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羽這個計劃的確是一石二鳥,首先能夠將楚流音的矛盾轉移到了皇叔龍吟月的身上,化解了他自身的危機,其次皇叔本就是一個破風捉影壓根找不到人的存在,隻要龍吟月一天不站出來,他們一天也找不到她。

至於霽月國和龍雲國這麽混亂的關係到底如何處理,那就是他們的事了,反正吟月一向都是甩手掌櫃,幹完了事讓別人擦屁股的。

在行了幾十裏之後,換了李濂趕馬車,畢竟她不知道奇門遁甲宗到底在哪兒,兩人也隻帶了三天左右的幹糧,加上軒羽這個拖油瓶,也就夠吃兩天的,倘若奇門遁甲宗要是遠一點,他們就得喝西北風了。

馬車趕了半天,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相比皇城裏知道自己跑了,想要追蹤,也追不到這裏。幾人便栓了馬車,四下的活動起來。

李濂並非是個武功高強的人,畢竟奇門遁甲宗之所以那麽容易就被破了山門,也是因為他們宗內上下,大多都是以奇門遁甲術為評價水平高低的主流,習武的人還是占少數。

李濂說起來,也就是點三腳貓的功夫,要是沒有龍吟月和軒羽在,估計這荒郊野外遭遇個豺狼虎豹,他都小命不保。

“先在這裏休息一晚吧,天色已經黑了,不好趕路。”李濂率先下了車,將馬車的車簾一撩,迎了迎裏麵的兩個人。

看得出,李濂雖然驕傲,但對於軒羽和吟月還是比較尊重的,畢竟她想要與這兩個人同時玩心計,簡直是班門弄斧,所以李濂已經達到了讓吟月幫自己重建山門的目的,便不需要繼續耍手段了,若是吟月真的急了反悔,他忍辱負重了這幾年就白費了。

“李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我龍吟月答應了你的,自然會去辦到李大人當我是個朋友就可以了。”吟月清楚李濂步步為營,小心翼翼是因為什麽,倘若自己背負著奇門遁甲宗重建的重任,也會對任何人都懷揣著一抹疑心。

饒是李濂對她有些猜忌,也是無可厚非。

李濂被她說重了心事,也是坦然的鬆了口氣道:“姑娘,並非李濂多疑,實在是奇門遁甲宗經不起再一次的打擊了……李濂不懂姑娘為何要幫助李濂,所以……”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道理李濂還是懂的。

他是想讓龍吟月給他一個態度。

“哈哈,這普天之下,能讓我龍吟月幫上一幫的人,自然是有必要的人,不然你以為我時間很多,有功夫跟楚流音一樣濟世天下麽?我也不繞彎子,幫你重建山門,你且在三國之爭中,不要參與,便可!”她也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能被自己掌控的事物除了抹殺以外,唯一能夠幸免的,就是也不能讓別人掌控!隻要李濂這個奇門遁甲宗的宗主答應自己,不參與三國的戰爭,她就算幫了他,也是賺了。

要知道,奇門遁甲的八卦之術運用到戰場之上,是一個多麽恐怖的事情。倘若一個軍隊的人都精通陣法,在兩國大戰的時候,一個擁有陣法的軍隊在實力上要完全碾壓沒有陣法的軍隊。

她要的不是收複奇門遁甲宗,而是讓奇門遁甲宗置身事外。

她知道,奇門遁甲宗這個龐然大物雖然是瘦死的駱駝,但也不是她能夠簡單的控製得了的。隻要李濂心念著這個誓約,三國之戰中就少了一個隱患。

李濂道:“姑娘的擔心李濂明白,隻不過李濂不清楚一點,姑娘是龍雲國人,為何要幫著瀚海國奪取天下,尤其姑娘的身份……”

還是龍雲國的皇叔!

她血脈裏流淌著的,是龍雲國至高皇室的血脈。

“你是想說,我這個皇叔,為什麽要去幫著滄海才對吧,若論地位,其實我與滄海也不遑多讓,想要帝位,更是唾手可得,你想說的是這個吧……”

的確,既然她想要幫滄海奪取天下,那麽,她一鍋端了龍舒宣,直接揭竿而起,到時候成為龍雲國的皇帝,再與瀚海國合並,什麽都結了……

李濂點點頭,依憑她的計謀權術,區區一個帝位,龍舒宣雖然心狠手辣,但若要和她爭奪,也要掂量掂量。

“我本無心稱帝,而且小宣這個皇上當得也不錯,沒理由搶他的位置。更何況,那個時候,我與滄海……隻是普通朋友關係。”她下了馬車,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感覺有些好笑。

倘若她早知道滄海的身份,或許那個時候,就會遠離這個男人,也就不會有現在她離開龍雲國,替滄海爭奪天下的場景了。

命運是一個奇怪的轉盤,在恰到好處的地方,讓你遇見他,然後又在恰到好處的地方,讓他遇見自己。

多一分一秒,他們便不會相識。

由於血脈的問題,這一代的皇室爭奪注定無法進行廝殺,無論是誰先開了頭,都會遭受不可控製的詛咒。

征戰與臣服成為了三百年後唯一能夠一統三國的方式。

“李濂愚鈍。”或許李濂永遠都不會理解吟月這種做法,為了一個人甘願付出一切。

“哈哈。”吟月幹笑兩聲,她做到這一切,也是有代價的。

自從喝了雲樺的血之後,感覺體內的那股逐漸侵襲而來的千日忘也被壓製了下去,興許在過個三五個月才會發作……

得之不易的時間,她必須要做點什麽。

吟月取出幹糧,拋給了坐在一旁的軒羽一塊,生了一叢火,她要快些處理完一切。

“此情此景,讓我頗為想念蒼雪將軍,若有他在,起碼不用吃幹糧。”吟月一邊嚼著有些生硬的幹糧餅,一邊悶悶不樂的說道。

軒羽感覺噎住了,幹咳了一下道:“你還真當蒼雪是火夫了?不知蒼雪若是知道你想他是因為這件事,是該氣該笑。”

好歹蒼雪也是堂堂瀚海國將領,統帥一方,這個女人居然在此時此刻說想念他是為了他的烤肉。

“誠然他的劍法也不錯,但烤肉更好。”她不可置否的說著,神情很是認真。突然吟月好像想到了什麽,轉而問向了李濂道:“李大人,你這奇門遁甲宗還有多遠?要是有個十天八個月的腳程,我們這是要餓死了。”

李濂思索了一下,回道:“大概要有個三五天才能到,中途肯定是要補給一下。”

就這麽點幹糧和水,壓根不夠到山門的。

他們要麽風餐露宿,要麽就隻能沿途找尋城市,進城買些補給。

“這麽遠啊……我們進城是沒希望了,現在估計我們兩個已經被霽月拉到黑名單裏了,一旦出現在任何一個城池,估計都會先被抓走,尤其是帶著軒羽這麽個拖油瓶……走哪兒都要暴露身份!”她可以換成嵐玉的裝束,李濂這個精通奇門遁甲的,在易容上也有些造詣。

獨獨這個瀚海國帝師軒羽這麽大個招牌,總不能讓他扮女人吧?

“這又關本帝師何事?你若要怪,就去怪我大哥。”軒羽白了一眼。

三人閑扯了一會,便各自倚靠一旁,幽幽睡去了。

趕路之中恢複體力是最重要的,這荒郊野外,十裏地見不到一個人,也不需要誰來盯梢,吟月劈了鬥篷,躲到馬車裏睡覺了,剩下兩個大老爺們隻得風餐露宿。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吟月就被外麵吵嚷的鳥鳴聲叫醒。

迷迷糊糊的出了馬車,打算到旁邊的小溪洗個臉,卻剛出了馬車,就發現自己的馬車前蹲著一隻青鳥。

細細打量下來,這青鳥就是滄海的那一隻,在頭部有一抹妖嬈的紅色羽毛,看起來和那紅狐狸有些相似。

青鳥親昵的蹭了蹭她的手臂,撲騰了一下翅膀,抖落了一箱事物下來。

這是滄海的青鳥,它來了,滄海也來了麽?

“小青青,你主人呢?”她摸了摸青鳥的頭,眯著眼睛道。

軒羽不知從哪裏走了出來,看樣子已經醒了許久了。白了一眼吟月道:“剛走幾天,哪能回來?我大哥與我各有一雙生青鳥,無論對方飛了多遠,都能夠找到彼此,所以以此傳訊,他讓我跟著你,就是因為這兩隻鳥的緣故。”

滄海離開了有幾天了,看樣子已經到了瀚海國,沒想到他還叫青鳥跑了一趟……就是不知道,青鳥背過來的箱子裏麵有什麽。

軒羽眼皮耷拉著掃了一眼箱子,垂頭喪氣的道:“別關心了,這箱子裏全是奏折,我大哥從來都是不管事,把奏折讓青鳥帶著給我批……有時候我就在想,這瀚海國的皇帝其實不是我大哥,而是我來著。”

軒羽掀開那一大盒的奏折,麵色無奈的一本本的看著。

“皇室爭鬥,都是兄弟爾虞我詐,你爭我奪,你們兩個倒是奇葩,誰也不願意當皇帝,說出去,豈不是要讓另外兩國皇室都氣死?”瀚海國的皇上和帝師是奇葩,瀚海國整個國家也是個奇葩。

難怪人家都說瀚海國是一個無比團結的國家,光是這兄弟倆,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有什麽好爭的,這一代就我和我大哥兩個人,大哥是老大,繼承皇位,我排第二,為了輔佐大哥,就成了帝師,其實帝師並不是皇帝的師父……我就是我大哥的管家,沒辦法,這是命啊誰叫他是老大?”軒羽說的簡單,但吟月知道,軒羽這個帝師並沒有他說的那麽簡單。

不知道從哪變出了一根毛筆,軒羽翻開一本空的奏折,開始行雲流水的寫著對策,眼皮子不抬一下,似乎對於幹這些活已經習以為常了。

甩手掌櫃皇帝滄海和他的奇葩兄弟帝師軒羽……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咦?大哥有給你寫東西。”在寫完了應對的奏折之後,他翻了一下盒子的底部,發現還多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