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月這種損招也是沒誰了,麻二想想也對,身手倒也還利索,直接爬上了馬車,開始觀望起來,所謂好兄弟,有福同享,麻二本著以自己不能獨看為原則,還一邊拽上了旁邊的陳萌萌,兩個人就這麽津津有味的蹲在馬車的棚頂上開始看熱鬧。

前麵與其說是兩撥人在鬥毆,其實就隻有四五個人而已,但打著打著,就變成了群戰。

刀劍無眼,拳頭更是保不齊會打在誰的身上,本來兩方打鬥不小心都打到了周圍的人,周圍人也看不下去,於是整個場麵變成了聚眾打架,而且各個站擼,英勇不屈的精神叫麻二和陳萌萌深深的佩服了!

這就是牛逼的存在啊!一群人越打人越多,被誤打的人也就越多,然後就紛紛大亂鬥了起來。

吟月嘴角抽搐著看著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道這種情況會在這種地方發生!這混戰!夠猛!

前麵喊叫連成一片,後麵人一個個都想擠到前麵去看熱鬧,越是看熱鬧,就越被揍,越被人家揍,就越誤傷,然後開始團戰規模越來越大。

過了一會,幾乎像是瘟疫一樣,所有人都開始熱血沸騰摩拳擦掌起來,這種強行參與戰鬥的場麵有史以來也是第一次,就連守城的官兵們也是蒙圈了,這什麽情況?強行混戰???

前麵民眾打起來了,官兵自然不能看著,城樓上方的一小隊兵差已經武裝好,準備衝進去了,可他們發現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民眾是極為不講理的,而且,一開始明明是兩方戰爭,現在已經是混戰了,拉誰都不對。

民眾明顯是見誰打誰,那發起瘋來連自己都害怕的!官兵們衝進去,就傻眼了,不知道自己該幹嘛了。

殺?

殺你妹夫啊,這都是普通百姓,他們殺也殺不了,進去就隻能挨揍。

於是……

一隊官兵進去了。

一隊官兵緊接著躺下了……

然後兩隊官兵進去了……

兩隊官兵也緊接著躺下了……

然後……

戰火就蔓延到了吟月的身邊。

麵對這種躺著也中槍的局麵,吟月趕緊讓車夫掉頭準備跑路,這種亂戰沒個打,打錯了誰,都不對。

可吟月召喚了一下車夫,發現……車夫沒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車夫過去湊熱鬧,已經開始跟人家火拚上了。

這就是團戰的魅力所在,總是隱隱約約的吸引著別人也熱血沸騰的就是幹。

吟月捂著額頭,感覺這畫麵簡直太美了,都已經不忍直視了。

“麻二,萌萌,你們兩個快下來,跟我走!”吟月趕緊招呼那倆二貨過來,洛帕帕她基本不擔心,因為這個小家夥正騎在軒羽的脖頸上,一邊拍手,一邊叫軒羽趕緊撤退。

其實,事情發生的起因就是因為一件小事。

龍雲國是一個民風極為剽悍的國度,由於坐落在整片大陸的北方,所以北方的漢子都會十分粗獷。

其中有一個外來的瘦弱青年企圖插隊,插隊不說,還四處挑釁般的環視周圍的其他人,儼然對於其他人的隻罵好像壓根就敬謝不敏一樣。

當然,這讓龍雲國的剽悍男人們忍不了了,其中一個就和那瘦弱的外來青年對視上了。

剽悍男聲音隆隆的說道:“你瞅我幹啥!”

很自然的,瘦弱小青年一仰脖,勁兒勁兒的說道:“我瞅你咋的!”

齊活兒了!

他們龍雲國民風就這性格,基本上開戰前夕,都是以這種對話打開局麵的,這小青年一句話,直接叫剽悍男感覺到自己的自尊和內心遭受到了雙重打擊,二話不說,一拳頭就揮上了。

麵對小青年挨揍,小青年身後還有幾個小青年就看不過去了,立刻一擁而上,想要亂拳打死的節奏。此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也架不住人多,這一群人上了,剽悍男頓時有點扛不住,也開始叫起旁邊的朋友。

打著打著,就成了如今這個亂戰的局麵。

就連吟月都感覺,還是他們龍雲國夠狠,就因為插隊一件事兒,能打成這樣,也是醉了。

吟月拎著麻二和陳萌萌兩個,軒羽扛著洛帕帕,飛一樣的向著人群外麵擠去。

場中央戰局激烈,倒下了一批,又上來一批,那精疲力竭的人們有些趴在地上喘著粗氣,有些則抱頭鼠竄,驚聲尖叫。

不過多時,城內的軍隊也知道了外麵發生的事情,直接出動了一大波軍隊過來鎮壓,好好地排個隊,發生了這種場景,當真是曠世奇觀。

在軍隊出兵鎮壓之後,所有民眾也是熄火了,畢竟招惹誰,都不能招惹這群殺人不眨眼的。

吟月看著那些訓練有素的軍人,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驚蟄軍。自從得知自己中毒,而將解藥給龍舒言服下後,吟月自知活不了多久,沒必要繼續掌握著驚蟄軍了,便給他們放了一段很長時間的假。

驚蟄軍基本上已經散了,但畢竟跟了自己好幾年,看到京都的這些軍隊的時候,還是有些想念那些和驚蟄軍們一起扯淡打架的日子。

“哎……”吟月歎了一口氣,有些惆悵。

那個時候也曾經有一段歡樂愉快的生活,隻不過現在變得身不由己,一切的一切,其實都不應該是這種結局收場的。

那個時候,倘若吟月有機會同龍舒宣坦白,如果龍舒宣沒有篡權奪位讓龍舒言成為自己的替代品,又如果……自己不認識滄海,也沒有去過藥王穀拜白景為師……

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現在的她,隻有將近三年的時間,滄海雖然沒說為了她會做些什麽,但吟月知道,滄海曾經估計是時間最多的皇帝,現在變得忙碌起來,都是為了給自己找到解藥。

白帝神丹。

可世界上怎麽可能存在這種神藥?倘若真有白帝神丹,那白帝為什麽自己不吃,還能長生不老!

吟月根本就沒有想過白帝神丹的真實性問題,隻是覺得,能夠在自己結束生命,亦或者是忘記滄海之前,做到替滄海鋪平一切道路。

對於龍舒宣來說,自己已經是個局外人,什麽都沒有的皇叔,也失去了利用的價值。

“怎麽了,唉聲歎氣的?”軒羽帶著洛帕帕向後退著,聽到吟月這邊的歎息聲,便隨口問道。

吟月動了動眉,看著遠處人山人海,搖了搖頭道:“都已經回不去啦。”

一切皆是過去的事情,這世間最得不到的,就是後悔藥,沒有人能夠在時間流淌過去之後,還能夠追回的。

軒羽好像了然了些她的情緒,便笑道:“有什麽可回去的呢?或許接下來的會更加美好也說不定。”

軒羽一向是個善於用語言來讓人感覺到心神舒坦的人,隻言片語間,他已經知道吟月在歎息什麽,自然也會想著說些讓她寬心的話。

吟月隻是眯著眼睛道:“嗯,也說不定。”

他們幾個人站在一旁,距離戰場大概十幾米左右的位置,沒有人去主動招惹,他們也不會去招惹別人,過了一會,外麵鎮壓完畢的官差們開始一一盤問起周圍的人,後續的醫療隊也緊跟而上。

群眾鬥毆是一個壯觀的場麵,也是一個血腥的場麵。在場參與打架的應該有四五百人,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掛彩了,更有甚者盡斷骨折的,一個個也都是下狠手的主兒。

醫療隊來了二三十個醫師,但躺倒在地,哭天喊娘的明顯有一百餘人還不止,一時間,醫師手忙腳亂,群眾開始瞎嚷嚷,又是混亂成了一片。

吟月看著那些忙碌的醫師焦頭爛額的給這個看看,給那個瞧瞧,傷的不重的,就先放在一邊處理。

又寫官差已經開始在民眾中詢問,有沒有會醫術的人過來幫幫忙。

吟月看著那倒了一地的龍雲國還有其他各國的人,擦了擦額頭的汗,將陳萌萌和麻二擱在了一邊。

“我去看看,你們在這裏等我就好。”吟月說話間,手中已經多了一個布囊,幾個人都知道,那布囊裏的是什麽。

銀針!

亦是殺人的銀針,也是救人的銀針!

吟月跟了白景十年,這十年幾乎是學光了白景所有的醫術,甚至猶有過之,看到這種場麵,隱約間她好像想起了自己師父那一向樂於濟世救人的光榮品性,更是不忍看到前麵那些人因為救治不到而因傷死亡。

這些人本就是跟自己沒關係的,吟月本一直就不是一個什麽好人,但麻二和陳萌萌在身邊,她總要做些什麽。倘若自己真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或許……對麻二他們兩個心中的善良會有所影響。

畢竟……

這兩個家夥跟著自己,不是讓自己去給他們變成一個冷漠的機器的。

吟月拿著銀針布囊走向了人群最深處,就在剛進去的時候,便有人攔下了他。

“閣下,這裏麵不能進人。”這戰局的中央已經被官兵們圍住了,為了防止類似事情再次發生,他們將那些沒有參與的人,攔在了外麵。

吟月眉眼一彎,說道:“我是醫師,可以幫一幫裏麵受傷的人。”

此時此刻,醫師是極為收人尊重的,就連官兵也沒有攔著,看到吟月手中的那個銀針布囊的時候,官兵點了點頭,態度好了不少。

就在官兵放人之後,吟月徑自走了進去,開始給那些受傷的人逐一診脈。

身後的那些官差卻有幾個開始交談起來。

“六子,你剛才放進去的那個人是誰啊?看起來有點麵熟呢?”官兵甲推了推一邊兒的那個叫六子的人,問道。

官兵六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吟月正給那些傷者診治之後,便隨意的道:“不認得,他說他是醫師,我就放進去了。”

那官兵甲有些遲疑,感覺那裏不太對,便叫著另外一個人一起看向了吟月的方向。

“你說說,這個人我是真見過的,就是不太記得了,你幫我瞧上一瞧。”官兵甲不死心的叫另外一個人繼續回頭看看。