間的心思不在電影上，香港裁判法院的判決下來了，他被判做義工120小時，成為《社會服務令條例》正式實行後首例。
判決下達當天，翁美鈴和林以眞總算鬆口氣，她們很擔心陳平安會被判監禁。尤其是翁美鈴心懷愧疚，不再計較陳平安和林以眞之間的關係，隻要陳平安心裏裝著她，把她當成手心裏的寶就行。
很快港英政府就發現，選擇陳平安這個試驗者，實在太正確了。每天下午，他都會抽出三個小時，按照社會福利署的要求去做義工，或者去福利院、或者救助流浪漢、或者看望殘疾人、或者給孤寡老人送食物。
官方媒體全程跟蹤，將陳平安做義工的過程展現給公眾，是為了讓公眾更加了解《社會服務令條例》，為將來全麵推行做準備。陳平安認真的態度，極大程度的配合了政府宣傳，不但贏得官方首肯，也得到公眾支持，捎帶腳自己又得到一次免費宣傳。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是會有很多便利的。
下午收工後，就是陳平安的幸福時光了。一男二女共處一室，魚水**其樂融融。翁美鈴怕他身體吃不消，換著花樣燉各種補品；得到愛情滋潤的林以眞，臉上恢複往日光彩，終日笑容不減；陳平安就更不用說了，盡享齊人之福。
幾天後林以眞登上返回台灣的飛機，臨行前那晚，她不停囑咐陳平安要經常去台灣看自己，哪怕被陳平安數度送上雲端，不堪撻伐昏昏睡去，睡夢裏還喃喃自語。
……
“方姨，你找我？”
這天傍晚，陳平安和其他義工一起，給天橋下的流浪人士剪完頭發，就被方怡華派人接到了邵氏。
來到邵氏，方怡華辦公室的燈還亮著。陳平安走進來打聲招呼，方怡華立刻捂住鼻子，皺眉問道：“什麽味兒？”
“流浪的氣息。”陳平安開玩笑說道，笑著坐在方怡華對麵，“我剛給流浪人士剪完頭發。”
“我說麽！我都忘了你現在是義工先鋒了。”
“方姨你就別取笑我了。這麽晚找我有事？”
方怡華點點頭：“我想《英雄本色》提前上映。”
按照計劃，《英雄本色》應該放在八月份上映，可現在方怡華等不起了。
目前暑假檔票房大戰並不激烈，金公主上映、新藝城出品的《開心鬼放暑假》獨領**。雖然比《威龍猛探》晚上映幾天，但票房已經超過《威龍猛探》，率先突破一千萬。
《威龍猛探》位居其後，將近八百萬的票房對《開心鬼放暑假》已經不構成威脅，新藝城在暑假檔期先拔頭籌，開了個好頭。至於說王京的《摩登仙履奇緣》，勉強五百萬的票房雖然保證邵氏有賺，但和兩外兩部電影比起來就相形見絀了。
有媒體直言，邵氏白白浪費了《女人心》打開的好局麵。
“提前到什麽時候？”
“後天，二十一號。”
“這麽急？阿祥的片子上映還不到兩個禮拜啊！”
“現在是暑假。”
凡事就怕對比。王京的《摩登仙履奇緣》也算不錯，十幾天的票房達到五百萬，在邵氏出品的眾多電影裏當屬翹楚。可是《開心鬼放暑假》和《威龍猛探》的金玉麵前，暑假檔第一戰邵氏就已經輸了。方怡華急於通過《英雄本色》扳回一陣，如果能像陳平安說的，豪取暑假檔票房冠軍，那邵氏就是今年暑假檔最大的贏家！
“二十一號太早了，宣傳時間不夠。”
酒香也怕巷子深。雖說陳平安能保證《英雄本色》大賣，但是上映前的宣傳照樣不能少。兩天的宣傳時間根本不夠。
方怡華態度很強硬，最遲二十八號不能再晚。陳平安表態，二十八號上映可以，但是在無線電視台廣告宣傳的費用需要降低，被方怡華一口回絕。
邵氏是邵氏，無線是無線，兩者不能混淆。而且《警察故事》的大賣，使得許多中小電影公司找到增加票房的捷徑，他們剪取部分精彩片花，或是激烈打鬥，或是**情節，在電視台做兩天廣告宣傳，上映頭兩天的票房都會顯著提高。
電影上映前在電視上做廣告的收入，已經成為無線電視台一塊日常經營性收入了，絕不會給陳平安優惠，哪怕是方怡華主動修改《英雄本色》上映時間，打亂了陳平安的計劃。
感受到方怡華的強勢，陳平安沒再爭辯，答應《英雄本色》提前到二十八號上映，並按照原價在無線電視台進行廣告宣傳。
方怡華這才露出笑容，送陳平安離開時，似有似無的點了句：“阿祥、阿發、關錦朋、張蔓玉、李字雄……安仔，你的黑馬國際可是建立在邵氏的基礎上啊！”
……
是夜，雲雨過後。
翁美鈴依偎在陳平安懷裏：“達令，你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
“騙人！你回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你有心事。”
還真是心思細密啊！
陳平安的確有心事，他在考慮方怡華的態度。
方怡華從來都是強勢的女人，黑馬國際與邵氏合作之初的確非常甜蜜，可半年的甜蜜期過去，各種矛盾陸陸續續浮出水麵。
王京、張蔓玉、關錦朋、周閏發皆出自邵氏，如今都成為黑馬國際的人。關錦朋的《女人心》雖然為邵氏院線帶來數百萬收益，卻也給邵氏帶來無數譏諷。
識人不明，不善用人；在邵氏沉寂多年，到了黑馬國際立刻嶄露頭角；不是邵氏人才凋零，而是方怡華管理不善做不到知人善任，人才不是流失就是埋沒……
這些諷刺言論，不僅刊登在報紙上，邵氏內部也有許多員工暗中議論，給方怡華帶來很大壓力。
要說方怡華對自己沒意見，陳平安打死都不會相信。
今天方怡華終於展示出不可拒絕的強勢一麵，逼得陳平安不得不答應。陳平安不喜歡這種感覺，但目前的局勢他必須隱忍。雙方鬧翻，邵氏可以繼續破罐破摔，反正邵一夫的精力都放在無線，邵氏也維係不了一年；可黑馬國際不能，沒了邵氏旗下院線，他的電影哪裏上映？
暫時的退讓，是為了將來邁進的更多，反正不到一年……或許半年時間就夠了。忍一時又何妨？
“我在想公司的事情。”
“公司的事？很麻煩麽？”翁美鈴的印象中，黑馬國際就像個大家庭，陳平安是家長，跟員工嘻嘻哈哈很是隨意，完全不像無線又或者其他大型電影公司那樣製度嚴格。
陳平安沒回答，翁美鈴想要展現出自己賢內助的一麵，想當然道：“是資金問題嗎？其實你可以多開幾部戲，每部戲投資兩三百萬，隻要保證票房上千萬，很快資金就豐裕了。”
陳平安在她胸部揉捏兩下，沒好氣道：“小昏迷，你不會真想讓我幫助邵氏中興吧？”
黑馬國際今年上半年一共就拍了三部戲，《好小子》、《女人心》和《英雄本色》。下半年雖然準備開兩部戲，但《刀馬旦》是為明年賀歲檔準備的，也就是說下半年他隻有一部戲上映。
一年上映四部戲，如此慢的節奏是陳平安有意為之。要是他一年拍個十幾部，每部電影票房不說多，隻要上千萬，邵氏就真的起死回生了！將來他哪有機會吃掉邵氏院線？
包括黑馬國際目前很不正規，也是陳平安故意縱容，以減輕方怡華的戒心。
“哦，你算計方姨。你太壞了！”
這不是壞不壞的問題，而是在商言商。他和方怡華的合作本來就是利益維係，而且還是方怡華占據主動。今天方怡華不容置疑的口吻就是最好證明。如果他沒有利用價值，隻怕早被方怡華一腳踢開。
娛樂圈內，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見過的不要太多。所以占據主動，掌控話語權才是王道。
翁美鈴聽得雲裏霧裏，翁母的話在腦中盤亙。“幸福要靠自己把握。你的年齡不占優勢，那就成為對他事業有幫助的女人。”
“達令，如果我們分開一段時間，你還會記得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